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阿原走來,他的眸光更冷了幾分,轉頭問向廚娘:「我讓煎的蛋呢?」
大約他出手不小氣,廚娘在隔壁應得很高聲:「來了!」
片刻後,廚房端來兩隻碗,一個裡面是兩隻煎蛋,還有一個裡面則是兩隻水煮蛋。
阿原見他對自己視若睹,也懶得理會,已自去盛了一碗粥,坐到另一張桌上去吃。
景知晚卻對著眼前的兩碗蛋發怔,然後微慍地問向廚娘:「我不是只要煎蛋嗎?」
廚娘正討好地沖他笑,聞言忙道:「典史大人,你方才說,兩隻煎蛋兩隻水煮蛋,煎蛋七成熟,水煮蛋需煮透……」
「水煮蛋需煮透……」景知晚喃喃地念了一句,慢慢端過了那兩隻水煮蛋,聲音莫名地啞了,「嗯,來一碟醋。」
廚娘應了。
不一時,屋中便有剛煮好的雞蛋清香和淡淡的醋香。
阿原有意背對著他,看不到他的神情,卻覺他似乎又看過她幾次。那樣清清淡淡的眼神,偏偏背對著他也無法忽略的存在。她覺得她簡直就是他筷上的水煮蛋,正被他一筷筷地夾碎。
這感覺,簡直詭異。
更詭異的是,她居然覺得水煮蛋蘸著醋應該很好吃,想著那味道時甚至有些想流口水。
當然,水煮蛋也要七成熟才好。煮得太透的蛋黃*的,沒有七成熟的蛋黃那種令人流連的清香和幼嫩。
正就著那蛋香埋頭吃她的清粥鹹菜時,身後有輕緩的腳步聲傳來。
夢中曾出現的那手又出現了。
修長白凈,彎曲時有著好看的弧度,指甲閃動著青玉般的光澤,——卻端著一個白瓷碗,裡面尚有一隻白煮蛋。
景知晚將碗放到她面前,指尖在桌上叩擊兩下,說道:「這個給你。吃完了,隨我出去查案。」
清冷的聲音如地底湧出的寒泉,令阿原無法覺出半點善意。
這麼好看的手,這麼可惡的眼神和嗓音……
阿原將目光從他的手指轉到碗中輕晃的雞蛋,然後抬頭給了景知晚一個大大的笑容。
景知晚眯起眼時,阿原已站起身,說道:「謝謝景典史,不過我已飽了。而且,我不愛吃雞蛋。」
與景知晚近距離對面而立時,她才發現他看著清弱,卻比她還高挑不少。她需抬起眼才能直視他的眼睛,問向他:「我們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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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樓,是沁河縣那些富家子弟最愛流連的煙花之地。
開門迎客本是店鋪常態,但花月樓的門是關的。
景知晚敲門,好容易探出個蓬著發的老蒼頭,聽得要見他們家頭牌姑娘傅蔓卿,揉了揉眼屎巴拉的渾濁眼球,說道:「姑娘不在家。」
「啪」地門又關了,差點打上景知晚的鼻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