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禍得福的是,他本為肥胖身段煩惱,被關入牢獄那數日瘦了十餘斤,操勞家事又瘦了二三十斤,竟意外地變回了身姿挺拔的英俊公子,後來還娶了個賢惠美貌的妻子,很是恩愛,遂將害了父母兄弟的那些所謂珍奇藥材,送的送了,丟的丟了,一樣都沒留。
他前後變化委實太大,以至於沁河人提起他來,無不嘖嘖稱奇,以為是豬會飛般的奇事。也不知當年他生母為他取這樣的名字,是不是真的因為精通道法之門,預測到了他後來的種種經歷。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不論如何,這案子算是結了,李斐可以交差了,謝岩也可以回京了。
但幾人都有耿耿於懷之事。
李斐搖頭嘆息於人心不古:「這朱繼飛也是個讀書人,老子死了都沒見多難受,為一個女人要死要活的,還瘋了,這是讀書讀瘋魔了嗎?」
景知晚當時未曾回答李斐這話,但有一次卻跟井乙道:「說什麼父慈子孝,首先也要父慈才行。父不慈,子何必孝?」
阿原對於「慈」或「孝」的感覺甚是模糊,但還記得小鹿說過從前原夫人搶過她喜歡的什麼養鷹少年,而她對母親顯然也心有芥蒂,大約慈孝什麼的,跟她們母女也沒啥關係。她只記掛著,那晚險些送掉她小命的殺手依然不曾找出來,再猜不透是何來歷。
可惜那晚跟她交手的殺手就她一人見到,趕過去的景知晚只發現她被蛇咬傷,聽她嘀咕此事,還毫不客氣地問她:「你真的確定,不是被蛇咬傷後出現的幻覺嗎?」
阿原很鬱悶。
難道和殺手交手時看到的那把劍,還有劍上的雙雀紋流蘇穗,都是她的幻覺?
謝岩在查明案子後,寫了道摺子遞入京中,稟明前因後果,但並未回京。
他竟屈尊住在了小小的縣衙,慕北湮也相伴左右,坑得李斐只好讓出自己的卧房,捲鋪蓋在外面的客房裡睡了兩晚,委屈得不敢怒更不敢言。
阿原對謝岩頗有好感,但看到慕北湮便想起先前在賀王府別院的尷尬,羞怒得恨不能打個地洞鑽進去藏起來。
再想起她不記得的那些年月里,她跟這兩位不知該怎樣的顛鳳倒鸞,日夜荒唐,被慕北湮拉著上茅房似乎就不算什麼事兒了……
來回想了幾次,她已如坐針氈,不但不敢親近謝岩,連走路都遠遠繞開。她甚至跟小鹿商量著,悄悄整理好行裝,預備著他們一旦戳穿她身份,立刻一走了之,必要時哪怕大打一架,也得先保住清白要緊。
小鹿倒是應了,只是躊躇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嘀咕道:「小姐,清白那玩意兒……你什麼時候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