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歸賓館的大門口,路過的行人看到了一場似乎顛狂的場面。侯在門口的人和幾輛汽
車上下來的人瘋擁在一起,幾十號人老的哭,小的笑,老爺子們抱著打,老太太們抱著哭,這得是什麼樣的感情什麼樣的思念啊,一定是個有名望的大家族吧,奇怪,裡面還有兩個外國人。而正在高氵朝逐漸平息,幾個年輕人組織大家往賓館裡走的時候,門口又開過來一台汽車,車上衝下來兩個女孩兒,後面小跑隨著一名個子不高的上校軍人,開車的一個女孩兒站在車門口愣著看著又掀起的一陣顛狂。
是小寶小峰們和劉陽強子們兩路人馬會合了,是小曼、麗麗和得龍趕過來了。開車的女孩兒自然就是櫻子了。
在賓館大堂旁的咖啡廳里大家好一陣子也平靜不下來,大家都知道這如家賓館是抗日班的,都像回到家裡一樣放鬆和自如。彭雪飛在彭玲的勸說下服了一片葯,坐下來慢慢平靜著心情,劉陽也在示意小峰、強子、正文、二柱子、隋濤,趙俊凱、寧海強們先坐下。莎拉也把小寶讓到正中的茶几旁坐下,小曼扶著春瑤、得龍扶著若飛、大飛扶著靜蕾、隋靜扶著秀娟和阿嬌先後圍過來落了座,這時大家才平穩了下來。
彭雪飛一個個地看著當年的戰友,期待著說:「就要看到彪哥了,還差大羽和成義、三德、聶排長、大郅、小玉、小蝶了。」
熟知當年抗日班史實的麗麗為了放鬆大家興奮的心情,端給彭雪飛一杯茶一本正經地說:「彭爺爺,您不是和彪爺爺用衝鋒槍有那啥心靈感應嗎?您再來點動靜,彪爺爺一定能感應到。」大家都是知道占彪和彭雪飛間幾次用衝鋒槍的槍聲聯絡的神奇傳說的,無不會意地笑著。曉菲和麥克指點著麗麗說:「你看,麗麗果然像我吧。」
彭雪飛顯然被麗麗的話勾起皖南事變時的回憶,感慨地說著:「其實我和彪哥從沒有約定過用衝鋒槍打信號,可就是和彪哥那樣心意相通,好像小時侯在家鄉對歌,一聽就知道是對方的兄弟槍聲。不然那天沒準你們要把我們當鬼子打呢。」
小峰拍拍身邊隋濤的肩說:「看那天把隋濤急的,像家裡著了火似的。」隋濤嘿嘿笑著,和彭雪飛大手相握在一起,無聲勝有聲。
**********************************************************************************
這場戰鬥的槍聲在1月6日的夜裡遠遠地打響了,抗日班被安置在茂林東北方向的一座山樑上。占彪分析了各部隊的駐防,看來是個伏擊包圍的口袋陣,是採取前堵後追的打法,而抗日班是兜底,後面再無部隊,是最後的一道堵截線。越過這個山樑,往東北就進入蘇南地區,向東南便是抗日班的天府。小峰和聶排長議論著:看來是把我們這塊好鋼用在刀刃上了。
但占彪卻不這樣想,他心裡一直覺得有些不對勁,成義也一直在沉思著。成義對大家說:「這場戰役動用了這麼多**,應該不差我們這幾百人,一直沒弄明白為什麼把我們從這麼遠請出來。」占彪看著地圖突然想起個事,把隋濤叫了過來問道:「新四軍的軍部是不是在這一帶?」
隋濤也看著地圖說:「1938年剛建軍時是在皖南岩寺,然後不久就遷到了雲嶺,這三年來好像一直在那裡。」占彪找到了雲嶺,離茂林這裡才20多公里。他自語道:「這槍聲是從雲嶺方向一路而來,是不是鬼子去打新四軍葉軍長去了?」隋濤聽罷焦慮萬分。
這次戰役的軍事會議是團以上的軍官才能參加,而占彪的抗日班充其量是個營級建制還不夠資格,只能按傳令兵送來的戰鬥指令行事。占彪對命令中提到的敵軍有時稱為叛軍很是疑慮,但他理解為叛軍是皇協軍一類的,而有皇協軍就應該有日本鬼子在,就不怕沒有鬼子打。
這槍聲在前方由遠至近足足打了七天,在1月14日才打到跟前。今天的槍聲在前面一個叫石坑的村子附近打得很激烈,一直打到中午。占彪沒有接到命令上前支援,便按兵不動嚴守著山樑。下午,**看樣子發起了總攻,從四面八方向村內進攻。
占彪緊皺著眉頭聽著動靜,他在奇怪,反抗的槍聲很零亂,鬼子的火力遠不是這樣弱啊,只有十幾挺歪把子、雞脖子的聲音,不是說有近萬人的敵軍嗎?那可是快三個聯隊的兵力,火力應該是上百挺輕重機槍還有很多步兵炮擲彈筒啊。占彪想了想,把二民的偵察小隊派了出去,到前面了解一下在包圍圈的鬼子情況,成義自告奮勇也跟了去。
這時占彪的耳朵突然豎了起來,他聽到了一支伯格曼花機關的槍聲,是從里往外向這邊突圍的槍聲。按說**部隊有很多配備衝鋒槍的,但占彪聽到的是單獨的一支,不像**如果有衝鋒槍就是一批,打成一窩蜂的動靜。
占彪心裡一動又把隋濤喊過來,要過隋濤的衝鋒槍,對著前方上空打了一個長連發。隋濤頓時明白了占彪的意圖,臉色大變驚恐不已地凝聽著回應。
沒有回應,占彪又打了一個連發。對方有回應了,急急回了一個連發,緊接著又回了一個。占彪忙又打了兩個短點,對方也回了兩個短射。
占彪聽到此心頭大怒一把將手裡的衝鋒槍摔了,這時成義和二民急匆匆跑了回來,占彪喝問:「裡面被圍的是新四軍嗎?」成義不知占彪怎麼知道的,忙點著頭:「全都是灰布軍裝的新四軍!都被打散了,成建制的部隊幾乎沒有了,現在男男女女的有千八百人,正向我們這裡突圍過來,後面和左右兩側都有**追過來。」
占彪悲哀不已怒道:「難道,難道打了一周的仗,都是打自己人了?!八萬人打一萬人?!國民政府還想不想抗日了?!蔣委員長在搞什麼名堂?!」
隋濤這時已揀起衝鋒槍向山下跑去,接著是隋濤那八名老兵拎著衝鋒槍跟著衝出伏擊位置,那九支衝鋒槍一直配備給了九豹。再接著隋濤排的戰士們也都站了起來做勢要衝。
小峰這時大喊一聲:「都別動,聽占班長命令!」成義也大喊:「隋濤,先回來!我們一起想辦法!」隋濤九豹收住了腳步,回頭瞪著通紅的眼睛望著占彪。
占彪他們不知道,這場戰鬥正是當年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這是國民黨第二次**高氵朝的高峰,遠比近一年來的國共磨擦事件要兇惡得多。
還是在去年,1940年的九月,德、意、日三個法西斯國家訂了軍事同盟協定,日軍為配合德軍在歐洲的大舉侵略,想抽調兵力南進向太平洋擴張,因此對國民黨施加政治壓力進行政治分化,使國民黨頑固派感到越**越能取得日本的諒解,越能減少日軍對國民黨統治區的軍事壓力。同時,英、美兩國為其本身利益,為了抵抗法西斯勢力的擴張,放棄了綏靖政策,加強了對中國國民政府的援助。因此,蔣介石認為當時的國際形勢對他有利,是**的良好時機,於是掀起了第二次**高氵朝。他在1940年10月19日,命何應欽、白崇禧以國民黨政府軍事委員會名義向八路軍朱德、彭德懷和新四軍葉挺、項英發出皓電,強令在黃河以南的八路軍、新四軍於1個月內開赴黃河以北。11月9日,朱德、彭德懷、葉挺、項英複電何應欽、白崇禧,據理駁斥了國民黨的無理要求,但仍答應將皖南的新四軍部隊開赴長江以北。
12月28日,新四軍召開軍分委會議,決定一周後正式北移。當天國民黨便得到了情報,蔣介石密令第三戰區顧祝同、上官雲相將江南新四軍趁其轉移中立即「解決」。上官雲相被授予全權指揮後便緊急調集附近的**部隊,包括在12月31日也把命令送到了占彪的抗日班。但他在調動部隊時含糊其詞地說是叛軍,深恐部隊中有人違抗命令不打中國人。
上官雲相是年46歲,他從1919年保定軍校畢業後一直率兵往返於各派軍閥間打內戰。1931年到1935年前他一直在圍剿紅軍,被蔣介石晉為陸軍中將。1935年末任駐黔第一綏靖區指揮官,因貪污築路費被免去職務。「七七事變」後被重新啟用,任第三戰區江防軍第十一軍團軍團長。1938年3月,任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部總參議,4月還代表第三戰區裝腔作勢在岩寺點驗新四軍官兵,7月任第三十二集團軍總司令。其人陰險狡猾,極具心術,是個不折不扣的內戰鑽營分子。這次為了消滅當年的紅軍他不遺餘力,短短几天內就安排好了七個師八萬人的包圍圈,而且新四軍本來還有兩條路線但恰恰就選擇了他兵力最集中的第三條路線,讓他仰天長嘆:「真是天助我也,讓新四軍自尋絕路,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