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般的小廝,我要求和我本人優秀素質相匹配的待遇!」孟扶搖蹲在中州城東角巷德王府「德馨院」門前,抓著件小廝衣服搖晃著抗議。
屋內毫無動靜,姚迅斜眼看看孟扶搖,拉她,「哎,孟姑娘,你喝了人家價值萬金的酒,做小廝抵債也該當,這個這個,再要求什麼好像有點過分……」
「你懂個屁!」孟扶搖將他堵回來,「我這不是在煩他么?這人好靜好乾凈,我就要煩到他自願服輸。」
她蹭蹭蹭的去爬窗子,窗子閉得很緊,孟扶搖便去戳窗紙,我戳,我戳戳戳戳戳……噗嗤噗嗤噗嗤,窗紙很快成了馬蜂窩。
想著到了夜裡寒風從這全是洞洞的窗紙里透進去呼呼的刮在某人身上該是多麼美好的場景,孟扶搖笑得十分開心,我戳我戳我繼續戳……哎喲!
指尖突然一痛,仿若針刺,孟扶搖忙不迭的收回手,一看指尖已經綻出顆渾圓的血珠,不禁大怒,罵,「小人惡毒竟至於此!竟然有埋伏!」
呼啦一聲窗扇被靜靜拉開,一身如雪的宗越趺坐窗前,身後是白錦繡楓葉的大幅錦屏,那些色澤深紅的楓葉,鋸齒上鑲著微微的黃,鮮明艷麗里有種經霜的滄桑,襯得這楓圖前的宗越,眉目清淡而神秀。
他指尖拈著一枚中空的針,若有所思的看著針管里流動的細細的血液,淡淡道,「我曾經在扶風遇著神空聖女非煙大人,她和我說,如有十七歲,練大無上心法的童女子,是絕世難逢的祭血之體,她尋覓多年都不可得,我如果遇見,一定要通知她一聲。」晃了晃手中血針,他沉思,不看孟扶搖,喃喃道,「非煙大人要的祭血體,我試了好多個都不合適,不知道這個是不是?」
孟扶搖蹲在窗下,氣極反笑,喃喃道,「你這輩子除了威脅敲詐壓迫陷害之類的事情,還會幹些別的什麼?」
宗越抬眼,隔窗扔給她一個籃子,道,「我現在就給你看看我會什麼——麻煩將園圃里那些七葉草的嫩尖都摘下來,在葯釜里磨碎了,我要用,記住,要細如粉末,要最嫩的嫩尖。」
孟扶搖鼻子朝天,袖手,不動,反倒是姚迅上前接了過去,拽著孟扶搖就走。
「你接了你去采。」孟扶搖踢踢踏踏的向外走,眼角瞅到路邊的草,突然道,「哎,這草和七葉草很像啊,一模一樣哦……喂,你去采,磨碎了給宗越,他不是讓我看看他的本事嗎?我看他看不看出來。」
不待姚迅回答,她揮揮手,道,「我去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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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不愧是五洲大陸上排名第一的繁華大城,和傳說中高牆厚城,古樸沉肅的天煞都城磐都不同,中州富麗繁華,民風閑散,處處透著盛世治民所獨有的滿足和悠然,從賣花少女雪白的裸足,從茶館裡一泡半天的茶客,從會館裡高談闊論的士子,從集市上互市貨物的各國商賈,從青樓上迎風招展的紅袖,從瀰漫著脂粉香和酒肉氣的賭館,都可以看見這個城市的兼收並蓄,博納廣容。
據一位著名的吟遊詩人很浪漫的說法,磐都如同一位高壯威猛的男子,氣度端凝,不動如山,中州便是峨冠博帶寬衣廣袖的翩翩玉郎,放縱與斯文共存,華麗與浪漫同生。
孟扶搖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一邊隨意買些小玩意,她現在有錢了,宗越雖然不是個好東西,但是供給她這個小廝的還算不差,要不是看在找到個負責食宿的免費金主,孟扶搖早就想辦法拔腿逃跑了。
一路亂晃,漸漸過了主街道,人煙逐漸稀少,道路逐漸寬闊,而前方,精巧華麗的建築群在目,但是看樣子又不像宮城,圍牆矮得孟扶搖一抬腿就可以跨過去,四周還散落民居,孟扶搖拉住一個路過的老人問,老人和善的笑看她,道,「姑娘是外地人吧,這是太子殿下的行宮。」
「太子行宮?」孟扶搖愕然,「只有皇帝才可以有行宮吧?」
「無極太子是一般太子嗎?他早就執無極國大權,只差登基而已。」老人怫然不悅,「照你這麼說,尊號只有皇帝才有,無極太子不照樣有尊號?」
「哦?什麼尊號?」孟扶搖漫不經心問,看來長孫無極在本國內很得民心愛戴啊。
「太子尊號豈是我們這些人配提起的?」老人匆匆前行,「姑娘你就在這裡看看吧,太子很少過來,這行宮是個清靜之地,看今天的樣子,太子肯定不在。」又指了指那低矮的宮牆道,「看見那矮牆沒有,行宮外花園種了許多藥草,方便沒錢治病的百姓取用,翻個牆進去拿就是了,其實想見太子沒那麼難,只是大家自覺不去打擾罷了。」
孟扶搖哦了一聲,嘀咕,「一點不設防,小心刺客混進去。」她轉啊轉,果見葯圃里很多藥草,孟扶搖突發奇想——偷點出去賣,不是錢嗎?
一刻鐘後,竄進葯圃的孟扶搖鬼鬼祟祟的直起腰來,懷裡鼓鼓囊囊好大一堆,孟扶搖識得藥理,盡選比較值錢的藥材,盤算著等下帶回去賣給宗越,一定要狠狠宰一筆。
偷了半天,有點熱,手上也沾了不少泥,孟扶搖左顧右盼,想找點水洗洗手,一眼看見前方一座假山後隱約有清池一泊,清池對面隱約有一株鐵紅色的樹,開著黑色花朵,孟扶搖皺皺眉,覺得這個有點像死老道士提過的青彤神樹,這東西的樹皮,是上好的固本培元之葯,對自己的「破九霄」功法也很有幫助,頓時起了覬覦之心,偷偷摸摸的靠了過去。
還沒接近,假山後突然轉出一對金甲侍衛,雙槍交叉一攔,道,「往後是太子行宮外殿之所,有來採藥草的,請止步於此。」
「哦,」孟扶搖轉轉眼珠,嬉笑道,「我不過去,但是兵大哥,可不可以給我爬上假山,看看行宮的樣子?回去也好說給我那口子聽。」
兩個侍衛對望一眼,因為時常有百姓出於對太子的仰慕作此要求,也見怪不怪了,寬容的笑了笑,道,「那你上去看一眼,莫要失足。」
「哎,謝了啊。」孟扶搖顛顛的去爬山,經過他們身側時,手指一翻,兩名侍衛應聲倒地。
「哎,長孫無極將這些兵們調教得真好,素質高哇,叫他倒就倒,真乖。」孟扶搖四面看了看,一望無際的居然什麼人都沒有,真的空蕩蕩的無人看守,不禁大喜,三兩步蹭蹭爬上假山,根本就沒去看行宮長什麼樣子,二話不說往下就跳。
長空之下,假山之上,黛色身影直直竄起,乳燕投林般向著假山後的池水撲落。
「自由泳預備式!我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