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子笑道:「王法?當今亂世,王法多少錢一斤?至於我,好端端當著我的富貴閑人,為何要捲入皇家宗親遇害的案子里?就憑……」
他指向妝台上的那瓶午陽丹,「就憑傅姑娘這兩晚在茶水裡給我放的那玩意兒?」
傅蔓卿看他笑容一如既往,卻再覺不出親近來,不由慌了,勉強道:「這……這午陽丹煉製不易,男子服用不僅可以大顯雄威,於身體也頗有裨益……」
「既如此……」年輕男子取過女子服用的遂心丸,「這女用的更是價比黃金,我喂你服上十顆八顆,可好?」
傅蔓卿看他預備去拔瓶塞,不覺花容失色。正要相阻時,年輕男子卻住了手,嘆道:「不過朱繪飛的初心原也不錯。遂心,遂心,能得意中人真心相待,才是真的遂心……不管有沒有效,回頭我先試試吧!橫豎……」
他並未說下去,搖頭嘆笑一聲,將遂心丸收入自己懷中,轉身往外走去。
傅蔓卿眼見他離去,想著好容易遇到如此性情容貌家世都是上上之選的貴人,這兩日費盡心力都不曾抓住,不覺又是傷心,又是難堪,淚水便一行行滾落下來。
年輕男子頓了頓,擲出一錠金元寶,說道:「別指望那些歪門邪道了,雖然的確很有用……找個差不多的男人踏踏實實過日子去吧!還有,你給我好好記住了,小賀王爺慕北湮從沒到你這裡來過。你我從來不相識,你聽明白了嗎?」
他笑語晏晏,溫柔親切,最後一句卻驀地冷了下來,割著冰般泛著森森寒意。
傅蔓卿打了個寒噤,也顧不得細品他言中之意,急急地點頭。
風塵女子,再怎麼端著高貴的架勢,終究是這些貴人們的玩物,捧著時可以視若金玉,厭棄時難免命如螻蟻。歪門邪道很有用,也只該這些貴人們去用。
她默默掂量之際,年輕男子已下樓離去。
「慕北湮……」
賀王爺的獨子,原來叫慕北湮。
年輕俊秀,敏慧瀟洒,深得太后寵愛,又有皇上賞識,正是繼承賀王爵位的不二人選,故而被稱為小賀王爺。如此青年,可謂前程大好,偏偏喜歡和聲名狼藉的原家大小姐原清離廝混;原清離風流了些,但出身高門,若肯安下心做他的小賀王妃,也不失為一段良緣。
可惜……
可惜原清離擇了端侯為夫婿,後來病了一場,索性跑了個無蹤無影,原夫人翻遍京城都沒找出來。
天曉得那位驚世駭俗的原家小姐在想什麼,橫豎小賀王爺是想不開了。他借酒消愁半個月,也跑出了京城,不知在哪裡跟玩了兩個月,終於想起在沁河別院養病的父親,於是來到沁河想儘儘孝心,然後……出現在花月樓。
如今,傅蔓卿也可惜了。
可惜她百般手段籠絡,數度顛鳳倒鸞,他依然說他們從來不認識。
她連他的名字都不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