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貴嬪拍手笑道:「我知道了!必定是端侯和阿原小時候吧?」
她低了聲音,輕笑道:「我雖不知原大小姐小時候怎會有機會結識端侯,但依你從前所說,他們似乎也是青梅竹馬的玩伴?」
王則笙坐到案邊,晃了晃茶水,王則笙盯著茶水中的人影,忽然取過小匙,在水中快捷一攪,那少年和小女孩頓時沒了影響,只有大堆浮沫凌亂地在茶水旋著圈兒償。》し
喬貴嬪見狀,拍手笑道:「我知道了!必定是端侯和阿原小時候吧?攖」
她低了聲音,問道:「我雖不知原大小姐小時候怎會有機會結識端侯,但依你從前所說,他們似乎也是青梅竹馬的玩伴?」
王則笙坐到案邊,晃了晃茶水,說道:「不是她,是我。我和景辭哥哥。其實他心裡一向只有她,可惜我總是看不明白。好吧,如今他已由不得我,一心將我嫁予他人,我該看開了。」
喬貴嬪怔了怔,揮手令宮人盡數退開,方挪到她身畔,低低問道:「怎麼了?上回你那姑姑不是說,端侯退婚,為的就是娶你嗎?」
王則笙見四下無人,眼圈已紅了,但眉眼尚算平靜。她道:「姑姑一廂情願而已。景辭哥哥被她一羅嗦,連我也不肯見了,因知夏姑姑領我去端侯府找他,他一聲不響便走了,好久才聽說搬到一處藥鋪去了,還遇上了刺客……」
喬貴嬪驚訝,「真遇上刺客了呀?到底誰這樣膽大包天,連端侯都敢行刺?」
王則笙搖頭,「不知道。他向來不太願意跟說這些事兒,嫌我小孩子家懂什麼……卻不想想,眠……阿原跟我差不多大,可往日不管他去哪裡,做什麼,都會把她帶在身邊。而我……我一直只是他眼裡沒長大的小妹妹而已!」
喬貴嬪道:「因你金貴,捨不得你擔心受累吧?」
王則笙道:「我曾想著,如果伴著他走南闖北,分擔他心事的那個人是我,他大約就不會只記掛著阿原了吧?真是……可惡呀!」
她嗓音已啞了,吸著鼻子自嘲地笑了一聲,低頭默默喝茶。
喬貴嬪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他記掛不記掛,如今都不要緊了吧?橫豎他們已經退婚,而且阿原都快嫁入賀王府了,他們再不可能在一起。咦,你剛說什麼?端侯要將你另嫁他人?他……莫不是瘋了?」
王則笙忍不住又要落淚,卻輕笑道:「他沒瘋……他說他已權衡過了,以我的性情,博王比郢王更合適,說會向皇上提議,讓我嫁給博王。」
「嫁博王?」
「我問他,有沒有想過,我心裡想嫁的是誰?他說,想嫁別人也行,皇上不肯時,他來出嫁妝。他會像嫁妹妹一樣看我出嫁。他還說,我年紀到了,即便親兄妹也該避些嫌疑,讓我別聽知夏姑姑挑唆,毀了自己聲名。」
「這是……說上次落水之事?」
「是。他口中不說,心裡不知多怨我。他一心信我,卻被阿原設計說我陷害,等於當眾被打了臉。何況,阿原再不好,也是他不惜性命都想娶的妻子,卻被激得當場退婚,眼看另嫁他人。他的性子傲得很,雖不曾為此責怪我,但因此日夜不寧,身體才會每況愈下。」王則笙竟似有些冷般抱住肩,黑黑的眸子已剋制不住地滾下淚來,「我厭惡阿原,卻萬不能看景哥哥出事。」
喬貴嬪抬帕替她拭淚,「放心,端侯有皇上疼愛,什麼名醫良藥找不到?何況如今左言希寸步不離陪在端侯身邊,那醫術武藝都沒得說的,還用擔心什麼?」
王則笙眸光越發黯然,哽咽道:「他的病情我一直很清楚,又是那樣的性子,若這樣下去,只會越來越沉。我不是阿原,我做不到她那樣的狠心。先前的事到底因我而起,我怕我害了他……」
她再也壓抑不住,撲在案上無聲抽泣。
喬貴嬪輕撫她的背,嘆道:「可真是個傻丫頭呢,何苦往自己身上攬?你也說了,怪只怪那個阿原不知廉恥,當眾給端侯沒臉,才讓端侯落下心病。」
王則笙搖頭道:「其實早先還發生過很多事,不方便跟貴嬪細說……景哥哥其實忒可憐,阿原著實太對不住他,我不能這麼看他出事。」
「你……打算怎麼辦?」
「解鈴還須繫鈴人,我去找阿原說清楚。」
「這個能說得清楚?」
「說得清楚。讓她變成原來那位就行了……」王則笙慢慢坐直了身,從袖中取出一隻小小的碧玉瓶,「我已托左言希給我配了葯,可以讓她記起往事……若想起從前那一切,她還能這樣心狠意狠,決絕毒辣,我便服了她!」
喬貴嬪驚異,「你希望她想起往事後會去跟景辭和解,甚至悔婚繼續跟景辭在一起?那……你怎麼辦?」
「他們在一起,我自然就嫁博王了……」王則笙勉強地笑,卻澀得發苦,「無論如何,景哥哥好好活著比什麼都重要。我也不等他去跟皇上說了,待我跟阿原談好,便自己去跟皇上說,我想嫁博王。省得景辭哥哥覺得是他在勉強我,又添心事。」
喬貴嬪花瓣般的唇動了動,好一會兒方輕笑道:「你確定原大小姐恢復記憶後一定會跟景辭和好?我隱約聽說,原大小姐的出事和失憶,似乎都有些隱情,倒不曉得具體是怎樣的。左言希居然能治原大小姐的失憶?真是奇事。那怎不早些給他開藥?」
王則笙躊躇片刻,到底不肯細說,只道:「大約是近來閑了,才找出了醫治的方子吧?」
喬貴嬪點頭,「原大小姐原先的性情,的確溫婉可人。雖說風流了些,若是夫婿厲害,大約也能約束得住。」
她靜候片刻,見王則笙無意提及此事,只得罷了,扇著團扇輕笑道:「若真的要見原大小姐,最好悄悄兒的,別讓知夏姑姑知道,她跟原大小姐針尖對麥芒似的,若她堅持跟過去,以原大小姐目前這性情,沒當場打起來便算好的了,你給的葯也萬萬不敢吃呀!便是原大小姐那裡,也是驚動的人越少越好。慕北湮不用說,便是原夫人,如今大約也是一萬個不願意她跟景辭和好吧?」
王則笙獃獃坐著,看著茶沫散去,茶水漸涼,輕聲道:「於是,除了我之外,如今已經沒有人盼著他們和好?連他們自己也已不再想著和好?我……是不是很蠢?」
喬貴嬪手中的團扇半掩著如玉的面龐,眼眸在撲閃的濃睫下顯得明亮而真摯。她柔聲道:「你不是蠢,也不是真心盼他們和好。你只是不想你的景哥哥因心病難愈而有所閃失。你是痴情人。」
王則笙笑道:「對,我當然不能讓景哥哥有所閃失。你不曉得他待我有多好。但凡我要的,他沒有不給我的。即便是阿原最心愛的東西,我說一聲要,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讓阿原送給我。可惜,我最想要的,他始終不願意給我。」
景辭願意給她一切,甚至願意給她風眠晚的一切。
但他把他自己留給了風眠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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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原再次收到長樂公主從宮中傳來的信函時,已是那次太白樓見面的數日之後。
長樂公主約她去西溪泛舟,順便有禮物相贈,並讓她輕裝簡從即可,省得成親前最後一次出來遊玩,也要受人拘束。
算來再有兩日,便是她嫁入賀王府的好日子了。
郢王與喬立父女勾結,並暗害賀王等人之事,到底不是憑一二人之力,在短時間內就能一擊成功的。稍有不慎,反為虎噬,便得不償失。
於是,對原府和賀王府來說,兩位少主人的婚事,才是眼下最要緊的。
雖然阿原早就跟慕北湮說明,並不把二人婚事當真,不過容她有個名分生下腹中孩子而已。但眼見原夫人正兒八經將慕北湮當作女婿看,差點拿半個原府給阿原作嫁妝,慕北湮的稱呼也從岳母大人到母親,一聲比一聲親熱,也由不得她不當一回事兒,因而這幾日著實忙碌。
見長樂公主傳來信函,阿原跟原夫人說了,原夫人道:「這大熱天的,也虧她想得出。莫非跟謝岩吵架了,找你來訴苦?」
阿原笑道:「她約的是傍晚,何況又在水邊,想來不會太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