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闊大笑:「我當然是沈闊啊, 若這身份是假的,如何瞞得過蘇易水那等人精?想要利用我?我又何嘗不是在利用?」
冉冉盯著:「你跟梵天教有何淵源?」
沈闊沖著她豎起了大拇指:「你竟然連這個都看出來了?」
冉冉其實不過是試著詐一下,沒想到這沈闊竟然痛快承認了。
她之曾問過酒老仙, 將從翠微山擄走的人所用的邪招, 看上去像被滅教甚久的梵天教。
而梵天教在後總是會時不時出現,魔教的淵源跟人魔王又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而這個沈闊如處積慮奪得頭骨, 叫人不能不疑與梵天教之間的聯繫。
地距離西山甚遠, 早就出了村鎮,處偏僻, 連過路人都沒有,沈闊覺得自己既然被冉冉覺察倒也不用藏著掖著了, 索『性』撕破了臉擄人。
就算薛冉冉不開口,沈闊也打算往走一走, 便要下手了。如今被她識破,也不過依著原計划進行。
「我的確是沈闊,可也是梵天教的護法長老。薛冉冉……不對,我應該叫你沐清歌, 我梵天教的復興大業也須得你一份, 怎麼樣?西山既然不要你, 你跟我走如何?」
家中落,在魏糾的打壓下不見天日,若不是機緣巧合入了梵天教, 恐怕早就被魏糾派出的門人獵殺。
如今唯有復興梵天教, 才能殺赤焰山, 殺了那魏糾報仇雪恨。
薛冉冉失笑了:「沒想到西山人才輩出,竟然還有個失傳魔教的長老。你大言不慚,讓我跟你走, 卻不知要我何用?」
沈闊揮手畫出了一詭異的紫光符式,邪笑著:「梵天教的復興大業,你和蘇易水都是不可或缺的一環,看來你也不會乖乖就範,既然如,就別怪我這個做師弟的多有冒犯了!」
所用的招式壓根不是西山所授,符式壓制過來的時候,帶著一股子血海腥風的邪煞氣息,讓人不寒而慄。
冉冉運氣調動短劍想要擊破的符式時,卻發現那紫『色』的靈光似乎無法擊破,猶如密不透風的大網一般朝她襲來。
而被它籠罩其中時,她渾身的靈力似乎也被壓制住了。那幾柄短劍全都失了掌控,紛紛掉落在地。
沈闊也看出冉冉沒有餘力提防,不得笑意更深。原本一直想先拿捏了蘇易水,來弄這個薛冉冉。
可沒想到二人彆扭了一路,到西山後,蘇易水竟然將薛冉冉除轟攆下山。
看來對自己昔日的恩師一刻都不能忍了。
沈闊原本不想輕舉妄動,直到看到薛冉冉院落的轉生樹都被連根拔起,看來二人毫無旋餘地了。
如天賜良機,當然得好好把握。
現在,沈闊不願浪費時間,所以祭出的是失傳甚久的弒神符式。依著薛冉冉現在的功力,她是無法招架這種上古邪陣符式的,要壓制住冉冉,不消片刻她就會失去神志,渾身綿軟地束手就擒……
沈闊覺得自己馬上就可以扛人走了。
很快冉冉就栽倒在地,就在這時,突然感覺到背後有冷風襲來,來不及頭,連忙側身躲閃。
饒是反應迅速,身體的靈盾還是被擊破了。
一支利劍已經直直扎在了的後背,沈闊能堪堪避開臟要害,卻也能生受了這一劍。
待頭的的時候,便看見了『操』控那利劍之人也快速朝襲來。
那滿臉肅殺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本該在西山閉關的蘇易水。
沈闊的功力遠比在西山表現出來的要高許多。若是不中這一劍,這些日子來,靈力不斷流逝的蘇易水也不一定是的對手。
而就在這時,原本倒地的冉冉也突然躍起,顯然她方才的虛弱是用來『迷』『惑』住的。
有什麼比即將擊倒獵物的成就感更能麻痹人的?
可恨這二人配合默契足,沈闊一時大意讓蘇易水佔了先機,待反應過來的時候,蘇易水的手搭在了的後處,開始肆無忌憚地吸取的靈力。
現在蘇易水丹田空『盪』得很,餓急眼的人,遇到這等美食豈能輕易鬆口?
沈闊一驚,照著這樣迅猛之勢,很快會被蘇易水吸乾的。
所以顧不得薛冉冉,抽出寶劍身去刺蘇易水。
可惜蘇易水早就有準備,伸手便將酒老仙所繪製的定身符貼在了沈闊的額頭上。
酒老仙的人雖然不著調,但是符還是很靈光的。沈闊不但身中一劍,還被靈符定住,一時也沒有別的伎倆了。
蘇易水這時快步走過去捏起冉冉的手腕切脈,問她:「怎麼樣,沒事兒吧?」
冉冉搖了搖頭,然後:「你快些問,梵天教如算計我們,究竟要做什麼?」
蘇易水點了點頭,起身掏出了真言符貼在了沈闊的身上。
沈闊自知落入了圈套,雖然被困,可一直神情泰然,冷笑著盯看著設計的一對男女。可是當看到蘇易水給貼了真言符的時候,的眼睛突然冒出了絕望的驚恐。
「師父,我錯了,求求你莫要問我。我已經起了魂誓,有些事情若是說出的話,將魂魄焚毀永世不得超生!」
沈闊深知真言符的厲害,驚恐之下突然哭求。
可是蘇易水不為所動,冷聲:「那人魔王的頭骨現在何處?你的幕後主使又是誰?準備抓了冉冉做什麼?」
貼上真言符後,無論多麼不情願,還是會對別人的提問如實答。
所以就算沈闊怎麼不願,也不能不張嘴說:「那頭骨被沐冉舞的隨從拿走,送往東南永生之海,而我梵天教眾全都命於……」
說到這時,被定在原處的沈闊突然兩眼圓瞪,身體自燃,冒出了火苗……
似乎自知難逃一死,發出凄厲的笑聲:「梵天現世,扭轉乾坤,助神復辟,雖死亦……生!」
頃刻的功夫,沈闊已經化為枯黑的屍體,焦黑的身子被風一吹便散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看來方才的話也是真話,有人給設下了致命的封口令,就算想要吐『露』出幕後的真兇,也會立刻被燒得連渣都不剩。
冉冉有些扼腕:「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有如大的能量?那個梵天教究竟是從何處冒出的?」
當初,她在溪水發現那鞋子的蹊蹺時,便傳音入密,告知了當時跟她幾天沒有說話的蘇易水。
於是兩個人定下了計策,決定先不要打草驚蛇,看看這個沈闊到底要做什麼。
冉冉原本下山是為了兵分兩路,她假裝下山,隱在暗處追蹤沈闊和同黨。
卻不曾想,這個沈闊追攆下山來,執意要送自己,所以冉冉乾脆將計就計,答允了,二人結伴同行。
可是當冉冉察覺更改了路線,走到了偏僻的地方,若是往走,與同黨匯合,自己恐怕難以應對,便突然襲擊,破了沈闊的的真面目。
現在沈闊被燒得連渣都不剩下,唯一的線索便又要中斷了。
「你明明知有問題,卻還跟走?難不要命了?」蘇易水替冉冉把脈調息之後,便板著臉問。
冉冉也沒有想到沈闊隱藏的實力竟然這麼厲害,自稱是梵天教的一個長老。而且沐冉舞身邊那兩個實力不俗之人,也貌似梵天教的教眾。
看來這個死灰復燃的梵天教實力果然不容覷,恐怕天下正合在一處,都不是這魔教的對手!
不過當初她跟蘇易水定下計策的時候,是說自己借口家探親,根本沒有被逐出西山這一節。
冉冉覺得蘇易水是假戲真做,借著蒙蔽沈闊,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情。
既然現在不是她的師父了,這般爹爹般口吻的申斥便不相宜了。
「我自然是感知到你追蹤過來了,才跟攤了底牌的……既然西山的內『奸』已經順利挖出,沈闊已死,已經不需要我暗中照應。我在書房說的話雖然是找借口,卻也有一半是真言。我想就去找爹娘,看看們。」
冉冉一邊說話,一邊從蘇易水的大掌抽她的手腕子。
蘇易水眼看著那手跟滑不溜丟的魚兒一般,須臾間縮了去,表情更加冷峻:「我知你說的是真話,不過眼下你也是梵天教的目標,這麼貿然去找尋你的爹娘,怕會讓們沾染無畏的風險……」
冉冉也知這一點,她想了想:「我自會想辦法的,蘇先生,還請你快些去吧。」
蘇易水這次毫不客氣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子:「怎麼,我將你除,你不高興了?」
冉冉故作輕快:「有什麼高興不高興的,就你我沒有關係,你也落得輕鬆……」
蘇易水拉著長音:「你雖然不是我的徒弟了,可是我還是你的弟子,你我當可並沒有解除師徒關係。身為你的徒兒,怎麼可以讓病弱師父流落江湖?」
「啊?你當不是……叛逃師門了嗎?」冉冉半張著嘴,她二師叔很自豪地講起過這段。
蘇易水算是領教了這丫頭一旦恩斷義絕時,轉身便不認人的薄情德行了。
當初說除,其實是帶著些許戲弄,就是想看看丫頭猝不及防的錯愕表情。
沒想到這女人重生一,還是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德行!
所以頓了頓,淡淡:「羽童說了,我當雖出走,可你並未從西山將我除,最後還讓我當了西山的宗主。師徒的分還在,你我甩不得干係!」
冉冉眨巴眨巴眼睛,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有爬到蘇易水頭頂的一天。
也就是說,她可以做的師父嘍?
她忍不住笑:「你這話當真?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當看到冉冉臉上終於綻放出孩童般狡黠的笑容,蘇易水的頓覺一松。不知為什麼,就是見不得她臉上那種看淡生死的漠然。
那白嫩嫩的臉蛋上,還是掛著笑才好看,就是臭丫頭有些蹬鼻子上臉,了這話後,居然眼光一轉,拖著長音:「水兒……去,給為師打些清水來!」
混賬東西,居然這般故意叫著最不愛的「水兒」。
蘇易水英俊的臉上也慢慢呈現出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師父,你可曾說過,這世間還有逆徒這個詞?不巧了,在下我正是那種忤逆不孝的徒弟!」
冉冉如今真的是領教了世沐清歌的『操』勞。一不收了個逆徒,真的很容易英早逝!
如今薛冉冉雖然掛起了蘇易水師父的頭,卻毫無當師父的威風。
們從密林出來後,並沒有急著轉西山,來到鎮吃飯的時候,冉冉看到了館子有生腌的大飛蟹,滿膏滿黃,便饞得想吃。
可蘇易水卻板臉不讓,直說她現在體虛,若吃壞了腸胃便要糟糕了。
若說以的蘇易水像慈父一般寵溺著她,總像要補償一般,盡量可著她的意來。
現在的蘇易水就是世的討債鬼,臉臭不說,還要處處跟冉冉唱反調。
若是別的,冉冉還能忍。可在吃上,冉冉跟酒鬼老仙一般執著。不讓她吃,冉冉真的生氣了,次客氣地表示要跟就分揚鑣。
師徒情淺,不必勉強,大不了她補一下手續,就一拍兩散,各自安好。
蘇易水冷哼:「想要一拍兩散,也要看自己有沒有本事?你打贏了我,想著斷絕之徒之情吧!」
也就是說這師徒的狗屁情誼,竟然比夫妻和離都難!關鍵還沒有可以控訴的衙門口,當真是讓人無語。
冉冉微微垮了臉,使勁用筷子戳著米飯。蘇易水便冷冷地看著她,不知可有轄制師父出了一口惡氣的愜意……
們暫居客店,晚上的時候,蘇易水卻拎了一個砂罐敲她的房門。
原來蘇易水嫌棄那鋪子不幹凈,做蟹的人手縫似乎有髒東西。
所以又折返去,親自買來了活蟹,花了銀子叫那廚子給獨做一份。
花錢的都是大爺,蘇易水銀子給的到位,那廚子便老老實實地洗手,剪指甲,刷指甲縫,刷蟹沖洗,準備食材,乾乾淨淨做了這麼一砂罐。
不過蘇易水的臉『色』還是很臭,覺得自己這麼做,實在有些鬼使神差,活見鬼了。可是待看到冉冉愛如珍寶地捧著那罐子,的臉『色』才稍稍好些。
待到了第二天早上,蟹子腌入了味,斬開之後,澄黃的蟹膏鋪在熱騰騰的米飯上,淋上一勺腌蟹的湯汁,吃上一口甭提有多鮮美了。
蘇易水原本不相信羽童說過,自己曾經縱容著這丫頭,領著她走遍京城長街挨家去吃。
可現在,看著這丫頭吃得滿足,眼睛晶亮的樣子,當時真說不定會鬼『迷』竅帶著她到處吃喝遊走。
等一足斤的大蟹下肚,冉冉有些不好意思地沖著自己的逆徒笑。雖然硬冷,可還是那個嘴硬軟的師父。
於是她忙不迭往蘇易水的碗放著剝好的蟹腿,還有蟹膏。
「師父,趁著米飯熱吃,若怕寒氣大可以淋些薑汁。」
蘇易水慢慢接過碗:「怎麼又叫我師父?不是不打算認我,跟我老死不相往來嗎?」
冉冉舀了一勺,遞送到了蘇易水的嘴邊,跟哄孩子似的:「我齡這麼,如何能做你的師父?就算被你逐出了西山,還是叫你師父習慣些……」
她拿齡說事兒,蘇易水的俊臉又微微臭了些,拉著長音:「我很老嗎?」
冉冉連忙擺手:「不老,不老!吃了這口蟹更能溫補容顏!」
蘇易水冷哼了一聲,終於就著冉冉的手,將這一口蟹吃到了嘴。
算起來,這也是冉冉被揭『露』世的身份後,兩個人第一次平氣和地獨處吃飯。
蘇易水暫時也不想提起兩人世的種種恩怨。本來口欲就不甚強,所以吃了幾口後,還親自給冉冉剝了一,讓她一次吃個夠。
這種生腌的東西,偶爾放肆一下就可以了,若是總吃,豈不是要傷身?
她這一世倒是沒有了收集貌美男子的癖好,可是貪吃的程度猶勝從,也不知是不是之魂飛魄散時,留下的執念。
待吃完了飯後,兩個人總算可以商量接下來的事情,蘇易水說:「西山的山頂被我刻意留存了氣息,若是西山還有內『奸』,當以為我還在山頂閉關,趁機會,我們要先尋到沐冉舞,探知那頭骨的下落,若是知了梵天教的老巢,也可以不被動了。」
那沐冉舞的行蹤也不似以那麼招搖了。
不過若有想要探查也能探查得到,據說她朝著淮南一帶行,看著是要往海上去的。
這倒是跟冉冉之的願相類,都是朝著南邊走。蘇易水想起冉冉說想要好好遊歷山河,如今倒是可以順便好好的玩上一陣。
在無關重要的事上,蘇易水不介意順一順薛冉冉,而且現在有不知的敵人隱匿在暗處,二人也不好使用真氣泄『露』行蹤。
於是們倆甚至都沒有使用遁術,僱傭了一艘船順著江水一路南下。
至於那棵轉生樹,居然被蘇易水用法力封印在了一顆琉璃珠子。
那珠子鋪的一層淺土據說是當大禹的父親鯀治水留下的息壤。若是見風,息壤會綿延數添堵河,珍貴的很。羸弱的樹便被載種在了息壤之上,然後封印了轉生樹的珠子被圈上了一條銀鏈子,掛在了冉冉的脖子上。
用蘇易水的話講,這轉生樹本也不是凡樹,是被耽擱在了紅塵終將損耗掉自己最後一點靈氣。
苦思了許久,終於想到這個法子,將轉生樹載在息壤上,看看能不能緩解冉冉的虛弱之症。
冉冉戴上了這特製的項鏈後,隨後的幾天,臉『色』也改善了不少,白皙的皮膚上總算恢復了桃花瓣一般的粉紅。
於是白日,蘇易水陪著她遊山玩水,到了月亮清輝鋪灑江面時,她又陪著蘇易水打坐修行,吸收日月之精華。
也許是因為蘇易水當初分給了她一半結丹的緣故,二人對坐打坐時,丹田縈繞的真氣相通,如吐納循環,勝過一人修行數倍。
以蘇易水似乎忌憚冉冉的身體過羸弱,在築基修鍊上,講求的是循序漸進,一步步引導她升堂入室。
可是現在不知的大敵臨近,蘇易水希望冉冉變得強些,最起碼能夠自保,所以嚴苛刁難的程度更勝從。
冉冉雖然有著不尋常的慧根,在修真上遠超同齡人甚多,可是距離蘇易水揠苗助長般的嚴苛要求,還是相去甚遠。
比如今日,蘇易水領著她修習天雷渡的口訣,要求真氣能在瞬間貫穿經脈,同時祭出暴擊。
冉冉貫穿經脈沒有問題,可是祭出暴擊,卻需要動用艮申之力。
這個艮申之力,冉冉一直不得要領。蘇易水說是舌根動訣,配合丹田催動。
可冉冉一邊催動真氣,一邊默默在嘴晃動舌還是不得要領。
這天雷渡乃是蘇易水自創的獨門絕學,就像當初讓高倉們擔水修習的真氣大法一般,都是另闢蹊徑,頗為高深晦澀的。
這類招數,往往入門那一關最難,一旦衝破便可暢通無阻,一日千。這也是蘇易水當初級輕輕卻超越其門派眾位大能的關隘。
而現在冉冉就是卡在了入門這一步上。
們二人現在修鍊得法門類似宗門的雙修,所以二人對面盤腿而坐,挨得很近。
當冉冉閉眼說話的時候,月光清冽,灑在她素白的臉上,睫『毛』的顫動都被船上掛著的一點漁燈照亮,被男人清楚地看在眼。
「師父,哪是艮申?我怎麼找不到?」冉冉並不知蘇易水專註地看她許久了,半仰著頭,微微嘟著粉唇問。
那精緻的下巴微微翹起,看上去倒像是索吻……
蘇易水也不知怎麼了,突然覺得一股熱氣上頭,突然便附身過去,將自己的唇印在了她之上。
冉冉猛地睜大了眼睛,恍惚中還以為蘇易水恢復了記憶……
可是一場熱吻作罷,她的舌根還在發麻,蘇易水卻面無表情地抬頭對她:「這你知艮申在何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