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畢業

回首才來航校的時候，已經一年過去了。這一年經歷了太多，楊文海見證了中國空軍在物資匱乏之時，仍然不屈不撓。儘管這一年航校非常艱難，然學員們克服重重困難堅持訓練。那樣的飛機儘管危險不斷，依然逆風起飛。
入學的歡迎儀式很特別，陳納德的一句「跑到我滿意為止」就是那獨特的、戰爭年代特有的歡迎儀式。今天這畢業歡送儀式還是略顯溫馨，有了畢業儀式、有了畢業聚餐，儘管那很簡單，也就是晚上吃頓好的，沒有隆重的畢業文藝演出。
主席台上。周將軍正在發表講話：「諸位學員，這將是我最後一次稱呼你們為學員。因為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你們將奔赴各自分配的駐地報到。那時候你們將成為真正的飛行戰士，將迎戰那可惡的日本航空兵。今天他們可惡，但並不可怕。因為你們是中國空軍，一支從來就不知道怕的勇士之師。學員們告訴我你們怕嗎？」
主席台下的學員異口同聲的說道：「不怕，不怕，不怕……」那聲音蕩氣迴腸，那是一隻憋著一肚子火的老虎的聲音，迴音久久不絕於耳。
「所有九期十期提前畢業生將與第七期學生同時畢業，現在請第七期畢業生代避志開和九期十期提前畢業生代表楊文海上台，領頭宣誓。」說罷。周將軍站到一邊，人群中楊文海與周志開神采奕奕地走向講台，頓時台下掌聲雷動。
只見楊文海和周志開向在場所有人敬禮後，舉起了右手。在場所有人也跟著起立舉起右手開始宣誓……
「古往今來，膽敢犯我中華者，必將誅之！然今日本小國，侵吾華夏祖先艱苦經營，誓死堅守遺留吾人之土地，吾華夏子孫理應誓死守衛。吾今天披甲上陣、駕機迎敵，驅逐日寇，實乃名正言順。去留無意，望長空雲捲雲舒；寵辱不驚，看大地花開花落；生死無常形，永世永存。
吾今必用身體實行校訓：我們的身體、飛機和炸彈，當與敵人兵艦陣地同歸於盡。宣誓人楊文海、周志開、張正龍、趙興國……」
此刻將永遠成為經典，整個會場所有畢業生都含著眼淚宣誓，那不是脆弱之淚，而是堅定不移之淚。
所有的飛行學員都逐個登上講台，由周至柔親自頒發空軍軍官證與正式空軍軍裝，而裝軍裝的托盤裡多了一柄短劍—中正劍。而這柄劍的真正用意是勝利用之殺敵，失敗用之成仁。……
上午的畢業儀式結束之後，只待晚上的聚餐。下午放假休息半天，學員們可以在逛逛美麗的昆明，畢竟上戰場後好多人都回不來了。
趙俊婷一身旗袍高跟走進一家服裝店，她看著布料仔細的挑選，只見店老闆一名看似五十歲的店老闆走來，那名店老闆看起來倒不像是純粹的商人，舉止間倒有些知識分子的氣質。微笑道：「小姐，請問您要什麼顏色布料？」
趙俊婷依然看著手中的布料，沒有看他。微笑道：「請問有沒有黃色的布料。」店老闆眼睛一亮，忙問道：「什麼樣的黃色。」趙俊婷轉身看著店老闆，輕聲而清楚地答道：「炎黃子孫的顏色。」
只見店老闆在那麼一瞬間驚訝了起來，因為在那一刻他確定這就是他要等的人。等候良久自然欣喜，然畢竟經歷過風雨，瞬間之後立刻恢復平靜。隨即禮貌的說道：「小姐真有眼力，那顏色的布料太過珍貴，沒有擺出來，請到內堂看貨。」……
只見店老闆友誼的向趙均婷伸出右手道：「你好，趙均婷同志。」趙均婷也熱情道：「你好，老吳同志。」
其實那名代號老吳的服裝店老闆是**昆明辦事處的處長，是趙均婷的上線。中間礙於一些原因沒有提前見面，故安排在畢業前見面。因為明天就要成為正式空軍，這樣會更安全更好的開展工作。
老吳為趙均婷倒了杯水道：「均婷同志，這一路不安全吧！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上司，有什麼事情可以到這裡來找我。」
趙均婷放下水杯道：「是挺不容易的，來的路上遇到了鬼子。還好被一名空軍戰士所救，不過那時候他還不是空軍。算是我在空軍認識的第一個人吧。」
老吳問道：「那麼均婷同志，在航校的一年中。你覺得這些空軍戰士，特別是周至柔，他們怎麼樣呢？尤其是抗日激情。」
趙均婷微笑著答道：「通過這一年的相處，我對他們有些改觀。我敢說空軍是他們之中，抗日激情最足，最鬥志昂揚的軍隊，周將軍的抗日決心也很高。尤其是新一批的空軍學員，他們是七七事變後，自行來學員。一路上見證了西遷的慘象，他們真的很優秀。因此我對他們也有了一種特殊的感情。」
老吳笑道：「是對救你的那個小夥子有感情吧。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有感情，畢竟信仰不同。干我們這行兒的，從來不相信感情，有時候感情會要你的命。」
趙均婷笑了笑道：「是的，我該回學校了。晚上還得參加畢業晚宴，今天就算我們正式接頭了，我被分在昆明航空戰前指揮中心。」
老吳說道：「好的，有事就來這裡找我。注意保護自己，空軍如此英勇，平時要盡心為空軍工作。」
午夜，航校食堂內。所有九、十期的飛行員和相關專業人員都在這裡歡聚一堂吃著好吃的、喝著大碗酒。他們今天一改往日緊張情緒，大聲的說話、大塊吃肉、大碗喝酒，也算是臨行前最後的聚餐吧。
只見一位穿著圍腰的伙夫叫上人，抬著些酒水來到學員面前說道：「各位，打擾一下。你們啊！明天就要去各自的駐地報道了，我做飯給你們吃了一年，這一走啊！還真是捨不得。來這是陳年女兒紅，大家都喝點吧！」
楊文海站了起來笑道：「廚師長，平時你怎麼不把你這好貨拿出來。見我們要走了，才捨得拿出來啊。」眾人也跟著楊文海起鬨，讓人廚師長還怪不好意思的。
楊文海倒上酒，起身說道：「各位同學。不！現在應該是戰友了。各位，我作為你們的班長，就借廚師長這杯酒敬大家一杯。今日一別，恐怕就在難聚在一起了。在聚之時，好多人就回不來了。來！就這杯酒立誓，不論如何，我們一定在天空中多殺小日本。如果不幸被擊落，也不能被俘，絕對不丟閻文海前輩的臉。在天上我們展翅殺敵，如果被打落，四周又全是鬼子，一定用中正劍成仁，絕不被俘。」
眾人立刻響應，紛紛齊聲說道：「對，絕不被俘。中國無被俘之空軍。」
「來，乾杯。」隨著楊文海將酒碗重重摔在地上，眾人也一起將碗摔在了地上。陶碗的碎片如果用線連起來，將是一張巨大的天網，他們將用這天網來網下所有的日本飛機。
「來咱們唱首歌吧！就唱咱們空軍的軍歌」只見楊文海立刻滿眼淚花的起了頭。眾人都跟著唱了起來，他們流淚了。是為這個國家而流淚，是為了即將長空隕落的戰友而流淚，但保證這絕對不是害怕的眼淚
凌雲御風去，報國把志伸，遨遊崑侖上空，俯瞰太平洋濱。
看五嶽三江，雄關要塞，美麗的錦繡河山，輝映著無敵機群。
緬懷先烈莫辜負創業艱辛，發揚光大尤賴我空軍軍人！
同志們努力努力，矢勇矢勤，國祚皇皇萬世榮。
盡瘁為空軍，報國把志伸，那怕風霜雨露，只信雙手萬能，看鐵翼蔽空，馬達齊鳴，美麗的錦繡河山，輝映著無敵機群。
我們要使技術發明日日新，我們要用血汗永固中華魂。
同志們努力努力，同德同心，國祚皇皇萬世榮。
這歌聲，是最美的歌聲。儘管好多人五音不全，然依然是世界最經典，最值得紀念的歌聲。
次日清晨，朝陽的光輝照耀著趙均婷、李玲鈺、孫玥玥對面的三個青年，只見楊文海、張正龍、趙興國三人同時莊重的戴上正式空軍的帽子，他們的軍裝也不在是學員軍裝了，那胸前也不再是布制的軍徽，而是鐵質的雄鷹展翅之軍徽。
趙均婷三人由於就在昆明戰前指揮中心，唯有流著淚與之分別，看著三名空軍戰士朝著朝陽一步一步的前行，直到消失在陽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