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峰航線開闢一個月了,美國志願隊的國際運輸大隊和中國航空公司共同承擔了國際運輸線的飛行運輸任務。 更新最快
國際運輸大隊有威廉查爾斯任總指揮,軍銜升為上校,中國航空公司,則由鄭少愚上校擔任中方總指揮。
這一個月的時間,對於聯合運輸大隊的飛行員來說,是個噩夢,絕對的噩夢。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死了一百多名飛行員,四十名是中國飛行員,六十多名是美國飛行員,他們的平均年齡不超過二十五歲。
六月,張正龍第一次帶隊護航,就感受到了當地航線的詭異天氣的多變。他說:「一條航線的飛行,可以體驗完四季的變化,時而亂流襲來時而亂風襲來,冰雹霜冰強氣流低氣壓,都有可能遇到。」
他說這句話是帶著哭腔的,他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一名駕駛p40護航的美國飛行員,由於空中引擎停轉而摔得粉碎。一架c47運輸機在沒有日本人攻擊的情況下,由於駕駛艙玻璃結冰,儀器失靈,而撞山墜毀。
這就是他降落昆明後,對楊文海和鄭少愚說的話。
7月3日,二十架運輸機將運600名遠征軍士兵,增援印度。士兵運送道印度後,還會接回滯留印度的援華人員歸國華僑,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人物,約瑟夫史迪威。
史迪威是當時就是中國戰區參謀長中緬印戰區總司令,他在印度蘭姆加爾整訓和裝備中**隊。這次他將乘坐返航的飛機,回到國內,而後去重慶述職,並接受中國駐印軍總指揮的職務。
陳納德接到通知後,他有些擔憂。航線的驚險程度,可以說已經不是技術層面了,更多的偏向於運氣層面。為了保證安全的將史迪威及那些乘客接回昆明,故,本次任務派出了最為有經驗的飛行員。
威廉查爾斯早在美國,就擁有很長的dc3客機幾百小時的飛行記錄。而楊文海飛過蘇聯db系列的轟炸機,飛過的機型也不下十種。故,一架中國航空公司的dc3運輸機便由威廉查爾斯和楊文海來駕駛了,也是這次二十架運輸機的帶隊長機。其他的都是c47運輸機。
7月3日下午兩點,史迪威和他的兩名副官一身便裝上了這架客機,一同上客機的還有其他華僑和援華人員。
駕駛艙內,楊文海道:「教官,這還是我們在美國航校分別之後,第一次一起駕駛飛機啊,」
威廉笑道:「是啊,好好飛。飛機上的這二十幾個人對你們國家的作用,可以抵得上五個師。其中的一個人,就能抵得上一個師。」楊文海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我認出他了。史迪威將軍是嗎,」
威廉道:「是的,明天我們就不再是美國志願隊了,將會變成美國陸軍第師航空隊第23大隊。下次送史迪威去印度,他也會成為中國駐印軍總指揮,我也成上校了。」
楊文海明顯看到了威廉臉上的愁容,他淡淡道:「教官,這不是很好嗎,總算有正式編製了,職業軍人,為和平而戰的軍人,總比僱員好聽吧,」威廉微笑道:「是的,只是這個編製不是一開始就有的,是那麼多人用命換來的。」
此刻,耳機里傳來了鄭少愚的聲音。跑道前方的十架p40已經開車預熱,此次的護航由鄭少愚領航。鄭少愚道:「威廉參謀長,文海,準備起飛了。」楊文海答道:「好的,你們先起飛,我們立刻跟上,別飛得太快,今天我可跟不上你。」
十架p40快速的爬高了,威廉和楊文海也帶領著其他滿載物資的十九架c47運輸機緩緩拉高。
三十架飛機從印度汀江機場起飛,他們將再次翻越駝峰,搭載著中國的希望前往昆明。尤其是楊文海的dc3,裡面可有五個師。
半個小時後,天氣開始變壞,飛機也爬上了4300米的高度。突然,溫度表上顯示氣溫急劇下降,負5度負10度負20度。
威廉眉頭微皺道:「噴射酒精,除霜。」楊文海立刻打開酒精噴射器,位於機頭擋風玻璃下方的多處酒精噴射點,開始向擋風玻璃上噴射酒精。終於,玻璃上的冰霜融化了,他們又有了視線。
可是飛到了這個高度,他們還在濃雲中。楊文海道:「還真像張正龍說的一樣,這次我們也遇到的了霜冰天氣,這比氣流還要頭疼。」
威廉繼續道:「問問鄭少愚,是否可以下降高度。」說罷,楊文海打開無線電道:「大隊長,是否可以下降高度。」
鄭少愚道:「下面全是高山峽谷,你的客機不能和戰鬥機比。我也沒有把我在峽谷中飛行,不要冒險,繼續爬高。」
楊文海轉過頭對威廉說道:「教官,下面全是高山峽谷,我們不能冒險,只能繼續爬高。」
威廉無奈道:「該死的天氣,穩住操縱桿舵,我們向上拉繼續爬高。」楊文海擔心道:「教官,爬高是可以避免高山的危險,但是有可能溫度會更低啊。」
威廉搖了搖頭道:「兩者相害取其輕,這是命令,繼續爬升。」說罷,二人用力將操縱舵向上拉,飛機又開始吃力的爬升了。窗外的濃雲越來越密,低溫水汽迅速在擋風玻璃上結冰,終於連螺旋槳上也結冰了。
客艙的一位客人將手放在玻璃上,用手心的溫度去融化玻璃外側的冰霜。一會兒他的手心就凍得通紅,他看見機翼上結冰,螺旋槳上也滿是白霜。他害怕道:「快看啊,機翼上全是冰,完了,完了,我們要掉下去了。」話音一落,客艙的人都恐慌起來。
突然客艙里,有一位美國人用夾生的中國話大聲喊道:「安靜,這架飛機會平安的降落的,不要慌亂。」
這位身著西裝的美國人帶著眼睛,頭髮有些花白,臉上滿是皺紋。他就是59歲的史迪威將軍,他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安靜了。或許是當將軍太久了,這句話明顯是命令的口吻。這句話震懾人的心靈,或許還有一絲畏懼,客艙又安靜了下來。
史迪威見大家安靜了,他平靜的說道:「這架飛機,是中國和美國最優秀的兩名飛行員在駕駛。我相信他們,也請各位相信他們。」
話音一落,客艙就真的安靜了。
此刻,飛機飛到了6500米的高度,氣溫表顯示是負30度。隱約可以看到,飛機已經穿過了厚厚的積雲,一絲陽光若隱若現,這無疑讓冰冷的客艙里有了一絲溫暖。
駕駛艙里氣溫表顯示的溫度是負30度,不僅是駕駛艙,只要是飛機上有玻璃的地方,里外都已經結冰了。客艙里,客人的眼中有了一絲害怕。唯有史迪威和他的兩名副官,始終目光堅毅而又堅強。
威廉與楊文海用衣袖,努力的擦拭著擋風玻璃上的冷凌霜。威廉道:「繼續噴洒酒精。」
楊文海再次啟用防冰液壓泵增壓系統,結果連酒精噴射口都結冰了,酒精無法噴射出來,同時飛機升溫系統失靈,整架飛機都像是穿上了一層冰衣。萬幸的是四台引擎還在工作,四扇螺旋槳還在旋轉,儘管螺旋槳也結冰了。
突然,飛機開始晃動,飛機一上一下的,一會兒急劇下落50米,一會兒又上升50米。飛機上的乘客都緊閉雙眼,唯有史迪威的表情是平靜的。
楊文海立馬下令道:「通訊員,趕緊不斷調試機外無線電,動作不要停止,以防完全被冰凍住。」通訊員開始不斷的手動調試無線電,這也是楊文海和威廉進入盲飛狀態後,唯一的眼睛。但這眼睛這在天氣下,也會成為近視眼,甚至「色盲」。
無線電中,傳來了鄭少愚的聲音。鄭少愚道:「你們怎麼樣了,已經有一架運輸機剛才不幸失事了。我們無法為你們全程護航了,這樣的強氣流,我們的p40穩定性比不上你的大型飛機。」
威廉嚴肅道:「你們快速穿過氣流,趕緊返航。這樣的氣流,我們的大型飛機重量足夠,還可以堅持。」說罷,鄭少愚帶領p40護航飛機加快速度返航了。
威廉看著楊文海,嚴肅道:「還有多久可以穿過這該死的駝峰,」楊文海看了看航圖後,堅定道:「二十分鐘。」
威廉打開無線電,對其他運輸機道:「勇士們,很不幸,剛剛我們的一架戰鷹隕落了。這次我們只有十九架可以平安降落昆明了,加油,我們一起穿過亂流,降落後我請大家喝酒。」
說罷,威廉和楊文海相視一笑。二人緊握操縱舵,努力平穩飛機的姿態,。此刻,儘管駕駛艙的氣溫很低,然,他倆的額頭依然在冒汗。
二十分鐘後,楊文海終於看到太陽了。氣溫也開始回升了,此刻的氣溫表上顯示的是0度。升溫系統重新開始工作了,酒精也噴射了出來。玻璃上的冰開始脫落,客艙的客人也可以看到機翼和發動機罩上的冰不多了,也就是說已經不足以危害到飛行安全了。
楊文海一看航圖,笑道:「教官,我們已經穿過了駝峰,現在可以降低高度了。」
威廉微微一笑後,開始將操縱舵緩緩向下,飛機開始慢慢的降低高度了。威廉嘆了口氣道:「這四個小時可真難熬。」
飛機降落的時候,觸地的那一瞬間還抖落下來一些冰塊。楊文海和威廉走下駕駛艙的時候,只見陳納德和史迪威以及兩名副官站在一起。
楊文海和威廉走上前,向史迪威敬禮。史迪威回禮後,笑道:「這次飛行很刺激,當然二位也讓我很放心去享受這樣的刺激。」
史迪威和楊文海及威廉握手後,便離開了機場,他明天將會乘坐另外的航班直飛重慶。
這一次楊文海和威廉有驚無險的接回了這所謂的五個師,但還是有一架運輸機墜落了。兩名飛行員也將長眠冰封的駝峰之上,其中一名飛行員就是與張正龍同為波蘭特華僑航校畢業的美籍白人飛行員約翰艾莉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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