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公子雖然想不通,但是,他是個識時務的人。柳家手裡捏著他的把柄,也還是盡量體面的把他和梅十五娘的婚事圓成了,他的風流才子的形像還在,梅家態度雖然不是很好,但是也沒有閉門不納,柳家當家老爺看到他還是客客氣氣當他是親戚看待。該跟著誰走,抱誰的大腿,蕭明很清楚。所以儘管他十二分的糾結,也只在他自己的小書房裡糾結,出了書房門他啥反應都沒有,連最近和他感情變得很不錯的梅十五娘都沒看出來他有什麼不對。但是,聽過他夢話的潘氏不算!
潘曉霜從來就不是一個省事的人。
蕭明在她面前從來不提樹娘,只說時機合適送她回京尋親,要和她做正頭夫妻。她在小宅住著甚是安心,蕭明防她甚嚴,外頭什麼話都傳不到她耳里,她也不曉得潘家失勢,也不曉得蕭明從前一心一意要娶樹娘,更不曉得蕭明是明媒正娶娶的梅十五娘。蕭明把她帶到曲池府來時,跟她說的是:梅氏一心一意愛慕我,自己奔來求嫁,她性子孤僻,長的也不大好,娘家人又不喜歡她,我不納她她就沒有活路了。我雖是納的她,但是我心裡只有你,你看,我都不和她睡。
蕭明帶著她倆在曲池住了也有兩月,在梅十五娘那裡只歇過兩晚上,梅十五娘不以為意。蕭明差不多夜夜都在潘曉霜房裡歇,潘曉霜只說梅氏的事蕭明說的是實話,她也沒怎麼把梅十五娘放在眼裡。本來兩個人打照面的機會就少,蕭明又有意把她倆隔開,潘曉霜被安撫住了,梅十五娘那裡一點問題都沒有,她最在意的詩人夫人位子已經到手,詩人雖然現在不寫詩了,但是每天在書房用功讀書求功名,替她賺進士夫人的位子呢,甚好,甚好。
至於詩人身邊的鶯鶯燕燕,文采從來都是跟風流掛鉤的,大詩人身邊怎麼可能沒有幾個佳人,再風流娶來家的還是她,沒什麼好擔心的,家中姬妾就更不放在她心裡了——詩人們有姬妾的多的是啊,姬妾喜歡時拿來睡睡,看到更好的就棄掉了,將去換馬換盆花的都有。潘氏之流不過是個物件,哪怕在她面前態度囂張了點吧,她也只是笑一笑,從不和劍人計較。她這樣淡然出乎蕭明意料之外,蕭明連準備好的解釋都沒有用上。
潘曉霜幾次聽蕭明說夢話想娶樹娘,心裡就不爽快了,蕭明現在是她的男人,怎麼可以摟著她睡還想著娶別的女人?照著她從前的脾氣,自然是打上門去給那個什麼樹娘一個教訓,現在她經歷的事情多了,身邊又沒有一個自己人,行事就謹慎許多。蕭明是不許潘曉霜出門的,但是梅十五娘是隔幾天出趟門的,有時候蕭明陪著,有時候她自己一個人出去。潘曉霜就把主意打到了梅十五娘的身上,瞅了個蕭明出門的空子,繞開監視她的使女,爬牆到梅氏的住處——其實爬牆跑出去也不難,但是美貌女子孤身出門會遇到什麼樣的事兒她心裡有數,她怕,不敢跑。
梅氏書桌前也攤著一堆字紙,大部分是蕭明的詩,小部分是她照著韻書唱和的詩句,她現在有了新的理想,打算在詩人夫人的頭銜上再加一個女詩人的帽子,所以,她在努力把前十年的時光補回來,辛勤做詩呢。
潘氏翻牆進來,正好就落在書桌窗外的天井裡。梅氏做詩時脾氣是極大的,不許使女們在身邊晃眼,她是正妻,蕭明面上功夫做的甚好,使女們也還敬她,她一做詩使女們都躲開了。潘氏躺在天井裡滾了半天,也無使女上前扶她,只能自己咬著牙扛著痛爬起來,哼哼:「梅氏,過來扶我!」
梅十五不悅的放下筆,皺眉看著潘曉霜。雖然詩人丈夫到曲池來只帶了她一個妾,幾乎夜夜都在潘氏那裡睡,可是再寵的妾她還是一個妾,和這種人計較什麼?梅十五端座桌邊,看著潘曉霜一步一扭,紋風不動。
潘曉霜氣哼哼移進房裡,就看見一桌的詩稿,她拎起一張看看,是蕭明的詩,不由冷笑道:「你天天就想著這個?你可曉得,咱們的蕭九郎被一個叫樹娘的表子迷住了!」
樹娘在曲池府風頭更勝杭州,梅十五隻要出門,走到哪裡都能聽見別人談論樹娘。而且樹娘辦詩會很容易就又找到了才子未婚夫,在梅十五眼裡,樹娘這樣的人生才是完美的,聽得潘曉霜叫樹娘表子,梅十五心裡又覺得不舒服,又有很微妙的痛快感,她微微一笑,道:「樹娘我見過,生的很美,又是才女,男人喜歡她的多得是。」她還在心裡無聲的補了一句,她就是那樣有本事吧,她心心念念要嫁的男人還是娶了我。
哪怕是在青樓里,你要跟哪個表子說你的客人被人搶了,她也會翻臉的好吧。潘曉霜語塞,良久才道:「九郎睡夢裡都念為什麼娶她的不是他。」
「他想娶也沒機會了。」梅十五笑的很得意,不管原因是什麼,蕭明娶她是當著許多江南才子的面,有證婚人,補了婚書,她是明媒正娶的蕭九郎妻子。
潘曉霜冷笑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你覺得,蕭九郎一定會娶你?」
誤會大了哎,梅十五最在意的就是這個,聞言挑眉,笑道:「難道,你以為他會娶你?」
「他對天發誓要娶我的!」潘曉霜大怒,從前還有個混蛋也說過要娶她的話,「他騙我,我誅他九族!」
「喲,還把自己當帝姬了?」梅十五嘆口氣,她也在女學住過一年啊,女學生們吵嘴那套還是會的,「你有帶你爹留給你娘的認親信物嗎?手帕啦扇子啦汗巾啦什麼的?要不要我幫你去車馬行雇輛車,送你去京城認親?」
潘曉霜的耳光是從小練到大的,雖然這一二年用的少了,但是功力深厚,摔到梅十五面上,依舊又響亮又清脆,梅十五還沒有反應過來,潘曉霜反手又抽了她另半邊臉。梅十五雙手捂臉,驚的都忘了喊痛。
「我,是潘家的女兒,潘貴妃的親妹子,潘太師的小女兒。」潘曉霜推小雞似的把梅十五推到屋子的角落裡,「蕭九郎除了我,他誰都不能娶,也娶不了!」
到曲池來之前,蕭明給梅十五看過這個潘氏的賣身契,她明明是從清樓里買來的表子,原來姓吳的。梅十五看看人家那個身板兒,覺得掄拳她肯定干不過人家,她就護著臉拚命尖叫。
使女們一擁而入,把潘氏拉開。梅十五露出兩邊的五指紅掌印,一邊絲絲吸氣,一邊說:「以下犯上,先把她捆起來關對面的空房裡去。」
梅十五是正房娘子,蕭明面上又敬她,使女們連思考的時間都不需要有,幾個人一齊動手把潘曉霜困住,有一個就解開衣帶把她連胳膊帶手纏住了。潘氏扭來扭去想掙脫,有個使女久有上進心,正思報效主母,就大力抽她幾個耳光,喝道:「好大膽,都敢和少夫人動上手了,該打!」
「少夫人?!」潘曉霜又驚又怒:「蕭明和這個賤x人成親了?」
「三媒六聘,明媒正娶,親友見證。」梅十五面龐紅腫,得意的笑讓她的眉眼扭曲,本來尚算清秀的面孔可以用丑來形容。
「我呸,他怎麼會娶你這種醜八怪。」潘曉霜對蕭明還是有點了解的,「你爹是宰相還是國公?」潘曉霜到底是武將家養的女孩兒,花拳繡腿真打架不行,掙脫幾個使女足夠了,她也沒有離開蕭明的意思,現在指使梅氏去鬧樹娘的指望也落空了,揍她一頓出氣也好啊,於是——她甩開使女們,如同出籠的母獅撲食,按梅十五倒地,騎在她身上照著臉揮拳。使女們好不容易才把她們拉開,梅十五倒在地下已經半死。潘曉霜也被使女們又拉又抓弄得披頭散髮,臉都破相了,又哭又鬧要去告蕭明拐騙良家婦女。
家裡的管家唬的要死,把潘氏拖到空房裡關押,飛一般去樹娘的詩會尋蕭明,只說泉州老家來人了。蕭明很有風度的告辭,進家門把臉就拉黑了。管家巴拉巴拉一說,他再把使女們喊過來一問,聽是潘曉霜爬牆去尋梅十五娘說話,曉得他娶了梅十五發作,蕭明就有點頭疼了。京城打聽消息的人才回來,潘國公靠邊站了,而且潘家還替病死的潘曉霜大辦了後事,換句話說,潘曉霜其實已經沒有利有價值了。他這一向睡她,也不過是因為她生的美,青樓里混過的嘛,床上肯定會幾招,只有梅十五和潘曉霜兩個可以選,還是睡潘曉霜比較開心,拿幾句好話哄她又不要花錢。再說了,離著真清高很正經的岳父梅大人近近的,他也不敢去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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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曉霜已經沒有用,又這樣鬧,他是真不想要了。但是梅十五娘是他娶的正妻,安撫是必需的。所以他先去梅十五娘那裡,看看她的傷勢,親自給她上藥,又安慰她:「這個吳氏從前聽人說她生的似走失的潘國公女兒,她就得了失心瘋,真當她是潘小姐,我呢,從前不該還有幾分憐她,就順著她讓大家都當她是姓潘的。她這樣我自是不會再留她,你莫要惱了,等你好了,你要怎麼樣她都好,好不好?」
「你堂弟的妻子苗氏上次問我討她,」梅十五想到那個娘家同是曲池府的苗氏,微微皺眉。蕭明的堂弟娶了苗氏,那一大家人都搬到府城來住,苗氏待她非常熱情,說她家有個妾,就說要幫她對付那個妾。梅十五從前沒有把潘氏放在眼裡,也沒有把這句客氣話放在心上,今日吃了個大虧,她就想起來苗氏的話了,說:「她說她身體一向不大好,想找個長的好的服侍你堂弟,有一回見過潘氏,就看中她了。」
把包袱甩給自家族弟,那是極好的。蕭明和那個書獃子堂弟不大來往,也只見過苗氏一面。苗氏生的小巧玲瓏,又極嬌俏,可見是堂弟是個愛色的。把潘曉霜塞給他,想必他也樂意,若是潘曉霜在堂弟手裡鬧出點亂子來,他小叔也不是個沒有手段的,悄悄就把潘曉霜弄死了。將來萬一潘家翻身再查,他只推不知道,也沒他什麼事。蕭明一邊在心裡琢磨怎麼把知道潘曉霜底細的人都滅口,一邊就點頭說:「送她送她。」
梅十五就叫人把潘曉霜的嘴塞住,又問蕭明討她的賣身契。蕭明極是大方,馬上翻出來給梅十五娘看,說:「人先送去,這個你等她來謝你時把她。如此堂弟要謝我們贈姬的好意,她也要謝你待她真心實意。」
他還不放心怕潘曉霜路上亂說,弄了半壺烈葯,叫管家把潘曉霜灌醉了,洗涮乾淨扎了根粉紅的綢帶,也不給人穿衣裳,弄了個有孔的箱子把人裝進去,連箱子抬到堂弟家苗氏房裡。
苗小姐開箱看到光溜溜的厚禮,大喜,也不叫在書房用功的相公來收禮,使了她早就備好的又粗又大的鐵制大狗鏈子給潘曉霜捆上,給潘曉霜灌了一碗她珍藏已久的啞葯,還剪光了她的一頭秀髮。
苗小姐行事這樣出格,使女們都嚇了一跳,做丈夫的從書房奔來,看到一個光頭尼姑醉態可掬,全身上下僅一條鐵鏈一條綢帶纏繞為飾,還有一隻形跡可疑剩有兩三點殘汁的碗棄在不遠處,想都不要想,他就曉得他媳婦才吃過一大缸醋。這位蕭公子好容易才求娶到苗小姐,他和只愛樹娘那一款但是也不挑食的蕭明不同,他是只愛苗小姐這一款小巧的,對地上那個光腚美人沒啥興趣。老婆是心頭愛,闖了禍他收拾不了,那找老子去吧。他把假裝發作之後又心虛認錯的苗小姐哄隔壁屋裡,把人重裝回箱子里,叫人抬他爹屋裡,說:「堂兄送來的,送來就光著,爹你看著辦吧。」
蕭老爺打開一看嚇了一跳,禮物甚美味啊,可是兒子是要用功考進士的,不能讓兒子分心,反正他老人家也不挑食的,幫著吃了吧。蕭老爺試吃時發現美姬被灌過啞葯,他腦子轉太快,就沒有想到是兒媳婦下的手,以為是蕭明給弄啞的,弄啞了這是怕麻煩?蕭老爺想了想也沒太當回事,來歷不明丟出去又怕麻煩的的美人泉州老家多的是,這種美人不能留主人身邊,打斷一條腿,配個守後園的老僕什麼的最方便的了,磨一磨面目全非,丟出去死大街上都沒人問。
斷腿啞美人沒什麼趣味,蕭老爺嘗過一次也不想再吃,老僕起初覺得新鮮,然潘曉霜怎麼肯,她不肯從,還鬧的厲害,老僕自然拿出蕭家的舊規待她,不老實就揍到老實吧,腿還是才斷的,揍起來方便的很。後園門口日日打老婆,苗小姐有事沒事就站門口聽一會,笑的開心極了,專程到蕭明家來謝堂嫂。
梅十五臉上的傷也養好了,出見客也無妨礙,客氣幾句把賣身契給了苗小姐,留苗小姐談詩論詞。苗小姐大仇得報,日日看害她孩兒沒命的賤x人受苦,還不用臟她的手,心中甚是暢快,樂得多陪嫂子閑話。她翻著嫂子書桌上的字紙,看到一首眼熟的緊,提出來念過,笑問:「這是我們家的黃師爺做的詩啊,他還自己印了個詩本子呢,也送你們了?」
梅十五愣了一下,問:「還有詩本子?」
苗小姐心中極是感激嫂子,嫂子有求無不從,立刻就叫使女回家把詩本子取來給她看。兩家離的其實也不算遠,沒一會詩本子送到,梅十五翻開那個詩本子,頭一眼就遇到熟人,她哆哆嗦嗦把一個詩本子都翻完了,六七十首詩足足有的七八個她都熟。她自家雖然沒有大才,看詩還是會的。這一本子的詩走的都是一處路子,肯定是一人所寫。一個師爺,偷抄主人家幾首詩印個詩本子有可能,但是他肯定不敢正大光明印出來當成自己的送主人家,也不可能給偷來的配水平差不多甚至更好一些的詩,還一口氣配出幾十首來。
答案,只有一個:蕭明,他,他的詩是用得別人的!
梅小姐激動的站起來,兩眼發黑又暈倒下去。苗小姐唬的要死,扶著她歪到床上去,梅小姐醒來,雙目含淚,思量了許久,才道:「弟妹,你陪我去見一見大才女樹娘,可好?」
蕭明是梅十五娘從樹娘手裡搶來的哎,苗小姐想了半天,若不是梅十五娘爽快,哪裡能這樣能快報仇,嫂子要見,陪見就是。於是她就和梅十五一同出門,尋了個好酒樓坐地,叫使女去樹娘家請人。
樹娘這日正好得閑,因為婚期將近,許才子回家接親戚去了,她小叔和小嬸陪著她閑話,恰好五柳鎮那邊送禮過來,一個小箱子打開,只頭只得三四樣東西,雖然件件都是好的,但是跟柳家給王英華添妝的東西是沒法比的。樹娘看見孤本詩集,搶著拿起來翻,也不理論其他,倒是她小嬸,甚是替侄女不平,說:「你一樣是柳家外甥,平常提起來,都說你外祖父極是疼愛你,為何你要出嫁,舅母姨母就得這幾樣東西與你添妝?」
小嬸怎麼也這樣俗氣?樹娘甚煩,道:「上次已經添過一回了,這一回意思意思也罷了。」
上回柳家親戚確實給樹娘添過妝了,不過大家也是似這回一樣意思意思,五姨當時話說的極明白:你們家祖母極疼你,她的私房大半都給了你,還有你娘那份兒,再加上外祖父給你添的那份。你們家的親戚們不眼紅是不可能的。你嫁了人咱們柳家自然還是要照應你的,但是若得你家的親戚們照應,不是更好?你的嫁妝,藏起些罷,我是有心替你再添一點,又怕你家人眼紅,論起來,你的弟弟妹妹也算我外甥,我與你添,自是要一碗水端平給他們也添上,人才和你處得好。我為著添你一份反而要撒出去六七份,不是個好買賣,所以我也不與你添了,將來等你生了孩子,我與你孩子添罷。要想舅母似給英華那樣給你買東西,你也不要想,一來你舅舅和三姐情份格外不同,二來舅母給你說過親事你沒要,她再上趕給你添東西,她也沒有那麼賤。三姐雖然心裡疼你,可是你要嫁的那人她不喜歡,她是不樂意你嫁的,要叫她給你多添,她也不會樂意。
樹娘一來不太把錢財放在心上,二來添妝這種事其實大部分親戚都是意思意思,舅母姨母面子上做到了,給多給少都是一樣的。所以柳五姨的話說著不大好聽,樹娘聽進去了,收禮時也不是很難過。這一次送的幾樣在小嬸看來簡薄,那是跟舅母給英華添的妝比,其實這幾樣東西都是極好的好東西,給公主添妝都夠了。像這本孤本詩集,讓她出一千兩買她都樂意。小嬸說姨母不疼她,不疼她怎麼會捨得把這樣好東西送她。樹娘握著詩集,心頭百感交集,只是不言語。
小嬸唧唧歪歪說了好大一通,樹娘煩的要死。不打算理會吧,上回蕭明那事她爹被氣走了,只有小叔小嬸一向疼她,留下來陪著她,又張羅著給她挑丈夫。小叔小嬸待她這樣好,她也不好翻臉的,要是順著小嬸讓她說話吧,句句都聽的燒心。
恰好使女來稟說有兩位蕭公子的妻子請她去茶樓吃茶。樹娘忙答應下來,出門踏到茶樓的門檻,才想起來問:「是誰的妻子?」
苗小姐被丈夫帶到詩會上去過,認得樹娘,接出來笑道:「姐姐,是奴的嫂嫂要見你。」
樹娘也認得她是蕭明的弟妹,她現在恨蕭明恨到骨頭裡,巴不得蕭明過的不好的,蕭明的妻子想見她,太好了!樹娘高傲地點點頭,說:「帶路。」
苗小姐的脾氣其實比樹娘好不了多少,不過苗小姐又是一樣人,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梅十五幫了苗小姐的大忙,苗小姐自然是要幫她的,所以她儘管惱火想掉頭走人,還是忍著氣請樹娘進隔間坐,怕樹娘欺負她嫂嫂,她還很是好心的隔坐在嫂嫂身邊。
「我……見你,是想問你……蕭九郎的詩……」梅十五娘問的極艱難,「他……寫的?」
樹娘看著梅十五娘,什麼話也沒有說,但是她的表情瞬息萬變,從後悔到痛恨到痛苦到解脫,又把什麼話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