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是乖巧的。
在他不動聲色的調教下,她越來越乖巧。
知夏姑姑終於想不起要拿起已經放下的劍。
誰也說不清知夏姑姑是對還是錯,但他必定是錯了。
從一開始就錯了,且知道錯了,還不知悔改,生生把一條沒有盡頭的暗路走到了無處可去的漆黑。
側耳聽著阿原的腳步聲走遠,漸漸完全看不到燈籠的亮光,景知晚從懷中摸出個玉瓶來,倒出兩顆藥丸服下,才蹣跚起身,取出一柄極鋒利的短匕,截下一段樹枝削作短棍,然後拄著那短棍,一步步在黑暗中向前摸索著,走向通向坡上的那條山道。
山坡上根本就沒有路,只有凹凸不平的山石和荊棘四布的密林,他走得很艱難。
他一直走得很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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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原不斷和她的鷹說著話。
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有沒有過這種孤身一人行走在荒山密林的經歷,但她原先對這樣的境地似乎並不覺得害怕。
現在么,也不是害怕。
只是從一個人變成可以彼此依靠的兩個人,再又變成一個人,忽然間便有了些落差。
這麼快習慣有人依靠真是件很丟人的事,尤其那人還是總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景知晚。
大約她是太孤單了吧?
但她還有小壞,她還可以跟小壞說話,所以她不斷地說著話,以示她並不孤單,更不害怕。
天色黑如鍋底,不時閃過慘白的電光。被照亮的烏雲宛若張開大嘴的怪獸,這裡那裡窺伺著,似隨時要撲將下來,將地上的獵物盡數吞噬。
小壞靈活地穿梭於林間,翅膀撲楞的聲音卻不時被風聲雷聲淹沒。阿原手中的燈籠也禁不住那大風,被卷得飄搖如熒火蟲般時明時暗。
舉目四顧,連前方往哪邊走都難以辨清,更別說去找什麼線索了。
她有些懊惱,後悔不曾隨景知晚一起去避雨。轉而想起丁曹往日粗豪說笑的模樣,又振足了精神,向小壞道:「既然擔了這責任,總要儘力而為,才對得起枉死的亡者,對不對?」
小壞鳴叫一聲,已示應答,忽掠翅俯衝疾下,扎入不遠處的草叢,隨即傳來搏鬥之聲,一時再看不出到底遇到了什麼。
阿原忙拔出破塵劍,躍了過去。
一條細長的蛇影已然飛向她,正被她一劍斬作兩截,兀自在地上扭動;隨即小壞拍翅飛出,歪著頭沖她鳴叫,卻似在邀功一般。
阿原忙細看時,那蛇先前已被破開腹部,摳去內臟,顯然是小壞的尖喙利爪所為。
看那蛇雖不大,但頭部呈扁平三角狀,分明是條毒蛇。如今雖過驚蟄,天氣還不算熱,蛇蟲之類尚少,指不定這蛇便是咬死野兔的那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