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更新較短,是因為沒時間。沒時間,是因為昨天得到通知,居然要我寫一份年終工作總結,才會給我發紅包……我明明只是一個編外的自由人,又不是正式員工啊……結果寫了兩個小時才寫出兩百字,痛苦死了,不過那五萬塊的大紅包,不拿又確實捨不得……所以今天還要繼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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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王府的車隊轆轆遠去,未幾便只餘一抹煙塵,在隆冬冷硬的空氣中漸淡漸沉。
離開避風的岩壁,被前方谷地擠壓加速過的寒風立即擦地而來,將梅長蘇的滿頭烏髮吹得在空中翩飛翻卷。
隨侍在旁的那名中年護衛立即走了過來,想為他把斗篷的頭兜戴上,卻被那雙冰涼的手輕輕推開。前方是一處舒緩的坡地,草痕早已掩於積雪之下,稀疏的幾棵樹零星散栽著,也是枯枝瑟瑟,分外蕭索。梅長蘇看著坡地那邊隱隱露出的一角衣裙,伸手撫開被風吹得貼在臉上的髮絲,快步沿坡地而上,一直走到最高處,方才慢慢凝住了腳步。
寒枝殘雪之下,霓凰郡主迎風而立,一襲玉色披風獵獵作響,更顯出這位南境女帥不畏風寒的凜凜氣質。
梅長蘇並沒有想到郡主會來,但既然她已經來了,他也沒有想過要避開。
那曾經是他的小女孩,無論她現在是怎樣的威風赫赫,無論她的愛情已歸於何方,都不能改變當年最質樸純真的情誼,不能改變他對她所懷有的愧疚和憐惜。
聽到梅長蘇的腳步聲,霓凰郡主側過俏麗的面龐,向他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
自那日武英殿外分手,兩人便再沒見過。可是該說的話早已托夏冬傳了過去,以霓凰的高傲性情,要麼是兩相決絕,要麼是默然等待,當不會如一般小兒女樣,猜疑多慮,糾纏追問。
所以梅長蘇猜不透霓凰為什麼要特意趁此機會,出城來與自己見面。
「蘇先生,好久不見,近來可安康?」第一句話,永遠是客套和寒喧,是令人倍感疏遠的禮數。
「托郡主的福,一切還好。蘇某前不久新遷蝸居,收到貴府厚禮,卻一直未能登門致謝,還請不要見怪。」
「先生客氣了。」霓凰邁步走近,掐雲的鹿皮小靴,束腰綠雲甲,整個人神采奕奕,英姿颯爽,彷彿來京後諸多煩惱委屈,都不曾有半點縈於她的心上。
梅長蘇不由展顏而笑,贊道:「豪闊宏量,霽月光風,郡主可當此八字。「
「怎比得先生才深似海?」霓凰朗朗一笑,「連周老先生都為你移駕,江左盟的實力,實在是深不可測。」
「不過都是些江湖落拓之士,有緣相逢,才結成此盟罷了。」梅長蘇看了郡主一眼,不忍讓她先開口,自己直接將話題帶入重點,「我盟中以義為先,並不過分拘管下屬,所以……他不能來京城,並非有所禁令,確是事出有因……」
「我並不想問這個,」霓凰坦然地迎視著他的眼睛,雙眸亮如晨星,「我知道他為什麼不能來。」
「你知道?」梅長蘇略略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說……」
「他當年遠赴雲南助我,殫精竭慮挽回危局,南境上下對他都欽敬莫名,所以儘管我們很快就看出他易了容,也沒有人試圖去刺探過他的真貌。」
梅長蘇垂下了眼帘,心中已隱隱猜到了她接下來要講的話。
「……後來我們漸生情意,可他卻總是想要逃避和拒絕,我問了他很多次,他都不肯說為什麼,直到最後,他被逼問得緊了,才讓我看了他的真實容貌。」
「嗯……」梅長蘇神色淡淡,將手指收入了袖中,「看了之後呢?」
「開始只是覺得面熟,多看幾眼,多想了一會兒,便想出了他是誰……」霓凰郡主的唇邊雖然一直保持著一抹微笑,但眼睛裡卻湧起痛苦的氣息,「他是你江左盟的人,你應該也知道他的真實名字,對嗎?」
梅長蘇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是,我知道。」
「那你說說看。」
「聶鐸,赤焰叛軍諸將之一,如果有人發現他還活著,他就是朝廷欽犯。」
「那麼,」霓凰深深地看著他,眸色烈烈,「你吸納這樣一個人在江左盟,是真的想要收留庇護他,還是打算以後準備利用他?」
梅長蘇緩緩向前走了幾步,扶住一棵半枯的老樹,慘然一笑:「我當然是要利用他,江左盟冒那麼大的危險收留朝廷欽犯,恐怕不是為了要積功德吧?」
霓凰郡主柳眉一揚,粉面上突閃煞氣:「你此話可當真?」
梅長蘇轉過頭來,黑幽幽的瞳孔烏亮如同寶石一般,穩穩地凝在郡主的臉上,「當真又如何?」
「你若當真,我就一定要帶走聶鐸,即使傾我穆王府全力,也要護他周全。這不僅僅是因為我自己對他的情意,更是為了報答他當初穩我南境危局,救我萬千將士的恩情。」
一抹混雜著憂傷、感動、欣慰、悵惘的笑容浮起在梅長蘇的唇邊,他鎖住了霓凰的視線,輕輕搖了搖頭,「你是郡主,他是叛將,如何名正言順的結合?皇帝陛下怎麼會同意你下嫁給一個來歷不明的江湖浪子。更何況,既然你認得他,自然就有旁人認得他,你難道要讓他一輩子,就這樣易著容甚至毀了容呆在你的身邊嗎?」
霓凰猛地咬住了下唇,將臉側向了一邊,倔強地不願讓人看到她脆弱的表情:「不這樣又能怎樣呢?自從我知道他是聶鐸之後,我就明白我們的未來不會平順。我曾經希望他能假造一個身份參加這次擇婿比武,希望他一關一關地闖到我面前來,可是直到最後,他也沒有出現……有多少次我看著你,想要問你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卻又害怕他只是隱在江左盟里藏身,而你並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直到後來你托夏冬姐送信,我才確認你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因為他連我們之間的事都告訴了你,應該對你就已經沒有任何隱瞞了。」
「你說的沒錯,」梅長蘇的音調極其平穩,彷彿帶著一種撫慰人心的魔力,「聶鐸很信任我,他對我而言沒有秘密,而我對他也是一樣。我現在希望你也能同樣的信任我,我會盡我所能,讓你們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一起,可以在迎鳳樓上舉行你們的婚禮,沒有面具,沒有偽裝,用真實的名字,坦然地接受任何人的祝福……」
「這怎麼可能?」霓凰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除非赤焰軍可以平反,否則這絕對只是一場無法實現的幻夢。」
「事在人為,」梅長蘇冷冷道,「難道你相信赤焰軍真的是叛軍嗎?」
霓凰後退了一步,香肩微微發顫,「我不知道……當時我還小……我只知道自己認識的那幾個人,是絕對不會背君叛國的……但現在說這個有意義嗎?鐵案已定,太子和譽王誰都不會給赤焰軍平反的,因為這樁舊案原本就是他們最得意的一個傑作啊!」
「是的,太子和譽王誰也不會給赤焰軍平反,」梅長蘇的目光定定地投向前方,肌膚下似乎滲出了絲絲寒意,「但也沒人想過要指望他們。……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其實只有一條路好走。」
霓凰的櫻唇劇烈地抖動了一下,面色乍白之後又突轉潮紅,一些原來模糊不清的東西漸漸從迷霧中顯現出輪廓,結論已經呼之欲出。
「靖王……你……你想扶持的是靖王……」
面對梅長蘇的默然不語,霓凰的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但畢竟是歷經沙場的女將軍,她只深吸了幾口氣,便快速地穩住了自己的情緒,鎮定了下來。
「你說的對,的確只有靖王才能……」霓凰郡主抿住朱唇,在原地踱了幾步,「可是太難了……實在太難了,一個不小心,就是踏入死地,再也不能回頭。」
「誰會想要回頭呢?」梅長蘇淡淡道,「以後你也許可以問問聶鐸,他可曾有片刻想過回頭?」
「聶鐸他不一樣啊,他是赤焰舊人,是為了洗刷自己的冤屈,可是你……」霓凰梗了一下,彷彿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你……你又是誰?你為什麼要為了赤焰軍的舊案,冒如此大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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