第五十六章富春縣泰山石敢當
且說那老實虞候,牽回幾匹馬交上去也罷了,卻是不敢亂說話。鄉下地方馬,屁股上印個晉字,管事哪曉得它是晉王家還是王晉家,葫蘆提和拉磨老馬、送柴瘦驢湊到一堆,送到清涼山去拉車。
趙恆曉得馬被強征,氣要死,因大哥再三吩咐他要和潘菘好好相處,他若自己發作,大哥說不定要做好人反為難他,所以他就寫了一封信,問他大哥當如何行事,就使了管家馬送到金陵去。
世子收到信果然大怒,使人去清涼山轉了一圈,果然就一個大坑邊尋見他家千里良駒和老馬瘦驢並肩拉車運土呢。那人就把管事拿下,連人帶馬送到潘菘面前質問他。
潘菘莫明其妙,畢竟趙恆常和他妹子一處逛,都認得他,哪個敢拉他馬?尋思半日猜是王家做手腳,一層一層審下去,原來是英華小姐到縣裡買布,城廂軍拉她馬,她把自家馬留下,反把借用趙恆馬讓他們征去。這王英華是故意陷潘家於不義,潘菘暴跳如雷,琢磨要尋王家麻煩。
晉王原是反對遷都,強征了晉王馬去運京城土,晉王黨若是不發作,老臉往哪裡擱?消息傳回京里,晉黨大臣們一個年都過不安生,連番上書遷都禍國殃民。遷都黨又指晉王黨不是。官家好容易朝會一次,大臣們吵成了一鍋臘八粥。官家原是拿定主意要遷都,迫不得已把潘菘降一級,另使了個晉黨大臣做潘菘上司。
那大臣馬加鞭趕到富春縣裡就病了,一日正經吃不到一餐飯,倒要吃三回葯,每日只以靜養為要,又隔幾日就要去一趟王翰林家,和王翰林說說閑話,問問趙恆功課。
晉王手伸過來,潘菘伸出去長手就縮了回去,不敢明面上對王家動手,只能事事都照規矩來。趙恆也老實許多,每日早晨到王翰林,傍晚到門外踢場球耍子,晚上回了他自己屋裡,還有四個美貌如花,吹拉彈唱樣樣都會使女陪著,足不出吳家村,什麼苗小姐潘曉霜,都拋到清涼山大坑裡去了。
苗小姐要上學,苗夫人就變賣光她首飾衣裳,湊了四五百兩銀,要帶苗小姐去金陵上女學。因本縣只有王翰林家兩個孫女那裡上學,她就備了個禮過來,要和王翰林同去。王翰林應了,因苗夫人要去,就是柳夫人送兩個孫女去金陵。他自家教兩個學生讀書。
老翰林估摸著晉王成大事就是這一二年,世子又近金陵,便不教趙恆寫墨義看策問,只教他和楊八郎兩個琴棋書畫陶治性情。趙恆和楊八郎甚至把富春縣少年們聚集起來,每五日賽一回蹴鞠。世子聽說,甚是喜歡王翰林與時俱進,就送了一架古琴並數十樣古董清玩與他,又說王翰林女兒定了親,還賞了珠冠和花冠各一頂,四十個尺頭與英華小姐添妝。
晉王世子兩大車賞賜運到富春縣裡,就轟動了半個曲池府百姓。人到現才曉得,原來世子弟弟,晉王愛子真是跟著王翰林讀書。晉王是什麼人?是官家親兄弟,金口玉牙封皇太弟,就是將來官家!他老人家萬里迢迢把兒子送來跟著王大人讀書,可見這位翰林大人學問是極好。若是和小王爺做了同窗,將來大樹底下多好乘涼!
從前棄了富春書院別去學生們曉得了,多有後悔。那幾位另立爐灶原富春書院先生們,都是說不出後悔。開書院發財算什麼,桃李滿天下算什麼,總比上自個做官呀。
是以這幾日遠親舊戚來望多如過江之鯽。王翰林要書房教學生,但是來人都叫長子耀祖去攔,也是個把家務分擔出去意思。
耀祖自覺得了爹爹重用,早起梳洗過後,鄭重取青紗帽罩了,歡喜換青綢圓領大袖衫套了,再扣上烏角腰帶,到前頭當門神替爹爹攔客人。他那兩個愛婢他面前極是殷勤,離了他眼對黃氏都愛理不理。黃氏家看見那兩個如花似玉美侍婢淘氣,帶著三個小孩兒走到姑母院里,和姑母一處做針線說閑話,叫使女帶著孩子們菜園子裡頭玩耍。
恰好王姑太太先前問英華討房床帳繡花樣子,英華使人描好,因姑丈向來小性兒,她怕使女送來姑丈又要和姑母吵嘴,便親自送過來。
姑太太現住這個小院子,原是吳家老太爺靜養所,收拾甚是小巧精緻,十來間屋子也不是正經廳堂式樣。小廳裡頭向南有個極大圓窗,窗下一個長几上擺著一個舊磁尊,供著幾枝早發臘梅。廳里又有一個大火盆,是以又亮堂又暖和。
張文才原和爹爹共用一個書房,今日他小叔跑來說話,書房裡多半個時辰還不才怕吵,待回他卧房又捨不得多添一個火盆,他就撿了。黃氏坐他對面給孩子做小衣裳。王姑太太斜坐兒子身邊,納幾針鞋底,抬頭看兒子一眼,和黃氏說幾句閑話。
英華進來之前已經看見侄男侄女菜園子里玩耍,曉得嫂嫂裡頭,進來喊了聲姑姑,便喚嫂嫂。
黃氏比從前憔悴許多,腮邊肉都耷拉下來,兩個眼角密密麻麻全是細紋,一臉苦像,看著倒像和黃九姑差不多大似。黃氏看見小姑子,不大活地答應一聲,低頭縫她衣裳。
只要大面子上過得去,英華無所謂這位嫂嫂態度,只把繡花樣子展開給姑母看,笑道:「這是南邊床帳樣子,上頭配了芝蘭梅竹,要清雅些,底下這幾張呢,是京城裡舊樣兒,就是彩鵲梅花式樣,彩頭甚好。」
王姑太太瞧一瞧,依著兒子平常喜好挑了芝蘭梅竹式樣,就喊兒子來看。
文才漲紅臉點點頭,收拾書本要迴避,袖子一拉,帶翻了筆洗、摔碎了瓷筆架。他慌慌張張起來,結結巴巴道:「我我我,回回回卧房去。」把桌上那一堆全摟懷裡,好像後頭有老虎咬他一樣,拚命逃走。
王姑太太曉得兒子是見了英華失態,心裡嘆一口氣,只笑道:「這是要與他房裡綉帳子,你表哥害臊了。」
英華便問:「正要問姑母,表哥成親日子定哪一天?」
「五月十五。」王姑太太笑道:「還有兩三個月。我這裡慢慢做起來,想還來得及。」
今日是二月十六,離著五月十五還有三個月呢。英華心裡替姑母算算,成親那日前頭廳里擺酒,前頭陳設用王家即可。後頭這個廳里要一副桌圍椅罩,房裡頭還要一套,再加上床帳床罩,大大小也有二十來件,姑母一個人綉怕是忙不過來。她就想著要如何和姑母說,除去房裡那一幅床帳不能借人,旁可以借用她家。
誰知黃氏抬頭,突然冷笑問道:「房裡床帳原都是娘子陪嫁來,怎麼是咱們家自己綉?」
「陳家規矩小姐們嫁妝都是四箱兩櫃,便是再添些,也有限很。」王姑太太笑道:「窮人家嫁娶,講究不了許多,床帳便是咱們綉,也罷了。」
英華趁機就道:「我們還有幾套桌圍,姑母若是不嫌棄綉粗,那日拿來廳上用用怎地?」
黃氏抬抬眉毛想說話,看姑母眉開眼笑點頭答應,就道:「這些東西年節時都要用,便是置一兩套,也是應該。」
一套桌圍椅罩極少也要三四十兩銀子,便是自家買綢緞絲線來綉,也要花十來兩銀子十幾二十天功夫,豈是說聲去買那樣容易?姑太太家銀子有限,能省就想省。這個黃氏,真是不當家不曉得柴米貴。英華都懶理她,並不搭腔。
王姑太太笑笑,問英華:「你好日子定了沒有?」
英華微笑道:「爹娘說要留我到二十歲再嫁呢。」她說話時臉上微現紅雲,眼睛卻閃閃發亮,卻是想到了李知遠就要回來,說不出活模樣。
黃氏皺眉,英華今年十六,到二十歲還有四年,照她這樣講,還要娘家當四年家。黃氏惱很,覺得柳氏夫人做後母偏心太過了,家事不交與正經兒媳婦掌管也罷了,便是與小姑子管,也說得過去,怎麼大半都讓玉薇那個狐狸精管?外人再貼心哪有自家人貼心?她怎麼想,就怎麼說,和英華抱怨:「你若忙不過來,喊我去助你也是一樣,為何叫那個玉薇管咱們家事?」
王姑太太抿著嘴不搭腔,這是二哥家務事,她不能小輩面前說什麼。
英華微笑道:「娘認了玉薇姐姐做乾女兒呀,娘還打算跟舅舅把她要來專門管家呢。」
黃氏梗著脖子,不悅說:「還有我呢。要她來幹嘛。」
「嫂嫂。」英華親親熱熱說:「我們分過家了呀。尋到合適住處,我們是要分開來住,嫂嫂管自己小家還忙不過來,對不對?」
英華不提,黃氏都忘了原是分過家。若是真分開來住,這日子怎麼過?玉珠和雪珠學費就要四百兩,過二年蕊珠大了也要去上金陵女學,一年就是六百年!他兩口兒湊了五百兩給耀宗拿去做生意,上回耀祖又把後二十兩銀拿去給使女買胭脂,如今他兩口兒手裡,休說整塊銀子,便是碎銀子都沒得二分,分開來怎麼過日子!黃氏如喪考妣,沮喪說話都不利索了:「咱們至親骨肉,有什麼好分家?」
「咱們跟大伯幾十年不分家,結果如何?」英華笑道:「若是早日分家,說不定咱們和大伯家還是親親熱熱好親戚呢。」
這是實話,兄弟們各自成家,拖家帶口,各有各心思和打算,實是早該分家。王姑太太點點頭,也道:「早分好。」
這兩個,分明是怕他們兩口兒占耀宗便宜!本是親兄弟,不過一個手裡有錢,一個無錢,就這樣替二弟防著他們。黃氏又是惱,又是恨,持著一枚鋼針戳來戳去,手裡那件小衣裳都要縫成鹵豬肚。
auzw.com 英華曉得嫂嫂是個糊塗人,看她這樣惱法,也就不再扎她,故意看看門外,笑道:「今兒日頭甚好,我回去叫小丫頭們把被卧都抱出來晒晒。」
王姑太太忙笑道:「果然甚好,我也把我們卧房被卧拿出來晒晒。」姑侄兩個同心,一個朝里走,一個朝外走,只留黃氏獨自廳里縫豬肚。
到了自己院里,英華真箇叫小丫頭們都把被卧抱出來曬,她站院中,看看澄清碧空,悠悠白雲,一雙燕子從檐前掠過,便覺得風吹過來都是醉人,也就把煩人黃氏嫂嫂忘了,自去妝盒裡把她那個小糖盒摸出來,搖一搖,嘩嘩響,揭開來看,裡頭只得二三枚糖。英華拈了一塊入口,看見玉薇進來,忙把糖盒藏到背後,笑道:「你今日好閑。」
玉薇笑道:「我原是總管,只要總攬大局就使得,那些芝麻綠豆大小事誰敢拿來煩我,他是活不耐煩了。我是來提醒二小姐,咱們家那兩個小庄,春耕人手還不到往年一半,等二少爺來家,問他要些牛馬,咱們自家種地要用。」
英華想一想,道:「既然人手不足,我小庄留三分之一照舊罷,剩下地,全種果樹。我記得那邊柑桔甚好,就使人去搜尋些好柑桔樹苗,若是地不適合,種桑也使得,種板栗柿子棗子都使得。我嫁了人頭幾年,只怕沒得多少功夫管這些,果樹長成總要幾年罷。二哥那邊先照舊罷,橫豎他就回來了,就是誤了春耕還有夏種呢。」
女孩兒初嫁,待奉公婆只怕都不大得閑,養幾個孩兒都手忙腳亂,只怕也沒得多少精力去照管自己妝奩田。都種上果樹,這幾年只要照料好就使得,稅額是一定,錢糧帳就少了許多。過幾年得了閑,樹結下果子正好運到這邊京城發賣,伸手就能管人查帳,實是比種糧食方便省心。玉薇心裡替英華算了一回,微笑點頭道:「那樣,我使人去把那邊管事喊了來罷。二小姐和他商量清楚,咱們就使人去買樹苗。」兩個人琢磨哪裡柑桔香甜,哪裡棗子甜脆大,又是哪裡柿子板栗多好,商量著去淘好樹苗。
正說話間,芳歌笑盈盈捧著一盤點心進來,看她兩個像是說正事樣子,把點心盤交到杏仁手裡,就擺擺手,道:「你們有事忙,不必管我。」
「我們哪有正經事,不過說些閑話罷了。」玉薇把芳歌拉回來按到英華對面坐下,笑道:「你們幾時去府城?」
「我不去了。」芳歌搖搖頭,面龐微紅,道:「後日母親帶小弟去,我沈姐……母親讓她靜養安胎。我家能幫著料理些家務。」
這個話題,不宜深入。英華便叫把點心拿過來。芳歌今日端來是發糕,用是四瓣五瓣六瓣花形模子,青瓷荷葉盤裡卧著幾十片指頂大小雪白花朵,中間點著一點點紅圓點,極是精緻好看。英華拈起一塊嘗嘗,居然是咸,原來裡頭攙著剁得極碎極細火腿丁、筍丁和香菇丁,綿軟鮮香。平常吃慣了甜發糕,乍一吃咸就格外好吃。
英華忙讓玉薇嘗嘗 ,自己又拈了一塊,笑道:「真好吃。又好吃又好看,難為你怎麼想出來。」
「我家裡沒什麼事做,又好吃,就變著法子弄吃呀。」芳歌托腮看著她兩個搶食,笑道:「看你們吃開心,我心裡活了。」
玉薇吃了幾片發糕,便去洗手煮茶,英華便教把糕擱火盆上熱一熱。少時湯滾,玉薇沖了頭一壺茶,笑道:「芳歌小姐這裡,今兒我送茶去罷。」
英華正要答應,看芳歌怔怔看著自己,好像有所求樣子,卻是會意,笑道:「我去送呀。芳歌妹妹,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也叫我爹嘗嘗你做發糕。」
芳歌羞答答點頭,道:「好。」
玉薇詫異地看了英華一眼,笑道:「那好,我煮第二壺茶等你們回來。」跳起來那盤裡抓了兩片糕手裡,把盤子朝外推一推,很是不舍說:「可惜這糕不能久放,不然倒是門好生意。」
芳歌不大好意思站一邊,英華尋了個盒子,把熱過發糕擱進去,自己捧著這盒子,杏仁便捧著茶瓶,三個一道出去了。到得書房門口,英華把盒子交到芳歌手裡,取了那茶瓶,還不曾進門就先笑道:「爹爹,歇一歇,吃杯茶呀。」
門裡頭鴉雀無聲,英華好似一頭小鹿輕巧越過門檻,便看見爹爹臉上尷尬,楊八郎臉上笑意,還有坐爹爹對面一個白面白須紅袍官兒,年紀約有六十多歲,笑眯眯看著她摸鬍子。
「這是令愛英華小姐?」那官兒笑容慈祥好似祖父見到孫女,沖英華招手,道:「聽講是你給潘家那小王八蛋下了個套子,叫他吃了個悶虧?」
這位老人家還真敢說,直接就喊潘菘小王八蛋,那類推下去,潘賢妃就是大王八蛋,潘太師就是老王八蛋了呀。英華含笑點頭,把茶壺擱到桌上,又從芳歌手裡把點心盒接過來擱到桌上,笑道:「老人家,請你吃好吃。」萬福一個,拉著芳歌掉頭就跑。
進了二門,英華才喘著氣笑倒牆上,笑道:「還好混過去了。」
芳歌進去只偷瞧了楊八郎一心,也就心滿意足,和英華並肩靠牆上,笑嘆道:「那位老人家說話真有趣。哎,你給那個什麼蛋做了什麼?」
「沒什麼呀,讓他他從從三品降到四品罷了。」英華笑道:「小小出一口氣,叫他想捉你哥哥和我。我就叫他嘗嘗我厲害!」英華捏緊了白生生小拳頭,恨道:「忍他們兄妹很久了,有仇不報,我就不是王英華。」
「人家鎮日都琢磨怎麼收拾你呢。」楊八郎笑嘻嘻走過來,道:「潘賢妃聽講趙恆寫信回去說要娶你,官家面前哭了半宿,說潘曉霜為了趙恆如何如何,怎麼就不能嫁給趙恆了。」
「官家要是樂意,他兩個早成親了罷。」英華冷笑畢,又指著楊八郎道:「你跑出來做什麼?」
「出恭。」楊八郎把手裡出恭牌亮給她兩個看,笑道:「這是正經事,有令牌。我一會去找你們說話,還有那個糕,給我再來兩盤,我沒吃飽。」
「咦。」英華一手掩鼻,一手趕他,「去去。」
「一會你到廚房來。」芳歌紅著臉低頭看手,「還做呢,一定叫你吃夠。」
楊八郎走了許久,芳歌還看手。英華伸手她眼睛底下鼻子上頭搖了搖,笑道:「你那糕夠不夠他吃呀?」
「啊呀。」芳歌急道:「卻是不曾說,咱們到廚房去,遲了說不定就叫青陽都端走了。」忙忙扯著英華到廚房去,洗了手親自調米漿,剁火腿末。
英華看了一會,看見楊八郎窗外沖她招手,便走出來,笑道:「還沒熟呢,你來倒。」
「有事和你說,叫你高興高興。」八郎笑道:「劉大人說他家大郎從京里寄家書來了,說王二哥和李大哥到草原上買了許多好馬,人還沒有走到京城馬就賣光了,又轉回去販牛。聽講官家和晉王都聽說了,官家還說要給王二哥蔭個官兒呢。」
「原來就有帽子,撥掉了再扣上有什麼好稀奇。」英華嘴上雖是這樣講,其實心裡極喜歡,笑道:「那他們幾時能回來?」
「劉大人意思是叫他們莫回來。」楊八郎看英華臉皺好像一個小包子,搖頭笑道:「二哥從來就是有仇就報,回來必要尋潘菘報仇,倒不如讓他外頭多轉轉。先生已是寫了信叫他們先不要來家,就便托劉大人管家帶回京里去。」
「他們不回家,怎麼就叫是好事。」英華悶悶拿腳去踢牆邊碎石子,「姓潘還要橫行到幾時?」
「了罷。」楊八郎吸鼻子,道:「好香,只吃發糕不能飽,你再與我們煮兩碗面吃。一會蹴鞠,你們來不來?」
「這麼些天,你再不問我,芳歌家,你就問我們來不來。」英華笑道:「你什麼意思啊?」
「沒意思。」楊八郎笑道:「不過看你家悶了這些天,趁今日有泰山石敢當此,出來散散悶呀。」
「我去問芳歌,她若肯去,我就陪她去。」英華笑著壓低聲音道:「不過,你既然有意,總要捎個信讓你母親曉得,若是她老人家胡亂替你訂了親,怎麼辦?」
「我上頭還有三個哥哥沒老婆呢,她老人家還操心不到我頭上。」楊八郎摸著下巴上才冒出青胡茬,猶豫半日,道:「你幫我問問她,她可中意我?」
「好。」英華笑嘻嘻答應,一轉頭,卻見芳歌站不遠處看著他兩個,雖然臉上帶笑,笑容卻勉強。
作者有話要說:做了一些功課,然後情節。。。居然糾結了,好不容易理順了,呵呵。
群么么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