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勒爾圖又選派了一批人潛往蘇聯學習,讓多爾那負責帶隊,照例是寶迪扎布護送。
就在德文斌和鄂廷尋的眼皮底下,寺田利光活動得更加頻繁了。
德文斌和鄂廷尋每天早出晚歸,不斷地收集各種情報,哈斯巴特爾要求兩人每天彙報,不但要盡量跟蹤寺田利光的行蹤,還要盡量把寺田利光可能收集到的情報匯總,看看他有什麼企圖。
德文斌和鄂廷尋盯得有些吃力了,因為寺田利光出沒得更加頻繁和詭秘,更關鍵的是,他有了一架估計是專門用來接送情報的飛機。德文斌摸清了規律,這架可疑的飛機每周三定期來海拉爾,來的時候,設在海拉爾向陽街的警備隊就派出十多個人去往機場,排成一個圓圈,圍著一個用捆草點著的煙火堆,飛機看到煙火信號就降落下來,寺田利光隨即走向飛機,向來人提供自己搜集到的各種情報。
「我猜那飛機是飛關東軍司令部所在地瀋陽的。」鄂廷尋分析說。
「那樣的話,就說明海拉爾成了關東軍下一步要進入的重點地區了。」哈斯巴特爾憂心忡忡地說,「能不能跟得再緊點兒?」
「不行了,他的守備隊人手太多,幾乎都不是本地人,只知道有些是朝鮮人。」德文斌有些為難,「上次我借口找馬靠他們飛機稍近的地方,被他們很警覺地盤問了半天。」
奈勒爾圖也在通過自己的情報員收集寺田利光的情報專機情況。
「有什麼新的進展沒有?」奈勒爾圖一見華林泰就迫不及待地問。
「暫時沒有。」華林泰回答說,「蘇聯那邊呢?」
「色登依西剛來過,蘇聯人只說嚴密監視日本人。電台的事估計也還得要一段時間。」
「就是說,蘇聯人在放長線,或者故意放縱日本人,想要看清楚他們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再行動?」
「我怕是這樣的。」奈勒爾圖不緊不慢地說。
「日本人的特務飛機往來海拉爾,可以讓色登依西查查來處,看他們是不是往返于海拉爾和瀋陽大本營之間。如果能證實,這就說明這個地方將要有大行動了。」
「我覺得這個基本不用懷疑了,重要的是更有價值的情報。色登依西告訴我,瀋陽那邊的特務機關有些新情況,剛剛得知土肥原賢二出任了瀋陽特務機關長,利用妓院、鴉片、漢奸網路搜集情報,很有一套。」
「日本人一直就很重視訓練特務。」華林泰不假思索地回答說。
華林泰在衙門裡多方探查,證實了日本可能在醞釀什麼大的陰謀。
華林泰這幾天一直悶悶不樂,他剛送走了自己的哥哥福明泰,福明泰要去莫斯科東方大學深造和任教。他想起了哥哥對自己的臨別囑託,感覺有些心酸,怎麼著,福明泰也算呼倫貝爾一代開啟革命大門的人物,可是,這麼多年下來,壯志難酬,終落得個黯然神傷,只好遠走他鄉。
色登依西轉來的情報更密了。這些情報顯示,從1929年起,關東軍先後組織了四次「參謀旅行」,深入東北各地偵察,刺探軍情。「深刻的經濟危機到了今年必須要重新找到自己的突破口,從軍政頭目到法西斯團體,越來越相信,只有侵佔中國東北,以武力解決滿蒙問題,才能『安定經濟秩序』。也就是說,侵略的步驟加快了。」華林泰分析說。
到1931年6月,日本統治集團制定了以武力侵佔中國東北的《滿蒙問題解決方案大綱》,並指令參謀本部和關東軍共同擬制具體作戰計劃。關東軍主任參謀板垣征四郎大佐和作戰參謀石原莞爾中佐開始緊急炮製方案,準備行動。
奈勒爾圖又得到色登依西的消息,日本關東軍本部很有可能由瀋陽遷往長春。奈勒爾圖吩咐情報組密切注意長春方面的各種情報。
同月,長春縣萬寶山鎮農民與朝鮮僑民就農田引水問題發生爭執,日本武裝警察竟用機槍朝中國農民掃射,並利用「萬寶山事件」在朝鮮各地煽動排華事件,釀成種種慘劇,隨後借口以「保護朝僑」為名準備出兵東北。
日本間諜也在加緊活動,6月6日,日本關東軍中村震太郎大尉及其同伴在興安嶺索倫一帶進行間諜活動,被東北軍發現並予以逮捕,從其供詞中證實其為日本參謀本部所派,並有大量物證。團長關玉衡果斷將其處決。
日本人終於等到機會來臨,急不可耐的關東軍主任參謀板垣征四郎大佐,為著即將打響侵略滿蒙第一槍而興奮不已。他趕緊找來最善於製造事端的川島芳子,與這位曾經策划了皇姑屯事件的神秘特務,一起很快炮製出了行動方案。
1931年9月18日,夜,奉命出征的日本關東軍柳條湖分遣隊長河本未守中尉帶著一隊士兵,來到柳條湖鐵路,埋設炸藥。他們必須保證要將路軌斷開,但又要控制好破壞範圍以及程度,以讓火車正常通行。很快,柳條湖鐵路爆破成功。幾分鐘後,關東軍獨立守備隊第二大隊第三中隊迅速接近北大營西南角,切斷東北軍第七旅的退路。在進攻北大營的同時,日軍第2師團第29聯隊也開始向瀋陽城區進擊,6時30分佔領了瀋陽內城。隨後向東大營進攻,東北軍絕大多數部隊嚴格執行了蔣介石「絕對不抵抗」的命令,一夜之間,瀋陽全面陷落。
隨後,日軍在南滿鐵路沿線展開全面攻勢,19日先後攻佔營口、田莊台、蓋平、復縣、大石橋、海城、遼陽、鞍山、鐵嶺、開原、昌圖、四平街、公主嶺、安東、鳳凰城、本溪、撫順、溝邦子等地。隨後,長春、鄭家屯、洮南、齊齊哈爾相繼失陷。
至此,日軍已侵佔了遼、吉、黑三省省會,11月8日,土肥原賢二唆使一些無賴,以李於春、張壁為首組成便衣隊,以天津日租界日本兵營海光寺為基地,向租界開槍攻擊,隨後又製造了天津事件。
1932年1月3日,日軍未發一槍,佔領「九?一八」之後新設的東北邊防軍司令長官公署和遼寧省政府所在地錦州,張學良部不戰而退,索性撤入關內。關東軍第二師團佔領錦州。在此之前,板垣征四郎又利用漢奸張景惠,成立了東三省特別區治安維持會,名為維持治安,實為武裝侵略哈爾濱。1932年2月5日,哈爾濱落入日軍之手。
土肥原賢二此時已是日本領事館警察署內設特高課的負責人,特高課的任務有5項:第1項是監視中國人的思想動態,取締反日言行;第2項是搜集情報,彙編情報資料;第3項是破壞抗日地下組織,偵捕審訊處理特工人員;第4項是監視偽高官言行;第5項是進行策反誘降等活動。除此之外,日本憲兵隊也與之配合增設了特高課兼管反間諜業務。土肥原賢二利用在瀋陽和哈爾濱的妓院作為大本營搜羅情報,併兼營販運鴉片。土肥原賢二以開辦鴉片煙館為手段,使他麾下的中國和白俄情報人員染上了大煙癮,以此來控制他們。由於在東北把間諜活動搞得有聲有色,土肥原賢二一躍成為全東北最有權勢的人物。
東北待不下去了,蒙旗師範學校被迫停辦。作為張學良秘書的郭道甫趕緊帶領蘇和巴特爾等一班蒙旗學生,匆匆往海拉爾趕回。郭道甫在途中給張學良發了一封電報,聲明誓死不做日本人的奴隸,要和日本帝國主義抗戰到底。
回到海拉爾,風風火火的郭道甫校長就在南屯召集起一批有志青年學生,不斷地秘密商討怎麼抗日。
日軍即將侵入呼倫貝爾,他們將被迫退入蘇聯。
老校長郭道甫要走了。好些跟隨他的人也都要走了。
蘇和巴特爾臨走前一晚,來跟大姐告別,姐姐問他去哪裡,沉悶的蘇和巴特爾一聲不吭,只用手指著西北方向。姐姐讓他再等一會兒,想給他再煮碗面片,或者再說點什麼,但蘇和巴特爾轉過身抹了一把眼淚,扭頭就走了。
這一走就成了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