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威廉.查爾斯教官

「112,112報告你們的高度。」威廉教官正在塔台指揮著學員們在空中做轟炸科目的最後一次動作，也可以說是轟炸科目的結業考試。當天下午一批十二架教練機各帶兩枚石灰彈上天參加轟炸科目的考試。
此次的領航長機是美國學生斯蒂文也就是112座機的駕駛員。：「112報告塔台，我們已經到5500米高度，目前在B點上空，預計10分鐘後進入轟炸航路。」
「好的，各機注意，保持高度，你們只有兩枚石灰彈，也就是說只有兩次機會。如果兩次不中靶將視為不合格。兩次足夠了，因為敵人只可能給你們第二次機會，因為第三次就是敵人打下你的機會。放心去做動作吧！小夥子們。」威廉教官嚴肅的說道。
「112明白，111明白101明白」飛行學員們充滿自信的回答道。十二架飛機成三角布置向靶位目標飛去，如果將每架飛機用線連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張大型的漁網。
「各機注意，下降至3600米進入轟炸航路。」斯蒂文對後面的飛機下著命令。隨後猛推方向舵，飛機就像是懸崖邊的汽車墜下山崖般快速的往下墜落。隨後111號機、110號機開始做同樣的動作，山下一輝的102號機和楊文海的101號機也緊跟其後。
「報告塔台，我轟炸編隊已經進入3600米轟炸高度。」斯蒂文向威廉報告著高度。
「很好，開始做半邊翻滾垂直俯衝動作，切記動作要領及12秒的俯衝時間，少一秒可能打不中，多一秒你自己就成為炸彈了。」威廉對天上的學員們下著最後的轟炸科目指令，握著喊話器的手已經出汗。因為他知道這是一個很難的動作，稍有不慎隨時就可能機毀人亡，殊不知大洋彼岸的陳納德也剛剛教完中國飛行員這個動作。
只見112號機迅速關閉油門，飛機向靶位開始垂直俯衝而下並伴隨著旋轉，1，2，312。飛機在離地400米的高度一個魚躍迅速爬升，幾乎是爬升的同時。也就是在機頭朝上，機尾朝下，在與地面成45度夾角的時候投下了一枚石灰彈。結果是在靶位的中心石灰彈觸地的一瞬間，滿天四濺的石灰向一朵巨大的白色鮮花綻開。從112號機到山下的102號機都順利的完成了動作。
「101號機，開始俯衝投彈。」威廉向101號機的楊文海下著投彈命令。
楊文海遲疑了一秒：「是，教官。」只見楊文海的101號機迅速翻滾向下，開始對靶位垂直俯衝而下。1，2,312。砰！的一聲石灰彈落下。只可惜落在了靶位20米開外。
威廉眉頭緊皺道：「鮑勃，不要緊張。重新來過，你還有一次機會。飛行要心無雜念。」威廉好像察覺到了什麼。
「是，教官。」楊文海一滴汗水從腮幫落下。幾次深呼吸後平復了剛才失誤的心態，在一次做著同樣的動作。好在有驚無險的把石灰彈投在了靶位中心。然後飛機一掠而起，向機場飛來，此時威廉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已經降落的最先做動作的幾位學員了著實為楊文海捏了一把汗。
楊文海駕駛著101號機終於降落在機場跑道上。楊文海爬出座艙，向眾人的方向跑來，立刻站在最後邊完成列隊，和眾人一起等著威廉教官來宣布此次轟炸科目的結業成績。所有人都非常輕鬆，唯有楊文海似乎有一絲不安，儘管第二次完成了投彈，但是第二和第一不是一回事，如果在戰場上，第二就等於戰敗。
「斯蒂文，你表現的很好，轟炸科目成績A。」威廉大聲的說道。「謝謝教官。」斯蒂文也想威廉敬禮道。
「湯姆你也是A。」「山下一輝，你也是A，恭喜。」山下向前一步向威廉敬禮道：「謝謝教官。」同時餘光看向一旁的楊文海，眼神中並帶有一絲擔憂。
「鮑勃，很遺憾你的成績是B，剛好及格，這不應該是你的成績。你知道嗎？B略等於死亡。」威廉略帶責備的說道，不過語氣並不很兇。
「謝謝教官，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在出現B了。」楊文海抱歉的回答道。
最終轟炸科目的考試以全體學生12人，11人優秀唯獨楊文海1人及格結束。威廉讓其他人都離開了機場，唯獨楊文海留下。
「我知道因為你的祖國遭受了大難，所以你沒有做到心無旁騖。知道嗎？鮑勃！這可能會將來在戰場上送命。」威廉長嘆一口氣接著又道：「現在我要你從立刻為你的座機做清潔、做檢查。務必把它洗得乾乾淨淨，務必仔細的檢查它的各個位置和零部件。晚上9點準時到我的宿舍來找我。」說完便轉身大步離去了。
楊文海提著水桶，仔細的擦拭著飛機上的每一個地方，大到機翼，小到螺旋槳。也對飛機上的每一處零件進行檢查，這可是老本行，對於一名學飛機製造出身的楊文海來說著實不難。
晚上九點，楊文海敲開威廉教官宿舍的門。威廉對著門外站得筆直的楊文海微微一笑道：「晚上好！鮑勃。不用那麼嚴肅，輕鬆來，來請坐。」楊文海坐在了沙發上，表現的輕鬆起來。同時也很納悶，為何自己今天成績不好差點不及格，教官的表現卻和之前在機場完全判若兩人。
楊文海隨即便說：「教官，我知道今天的表現確實令您失望了。我的飛行成績一向很好，只是當時腦袋裡出現了一些血腥的圖像。」
威廉依然表現出一副很輕鬆的表情，意在讓眼前的這位中國學生儘快輕鬆下來。威廉隨手抽出一支香煙遞給楊文海。同時微笑著說：「抽支煙吧！別說你不抽煙。首先我們拋下你腦海中的那些圖片，我知道你的國家剛遭到不幸。但是現在請專心的聽我講一個故事。」
二人此刻完全沒有了老師與學生之間該有的尺度，都點燃了手中的香煙。一口曼妙的煙霧緩緩吐出，讓楊文海的心情輕鬆了下來。威廉見時機成熟便開口講起了他要說的故事。
「克萊爾.李.陳納德受你們中國的第一夫人也是你們國家空軍秘書長宋美齡女士的邀請，到中國擔任空軍顧問，你知道嗎？」
楊文海立刻微笑著答道：「這個我當然知道，我很喜歡陳納德。最近正在研究他的著作《防禦性追擊的作用》，寫得非常好使我受益良多啊！而宋美齡女士是一名美麗而能幹的女人，看中陳納德也可以說是慧眼識珠。」
威廉聽見此番見解後，哈哈一笑：「錯了，鮑勃。並不是宋美齡選擇了陳納德，而是陳納德選擇了你們中國。我太了解他了。」威廉深深的吸了一口煙，接著又道：「你又知道陳納德在美國的鞦韆三人組吧？」
楊文海有些興奮立刻答道：「這個我當然知道，可以用兩根兩米長的繩子連著三架飛機，在空中做各種動作。簡直就是飛行傳奇。」
哈哈哈哈哈！威廉大笑起來說道。「謝謝，謝謝誇獎。」楊文海有些納悶，心裡還覺得奇怪。心想我誇鞦韆三人組關你何事？難不成你就是其中之一。
「我知道你怎麼想的，不錯我就是其中之一。」此言一出。楊文海著實嚇了一跳，沒想到他的這位飛行教官就是以前大名頂頂的鞦韆三人組之一。
威廉立刻臉色一變，突然嚴肅起來。：「鮑勃！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遭遇怎樣的困難。作為美國人而並非中國人陳納德始終和你們站在一起。連他都充滿信心堅信你們一定可以勝利。而你還沒有信心嗎？」
威廉接著又道：「我的隊長，我的好朋友不遠萬里的去教你們中國的飛行員如何作戰，就在前段時間，他的車差一點就被日本飛機的炸彈炸了。可是他沒有一點的退縮，反而對你們的第一夫人說了四個字至-死-相-隨。」
楊文海聽完，尊敬的答道：「是的，我們都很感激陳納德上校。中國人民會永遠感激他。」
「鮑勃！我知道你將來準備回國參戰。那麼請現在開始充滿信心，讓自己變成鐵打的飛行員，我相信你。接下來我會單獨用最殘酷、最嚴格、最高標準的方式與要求來教你最實用、最高難度的飛行技術。」說這句話的時候威廉眼神變得非常凌厲甚至可怕。
威廉接著說：「希望你學成後，不僅能回國參戰。也希望你能成為陳納德上校的好幫手，畢竟我想讓他活著回美國。而你中國小夥子，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我楊文海時刻準備著。」楊文海激動的回答，眼睛裡泛著紅暈。
說罷！威廉擺手示意楊文海回宿舍休息，臨走前也告訴了今天讓他洗飛機的用意。其實在洗飛機的過程中楊文海早已領會其中用意。他知道只有把飛機當成自己至親、至愛的人去愛惜它。甚至把飛機當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當手握操縱桿、腳踏油門的那一瞬間連為一體才能隨心所欲的飛行。
楊文海離開後，威廉又點燃一根香煙，站在窗前，望著東方的星空。自語道：「克萊爾，真的希望你的選擇是對的。」說罷！一口煙霧長長的吐了出來，包裹著星空中帶有血紅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