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又見故人

波音公司飛機組裝一號車間，這是波音公司最大的飛機組裝車間。 更新最快整個車間就是一個s型環繞的巨大流水線。起落架組裝發動機組裝機翼組裝儀錶組裝武器組裝整機組裝,應有盡有。
這些組裝小組，正在井井有條的工作。最外邊正在組裝起落架，而最裡邊就有一架飛機下線。這個組裝車間，年下線量已經達到一萬架飛機，然，這還不算最高產能。約翰在當技術總監時，年下線量只有八千架。
現在，琳達對流水線進行優化改組，設計出了這一套由低到高組裝模式。從起落架到座艙，就像是一棟高樓從地而起一樣。中間沒有任何的間隙，節約了五分之一的時間，產能也相應的增加了五分之一。
只見一名身著淺藍色牛仔工裝，頭戴工程師專用安全帽的女子，在車間中慢慢遊走。她拿著檢驗文件，在每一個組裝小組前逗留，並親自問裝配工人各類情況。只見她有時候嚴肅，有時候又和工人眉開眼笑的，頗有大工程師的范兒。
此刻，一名同樣戴著工程師安全帽的美國白人朝她走了過來，他笑嘻嘻道：「琳達，你今天檢查了一上午了。去休息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對，那名女工程師就是波音公司現行技術總監琳達。琳達看著那名男子，淡淡道：「托尼，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看好整機組裝那邊的情況，注意整機檢驗。」
那名男子，正是楊文海當年學飛機機械的同學，叫做托尼。也就是和琳達一起進波音公司的人。他得知琳達與楊文海分手後，曾多次表白，然，都沒有成功。當初都是一線裝配工，現在琳達成了總監，他成為了副總監，也就是琳達的下屬。
托尼搖了搖頭道：「我想知道，你的眼裡除了工作還有什麼，你應該放鬆一下，對了，周末我們去看電影吧，」
琳達瞥了一眼托尼道：「你呀，真是屢教不改。以你現在的地位，出去隨便一伸手，就有美麗女子伸手過來，主動牽你的手。你看，我的手全是厚繭。」
托尼笑了笑道：「我就是喜歡，你那擰螺絲的手。」琳達無言以對，只有逃離。托尼卻故意擋住了其去路。托尼笑了笑道：「別這樣，你都拒絕我第十八次了。你的心是石頭做的，也該化了吧，我的琳達。」
琳達怒道：「托尼，現在是工作時間。請你叫我總監，作為下屬，怎麼能攔住總監的去路。」話音一落，琳達便徑直離開了車間。托尼追了出來，生氣道：「你就等吧，鮑勃永遠不會回來了，他已經在中國的空中陣亡了。」
琳達聽到這句話後，停住了腳步。她拳頭緊握，狠狠的閉上了雙眼。她憤怒的摘下安全帽，一頭金黃的秀髮飄逸而出，她爆發了。這些年，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不知道忍受了多少上頭的氣。
然，這一切對她來說都是可以忍受的，唯有剛才托尼說的話，她不能忍受。她的鮑勃是她的夢，托尼的話無疑打碎了她的夢。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不能忍受的，儘管她知道這個叫托尼的男人是真的愛她，是真心對她好。
琳達轉過頭來，流淚道：「你胡說，鮑勃不會死。你要為你今天的話負責，等著我開罰單吧，你在工作時間，對上司無理。」說罷，琳達快速的逃離了現場。
托尼雙手成喇叭狀，放在嘴前大聲喊道：「你就罰吧你就是在逃避，其實你也猜到鮑勃陣亡了，憤怒就是最好的證據。」
只見，琳達一邊擦眼淚，一邊離開了托尼的視線，也同時離開了楊文海的視線。
其實剛才的一切，楊文海都看在眼裡。他一直躲在一旁偷看，見琳達跑了出來，他也跟了過來，聽到那些話，她得知琳達還在等他。此刻，他的眼睛已經濕潤了。
托尼雙手叉腰，他取下安全帽，正要摔地上出氣。突然從身後傳來了聲音。「兄弟，追女孩，得耐心。你這樣硬著來，是大忌啊，」
托尼被嚇了一大跳，他急忙轉過身去。當他看到楊文海的那一剎那，完全被驚呆了。楊文海微笑著走到他身旁，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驚訝吧，我還沒有陣亡。」說罷，楊文海自己也笑著搖了搖頭道：「其實，我也很驚訝。每次空戰，都有戰友不斷犧牲。然，我卻活了下來，還見到了你。」
托尼回過神來道：「你，你還活著。」說罷，他憤怒的擰起楊文海的衣領，大有干一場的意思。楊文海還是一臉微笑，他只輕輕一轉身，就將托尼甩開了。
楊文海微笑道：「托尼，你脾氣還真大啊，你打不過我，你是知道的。」托尼憤怒道：「是，我是打不過你。但是，我真想揍你。這幾年，你知道琳達是怎麼過來的嗎，你當初可真夠狠啊，你回國參戰，不知生死，怕連累她。你這樣做，是英雄所為。」
「但是，你還是活著，活著為什麼不告訴她，為什麼不給她寫信。你以為，她會忘了你，然後再去找一個，過安穩日子。」
托尼繼續憤怒的責備楊文海，楊文海自知有愧，便一直默默聽著。托尼繼續說道：「你錯了，她自從知道你是因為回國參戰，才和她分手的。她不僅沒再找一個，還拒絕所有追求她的人，最起碼，單我一個人，她就拒絕了十八次的表白。她一直，對你抱有幻想。」
楊文海皺著眉頭，淡淡道：「我知道，剛才你們的一舉一動我都看見了。你們的談話，我也聽到了，儘管有些遠，還有些嘈雜。」
托尼大聲道：「那你為什麼不出來見她，她離開後，你卻出來見我。你是想要我遠離她嗎，我告訴你鮑勃，不行。你當初選擇離開她，現在她是自由的。我愛她，我會追到手的。」
楊文海微微一笑道：「托尼，不要憤怒，那樣會蒙蔽你智慧的雙眼。我之所以不見她，是我自知對不起她，我沒臉見她。」
楊文海拳頭緊握，堅定地對托尼說道：「我不能見她，我就要讓她以為我已經陣亡了，讓她死心。因為，我也不知道，我哪天會陣亡。」
楊文海看著托尼，繼續說道：「托尼，你是個好人，就是脾氣該改改，那樣不好追女生。看得出來，你對她是真心的，好好對她，別告訴她我來過，拜託了。」說罷，楊文海頭也不回的徑直離開了。
托尼看著楊文海的背影越來越遠，他淡淡的自語道：「不用你拜託，我自然會對琳達好，你這個混蛋。」……
美國x航校內，還是那間大教室。下面坐滿了飛行專業的學生，膚色有白有黑也有黃。當然白種人最多，黃種人最少。
威廉查爾斯教官還是在講台上問著「飛機為什麼能飛，」這樣簡單的問題，只可惜一片寂靜後，沒有人能回答。
威廉極不滿意的搖了搖頭道：「難道都沒有人能回答嗎，」他心中失望道「要是鮑勃的話，就一定能準確的回答。」
楊文海早就從後門進入了大教室，他貓在最角落的位置，他也想看看有沒有人起來回答這個簡單的問題。
只可惜，沒有人起身回答。楊文海微微一笑，他站了起來用英文大聲道：「飛機在滑行的過程中，尾翼上的襟翼向上。隨著滑行速度的加快，空氣吹向襟翼所產生的向上的升力會逐漸加大。當升力大于飛機的重力的時候，飛機就能飛起來。在飛行的過程中襟翼向下，就會降低高度。尾翼的主翼也就是立著的那一塊，左擺飛機向左轉彎，尾翼向右擺就向右轉彎。前主翼的襟翼可以保持水平飛行。在空中做旋轉動作則需要前主襟翼一上一下，從而讓飛機螺旋旋轉。」
頓時，所有的學生都驚訝的轉過身來，看這位年輕的黃種人中國人完美的回答。威廉更是又驚又喜，他驚訝道：「你，你~」
楊文海不想打擾老師上課，他忙接話道：「教官，你說我回答得還靠譜嗎，」威廉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非常正確。」……
下課後，楊文海和威廉再次來到了，曾經單獨教楊文海飛特技的跑道上。威廉微笑道：「剛才我真的很驚訝，我沒有想到你還能來看我。但是我一直相信你還活著，我相信我的學生。」
楊文海說道：「是的，我也沒有想到。祖國的天空已經滿目蒼夷，我的戰友沒有一個愧對戰鷹的稱號。對了，您知道，您的另一個日本學生在幹嘛嗎，」
威廉搖了搖頭道：「山下一輝，不知道。自從你回國後，我就沒看見他了。聽說，他回國了，連畢業證都沒有拿，就不辭而別了。」
楊文海微笑道：「他呀，現在可是日本最新式飛機，也就是零式戰機戰鬥中隊的大蔚隊長，現在已經是少佐了。不久前，震驚世界的重慶「璧山空戰」就是他打的。我和他見面了，我沒有殺他，不過現在我後悔了。」
楊文海接著道：「他不僅殺了我的兄弟，還奪走了我軍的軍旗，我正是那場空戰的空中指揮官。」說罷，楊文海眼含淚花。
威廉嘆了口氣道：「那真是太遺憾了，你們以前關係那麼好，現在卻要敵對。沒想到，我的兩個最優秀的學生，卻要在空中生死對決。這就是戰爭，悲劇的戰爭。」
楊文海接著道：「教官，我現在就在華盛頓，正在採購美國飛機，我負責飛機的驗收。陳納德上校也來了，他要我代他向您問好，說他空了會來看您。」
威廉笑了笑道：「那太好了，我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楊文海看了看手錶道：「教官，我得走了。我只有三天的假，今天我得飛回去。那邊，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威廉點了點頭道：「好吧，國家的任務是第一位的，你是軍人了。我們再見，」說罷，二人雙手緊握。
楊文海向威廉敬過軍禮後，徑直離開了航校，他必須立馬回華盛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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