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水想也不想, 冰冷道:「不必,她現在不是沐清歌,也不需要什麼弟子拖累。以前她為他們做得已經夠多了。若是他們眼盲, 非要認一個假貨為師, 也是咎由自取!至於那個假貨,我當初答應過沐清歌, 不會傷了她妹妹命, 我不能違誓,可是沐冉舞若自往路上尋, 誰也攔不住她。」
曾易也是許久不曾到蘇易水這般不留餘地鋒芒了。
他原以為歲月沉澱已經醫了當年那個孤傲偏激少年。可是現在靈泉附身,卻讓他再次發現, 原來蘇易水心底依然是那麼憤世嫉俗,不與相處。
想起他居然能在冉冉之外收了三個徒弟, 便顯得那麼不可思議。他記得自以前過蘇易水開山收徒原因。
蘇易水回答,自然不會是為了傳道授業,傳承仙血。而是山上只冉冉一個年輕話,怕她驟然離開父母, 變得孤單不適應。
畢竟她無論前世, 還是現在, 都是喜交朋友格。
想到這,曾易再想想那些環簇在假貨身邊師兄弟們,只能默默嘆一口氣。不過蘇易水得對。前世師父背負了太多, 他也不希望她這輩子還要那麼勞累, 總是為付出……
至於師兄弟們, 他只能找機會提點一二,也希望他們不要眼盲太久,早點辨別出師父不同。
就在曾易嘆氣候, 冉冉小臉出現在了窗邊,沖著裡面兩個笑著喊道:「師父,師叔,要吃晚飯了!我洗澡前下廚燉紅燒肉已經了,三師姐還採了後院青菜,用來包肉吃正解膩!」
既然西山徒弟們還沒成仙,口腹之慾也甚重。成為通緝犯,他們雖然不畏懼官府緝拿,但是為了不必要麻煩,便一直窩在山裡。今總算是可以安穩坐在桌前吃飯了。
飯桌上菜肴豐盛,除了冉冉做紅燒滷肉之外,還有當地特有烤羊腿,外加蛋炒甜蔥。
曾易師叔在眾齊聚飯桌上不用腳,所以用自特製勺子套在手掌上吃飯。
跟著曾易師叔來二師兄在飯桌上,眼睛又開始轉來轉去。
對於二師叔無奈背叛了師傅事情,柏山表示樂其成。若是這般,西山逆徒可不止他一個了。若是師傅不責罰二師叔,那麼他回歸師門是不是也指日可待了?
現在他腳上功夫了得,又有心讓師父看看他用功,於是吃飯,招呼也不打,柏山就脫鞋伸腿,用筷子夾住碗里最大那一塊肉。
只是他這般吃飯很不招待,剛伸腿夾了一筷子,就丘喜兒和高倉一起駕起,推下了桌。
丘喜兒小聲警告二師兄,她這是在救他——師父現在脾氣陰晴不定,二師兄敢這麼吃飯,就要做腿撅斷準備。
二師兄聽得一陣後怕,只穿上鞋子,老老實實用手吃飯。
二師叔小兒子諾兒挨在娘親身邊,吃得也是小嘴油亮,兩眼放光,直誇薛姐姐手藝。
就在眾其樂融融聚餐候,遠處鎮外,傳來了長鳴號角聲音。看來大齊和高坎已經開打了。
這一場大戰避無可避,聽著那遠處馬蹄聲,桌上飯菜似乎也不甚香甜了。於是眾草草吃完,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入夜候,冉冉聽著遠處傳來隆隆聲有些無法安眠,突然她聽到了隔壁似乎有些動靜,於是她看了看身邊酣睡丘喜兒,小心翼翼地爬起來,穿了衣服,走出了馬行。
此正是雙方大戰之,城中宵禁,不過冉冉也並不想在街上走,而是選了一處僻靜城牆,輕巧跳躍了上去。
在城牆上果然坐著一個熟悉身影,冉冉走了過去,坐到了他身邊,小聲:「師父,夜裡風冷,小心寒涼……」
正話,冉冉突然注意到師父方才似乎撩起袖子看著胳膊。雖然他快速放下,她還是看到了他手上纏繞著黑線一般血脈凸起——那是靈泉魔擴散徵兆……
蘇易水將袖子掩後,轉看她,淡淡道:「大漠孤月,不是在哪都能看到……」
冉冉順著他方向望去,果真是月光傾灑,大漠雪,與山中景『色』又不相同。
她一又想到,在這個牆上,師父又曾與誰賞月呢?
想起那位沐仙師越發張狂行徑,冉冉覺得有必要與師父談談。
她在軍營里,完全是因為念及沐仙師與師父舊日情分,才忍而不發,沒有揭穿她勾結高坎行徑。
若沐仙師一直這麼恣意妄為,遲早會傷害了師父。她想師父,心裡還有沒有沐清歌了。若是有,能不能勸一勸沐清歌做個。
想到自前世可能是這樣一個女妹妹,冉冉真是覺得什麼都不記得了也挺。不然有著親情牽絆,對於這樣一個自私,也許要很心累吧?
想到這,冉冉幽幽嘆了一口氣,雖然有心勸解,可是想到她現在跟師父有些曖昧『迷』離系,冉冉一又不知該從何開口。
當蘇易水將他身上披風披在了冉冉身上,冉冉鬼神差地:「師父,你曾經愛過什麼女嗎?」
冉冉完,便有些後悔了。師父曾經差點跟溫紅扇結為仙侶,後來又與師父沐清歌糾纏不清。再想起他吻著自,也不像是什麼青澀不知所措樣子,這麼一簡直多此一舉啊!
像師父這般英俊容貌,出眾氣質,過往情史恐怕不止這些。
她貿貿然出這等隱秘事情來,師父是不會講給她聽。
可是蘇易水聽了,卻目光十分認真地凝望她,然後道:「什麼叫□□?是一個輕易牽引喜怒嗎?她氣個半,偏偏還不自覺地想要看到她?是失去了才知萬箭穿心痛苦,麻木過活?還是明明知道與她不能天長地久,卻偏偏貪心地想在她心裡……留下一抹痕迹?」
冉冉得有些不出話。她也從來沒有愛過,又怎麼能體會到師父得這種濃烈感情。
可是他得竟然此具體,那麼便是真愛過了。
能牽引師父喜怒,又讓師父有痛失之感……恐怕也就只有沐清歌仙師了!
冉冉突然發現自一直都沒有呼吸,胸腔因為沒有吸氣,而又些刺痛。雖然是一早就猜到事情,可是真在他口中得到確認候,還是有些莫名不適。
再想想沐仙師對待師父絕情,冉冉繼續悶悶道:「師父,你這些也許並不是真愛。只是未曾得到不甘罷了……又或者只是一廂情願錯覺,她若不喜歡你,你為何還要執著不放?」
這話一出,似乎正擊中了男七寸要害,這次換成身邊男久久不曾呼吸,冉冉抬看,發現師父表情甚是痛苦難耐樣子,眼睛裡又開始泛起了紅『色』……
哎呀,師父怎麼魔又起了?就在她以為師父會低親吻她候,彷彿面罩寒霜男卻騰地站起了身來,然後劍一般直衝了出去……
冉冉一留在了寒風中,想要追師父,都難覓他蹤影。雖然她功力日漸精深,可跟師父比起來,似乎還是差了許多……
第二日,五馬鎮街市上擠滿了前線歸來修整將士。街巷尾也在議論著昨日前線發生天兵降臨奇事。
據昨日大齊和高坎兩軍交戰之,因為高坎騎兵彪悍,大齊陷入頹勢,節節敗退、
。
沒想到突然閃來鬼魅之影,在夜『色』掩蓋下,完全看不出形狀來,快閃電,碰觸到高坎士兵全都扔甩下馬,伏地就擒。
只這一道鬼影,便扭轉了戰局,讓大齊首戰告捷。
高坎士兵野蠻殘暴,讓邊陲百姓心悸甚久,所以聽聞這等奇蹟,都驚呼上神相助。就是不知是哪一尊神明此神通。
冉冉在街邊吃羊肉蒸餃候,一邊聽著旁邊桌子上兩個小統領眉飛『色』舞講述,一邊偷眼看著師父,然後小聲道:「師父,您跟我過,塵間之事自有定數,我們修真之不可隨意干擾……」
也許別不知道這位天降神影是誰,可是冉冉一猜便猜到是昨夜魔發作師父。他今魔似乎愈強,已經不能光靠親親就能湮滅了。
那些高坎兵卒便成了宣洩沙包。幸師父意志甚堅,並沒有將他們盡數殺戮,只是拉拽下馬,順便幫助大齊官兵轉敗為勝,拯救了附近幾個村莊村……
聽了她話,蘇易水似乎懶得回答,只是吃了一口街邊羊肉蒸餃之後,不甚滿意地皺眉,似乎不太喜歡樣子。
冉冉看著師父,心裡頓生出油然自豪感,就算師父自都認為自是壞,她也知道師父絕對是個!
想到這,她立刻挨著蘇易水耳朵道:「師父,你先湊合吃一口,我中午給你做灌湯蒸包,還有甜栗八寶雞可?」
蘇易水偏看著沖他甜笑小姑娘,心神不由得一『盪』,伸出長指替她揩拭嘴角油,然後面無表情道:「還要甜醋魚……」
冉冉用力點了點,然後又給師父夾了一個餃子,送到了他嘴裡。這次蘇易水乖乖張口吃下,似乎變得不那麼挑嘴了。
師徒倆餵食吃得其樂融融,卻將街市另一邊,立在酒樓上男氣得鳳眼圓睜。
屠九鳶看著尊上一直看著遠處師徒,小心翼翼道:「尊上,蘇域還在幽谷等您,您看是不是要即刻趕回去?」
魏糾斜眼陰惻惻:「本尊做事,須得你來教?」
屠九鳶懟,便低不再話。不過她知道,方才尊上望著餃子攤上師徒二,臉上掛著是不加掩飾妒『色』……
想到這,屠九鳶覺得自心裡一陣難過。
魏糾倒不認為自在嫉妒,他只是恨蘇易水這個千年狐狸處處比自快了一步。
當年自差不多跟蘇易水同遇到了沐清歌。他極力討逢迎未果,而蘇易水卻靠擺冷臉子出位,搶得了沐清歌青睞。
後來沐清歌終於跟蘇易水決裂,他以為自機會來了,便又湊去示,表示願意重新投拜到她門下,卻又她一口回絕。
心魔就此種下,魏糾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後來沐清歌挨了報應,魂飛魄散,他想到自憋這口氣要跟著自天荒地老,氣得在無荒山裡瘋砍大樹。
後來,當他知道沐清歌轉生在了樹上,心裡倒是過許多,決心這次一定要拔得先機,便布置下怨水,妄圖將沐清歌牢牢掌控在自手裡。
誰知道,那個蘇狐狸居然將個未熟小果子早早叼回了自狐狸窩裡。
他魏糾到來又他媽忙一場!
想到這,魏糾心裡怎麼能不生恨!不過是吃個餃子,身為師徒,居然吃得你儂我儂。當冉冉甜笑著在蘇易水耳旁低語,魏糾拳都能握出血水來了。
他不是未開解□□楞小子,只一眼就能看出這對男女肯定生出了些別情愫。
蘇易水卑劣尤勝二十年前!居然略施小技,便將猶在花季冉冉捏在了手心裡,供著他予取予求。
魏糾終於深吸一口氣,不再看遠處那一對男女,轉身大步下樓而去。
畢竟他跟蘇易水鬥爭還沒有結束!這一次,他入了黑池,修為也在突飛猛進,若是能得到靈泉,那候蘇易水又算是個什麼東西?
他總有一日,要在冉冉面前,將蘇易水打成肉泥,也讓她知道,誰才是配得上她男!
而在餃子攤上,師徒二也結賬起身。冉冉路過一家酒坊候,不由得幽幽嘆了一口氣:「屠九鳶有酒老仙靈符,明他在魏糾手裡……也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也不知什麼候才能救他出來……」
就在這,蘇易水突然扶著她肩膀,一字一句道:「記住,你這條命,是我給你,你不虧欠任何,更不必為了拯救任何而搭上自。」
冉冉覺得師父語氣莫名認真,她有些笑,同又有些感動:「誰我不欠,雖然不記得前世里我是誰,又發生了什麼,可我從出生就虧欠了師父你啊!」
蘇易水沉默著,淡然道:「不欠,你我已經平賬了。你只需修真,完成你仙修大道即可。」
這話,不知為何,冉冉總覺得他語氣裡帶著莫名疏離冷漠,彷彿之前跟她擁吻男不是他一般……
冉冉不由得想起了天脈山那藏匿著妻兒歡笑聲密室,還有『葯』老仙幻境里『葯』田茅屋與幼弟。
她成仙,難道也要將師父點滴藏匿在某處,偶爾翻看回味,然後漠不心地離去嗎?
冉冉嘆了一口氣,決定再吃些梅子壓壓心底酸意。
也,仙也罷,依著她看,都是顧此失彼,難有圓滿。
再蘇域,此並不在皇宮,而是在赤門默谷血池裡。魏糾為他續命法子頗為陰損,便是魔道中也甚少用到接續移病法子。
大抵是用健康來過病氣。當初沐清歌有用這法子來給林丞相之子看病來著。
不過魏糾這個法子,比沐清歌還要歹毒,不光是過繼病氣,基本用過都會。
蘇域曾經離魂,經脈都斷了,能為他續命也須得修真之身體。
當異館新入館一對異夫妻綁縛在鐵椅之上,渾身精氣源源不斷吸入到蘇域體內,蘇域原本蒼包骨身體驟然澆灌了仙水一般,一點點地恢復了生機。
而他眼角細紋也奇蹟般地消失不,一下子彷彿年輕了十多歲……
久病爛柯般身體一下子變得輕鬆了,這種滋味真很讓上癮。
不過魏糾卻懶洋洋道:「陛下,這種法子效用甚短,而且需要過繼病氣會越來越多。若是一旦中斷,病氣反噬之力會更強。所以一勞永逸法子,還得需要找到靈泉,藉助它力量才能讓陛下永遠安康。」
那個林丞相兒子,就在前兩日,舊疾再次發作,來勢洶洶,甚至林丞相還來不及叫郎中,他便已經氣喘咽氣了。
惹得林丞相涕淚縱橫,破口大罵沐清歌坑害。
相比較下,還是魏糾講究些,事先將利弊講給了蘇域聽,同也給他指了一勞永逸明路。
蘇域知道,魏糾這麼目可不是為了治病救。他不過是想以靈泉為誘餌,引著一國之君對付蘇易水罷了。
不過強者聯手,原本就是棋高一著對弈。是佔便宜還是吃虧,全看各本事了。
前線戰事會有及傳報給蘇域,包括那個戰場上突現神影。
大齊邊線安穩,蘇域也能略鬆一口氣。當初離魂後遺症至今未消,若是前線出現變故,勢必要耗費太多元神,
「陛下,那個薛冉冉並沒有接受陛下意入住五馬鎮院落,而是暫落腳在一家馬行。」
蘇域點了點,平靜道:「既然她不願意,便隨了她心意,不過朕命你們準備衣器具,還有泡茶惠州山泉,六安香米都要送到馬行里去,她向來用慣了精細東西,朕怕她跟著蘇易水會吃苦……」
他話還沒有完,魏糾在一旁卻翹著腿笑開了:「我原以為蘇易水虛偽討厭,現在才發現,你們蘇家個個都是此,還真是才輩出,各有千秋啊!這下通緝令是你,又坐看著沐清歌陷害她也是你,可我現在看你言行,還以為你是她頂親親呢!」
蘇域假裝聽不懂他話里暗諷,溫和繼續道:「魏尊上,你也知道,氣急了候,總是會做些不理智事情。朕跟你一樣,敵都是蘇易水。朕以為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算是暫結盟。可是你將大齊馬匹都弄到了高坎,這是意欲何為啊?」
魏糾挑眉道:「我只會跟你聯手對付蘇易水,至於你跟高坎輸贏,可不在我們共識內。」
蘇域明魏糾意思,為了給蘇易水下絆子,他無所不用其極,至於大齊戰事會不會輸,他壓根就不心,也不會保證什麼。
畢竟現在蘇域續命還要靠他,魏尊上壓根就不鳥這個皇帝,更談不上什麼敬畏之心了。
蘇域微微一笑,沒有再話。而魏糾則站起身來,準備離開了。
跟蘇域這種熱臉貼冷屁股獻殷勤不同,魏糾崇尚是能碾壓一切實力。
蘇易水雖然有著靈泉,可是他不敢全力發動,而是用自身體禁錮住靈泉,就成了他致命短處。
就算蘇易水把冉冉收做了徒弟又何?沒有本事,哪裡有資格教徒弟?
魏糾一又在想天脈山上,他跟薛冉冉相處點滴。冉冉可是主動給了他一把地瓜干,還沒事總是找他話。
由此看來,冉冉對他起初印象還是不錯。想著冉冉與他聯手對付嗜仙蟲,並肩而戰情景,魏糾心裡又是一『盪』。
至於那個蘇易水,再次靈泉附體,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全身而退了。
冉冉當然不必跟山河日下西山派共沉淪,赤門敞開大門歡迎她來投奔,到候她就會發現,自比蘇易水能力更強,更能幫助她早日恢復修為……
魏糾二十年前,就不自覺處處跟仙修蘇易水一爭高下,這種心結已經入魔。現在發現蘇易水再次捷足先登,豈能讓善罷甘休?
想到這,他揮手讓送蘇域出去。這個一臉帶笑小子最陰毒,他給蘇域續了命,就是給蘇易水下了最大絆子。
蘇域並不介意魏糾對自無禮,只是在臨行前,他溫言提醒魏糾:「與你不睦是蘇易水,冉冉還是個不懂事小姑娘,她又心裡只有師父,還請尊上多擔待……」
魏糾覺得蘇域太不要臉了,冉冉可不是大齊陛下所有,他一副大家長口吻叮囑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