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景知晚時,她覺出似有異樣,忙抬頭看時,正見景知晚緩緩收回凝視於她的目光,唇邊一抹似嘲非嘲的笑。
他的手依然搭在扶手上,若無其事地輕叩著。
阿原疑惑地看了兩眼,繼續向前走了幾步,忽然間明白了哪裡不對。
景知晚輕叩扶手的節奏,正與她剛剛用劍戳著樹榦的節奏一模一樣。
她的面籠不由泛起紅暈,轉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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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大門內,慕北湮、謝岩正在等待。
慕北湮半倚青牆,桃花眼底笑意懶散,「若你見了她,或許一時也要不敢相認了!」
謝岩嘆道:「自從那日看到她醒來後的眼神,我就覺得一定是見鬼了……」
慕北湮抱著肩睨他,「放心,我確定,除了不認得咱們,她基本算是個正常人,絕不是鬼,更不會是鬼上身。」
謝岩點頭,「我問過太醫,他們說,若是頭部受傷,或受了強烈刺激,的確可能失去原先記憶。」
「失去記憶不奇,性情改變也不奇。可你見過哪個深閨弱女失憶後忽然間勇悍異常,持刀弄劍抓賊的嗎?聽聞還把她的小捕快乾得有聲有色,頗得人心。而且……」慕北湮眉眼間有迷惑閃過,「她看我的眼神全然陌生,而我對著她……不知為何,也覺得很陌生。可說了幾句話,又感覺很親切。」
謝岩莞爾,「她都成了小捕快,你看著自然陌生;她與我們何等親密,你跟她說會兒話,自然會找到當日的感覺,又怎會不親切?」
慕北湮沉吟,「不對……不是那種親切……而是……」
那個被他拉入茅房後漲紅臉的男裝女子,帶給他的似乎是完全不同的親近感,完全不同於往日那個放lang形骸、將天下人嘲笑視若糞土的原清離。
原清離國色傾城,才情絕世,偏偏隨心所欲,可以是端莊高貴的名門千金,可以是浪蕩不羈的風流嬌娃,其實誰也說不清,到底是天下人嘲弄了她,還是她嘲弄了天下人。
而阿原給他的感覺,宛如山間疾馳而下的一道清溪,時而奔瀉如飛,時而水花四濺,卻在定睛看時,不難發現溪水的澄澈明潔,乾淨到令人神往。
這氣質,不該屬於舞刀弄劍的小捕快,更不該屬於任意妄為的原家大小姐。
慕北湮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嘆道:「等你待會兒見到,說上幾句話就明白了!」
謝岩卻已看向牆角探出又迅速縮回的一個小腦袋,嘆道:「北湮,要不要打個賭?李知縣快到了,但清離不在其中。」
「嗯?」
「先前我曾看到一個丫頭離衙,當時不曾留意,只覺面熟。剛我又看到了。我還想起……她是清離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