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皇帝沒救了，你還能搶救一下

天鵝大陸，天鵝大陸，大米的！

終於搞定了！沈言好想跳一跳。

作為夥伴，山迪眼底那抹哀傷他看在眼裡，也大致能明白山迪的心情——大概就是隨著一代接一代的前赴後繼，康斯坦斯家的犧牲精神漸漸發生變化。

在外人看來康斯坦斯還是那個康斯坦斯。

但在家族內部具體到每個個體身上，在大好年華就坦然走向死亡，確實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尤其是這個家族大把的人只有犧牲的義務，卻沒有碰觸那個位子的機會時，更是如此。當然，嚴格的家族教育讓他們的信念遠比普通人堅韌。

只是久而久之，在看不到勝利希望的情況下，家族文化也漸漸從英勇不屈、前赴後繼轉變成了熱愛死亡，擁抱死亡。

擁有繼承權的人，似乎就是為了將來戰死在青銅要塞而來到這個世間——他們整個前半生都是在準備後事，留下後代，打磨武技，然後等待著踏上戰場，以一種榮譽的方式戰死。

第7代曾半開玩笑的，提前將自己的石像雕刻到青銅要塞的城牆上，沒想到反而變成了傳統……

而在家族旁系中像山迪這樣的，他們身為康斯坦斯家族的人，活了半輩子沒什麼成就。當感覺自己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時……就會想著來青銅要塞搏一次——成功了，突破現狀；失敗了，變成又一個犧牲在這兒的康斯坦斯。

「山迪，活下去！」沈言拍了拍山迪的肩膀，「挺過這回魔潮，你會發現事情會變得不一樣。」

*****

諸神在天鵝大陸的布局，沈言差不多已經讀懂。

這個還得從艾歐老爺子設計世界說起。

過去世界是一張披薩餅，善惡看臉，平衡靠砍——結果無論秩序還是混亂，無論善良還是邪惡，大家都很不滿意……每個陣營都覺得自己超牛逼！要不是環城女士擋道，他們早把多元宇宙給推平了！

也就是說，雖然是因為環城女士一直維護這個宇宙才沒自行崩塌，偏偏人人都恨她……

現在好，艾歐老爺子要搞多元宇宙3.0，女士拍拍屁股不跟你們玩兒，她折騰命運去了。

新的多元宇宙是平行的、平等的，世界就像無數游在水裡的魚，有的靠上有的靠下——天堂在上，深淵在下。太靠近天堂就會被凈化，靠近地獄就會被吞噬。

一切自由，一切也咎由自取。

靠近深淵的你也別埋怨誰，自找的——如果整個世界的風氣就趨向於邪惡混亂，那世界自然會墜向深淵……

天鵝大陸也差不多就是這樣——劇變之前大陸上只剩下一個帝國，海洋中有幾個國度。全世界的神權、疆土全部被分割完畢。隨之而來的階級固化導致一切經濟、文化全都停滯不前，商業活動更被局限在一個個狹小的區域，人民被桎梏在土地上。

神祗因循守舊，皇帝和官員尸位素餐。

層醉生夢死，下層人民豬狗不如，種族歧視大行其道，偏偏還不具備力量去掀翻這個腐朽的世界……當整個世界失去活力，並被怨恨的情緒充斥時，自然而然就拖著全世界一起沉入海底。

所以說，天鵝大陸的神祗們齊心合力琢磨怎麼「拯救世界」並不奇怪——因為這一切都是他們自找的！

好在天鵝大陸只是個中魔世界，這一點有好有壞——壞處是，職業者最高16等級，無法自然誕生起決定性作用的超強職業者，甚至連進階核心技能也很困難；而好處是，惡魔的高階職業者也進不來，因此「拯救」難度不算高。

況且跟深淵接壤的位面肯定不止天鵝一個，高魔世界對深淵的吸引力更大一些，惡魔的高階職業者也不屑於過來。

再說天堂和深淵也不是孤立存在的，它們其實是意識形態的物質化——所有物質位面加在一起，產生的正面行為上升，滋養天堂；負面行為下降，壯大深淵。如果把所有物質位面全都給凈化或者吞噬了，那天堂和深淵也就不復存在……總之，相互制約，說起來還是中庸之道永恆！

艾歐最近一定是在讀孔子……

沈言讓山迪別擔心，是因為他知道雖然這個世界職業者很難進階核心技能，導致人類軍隊的戰鬥力無法真正發揮出來——但這種情況很快就會別改變。

諸神在彭林半島憋大招培育的試驗田已經結出豐碩的果實。一旦半島統一，打破雲霧高原回歸大陸，「魔化藥劑」的推廣必然讓實力天平第一次發生改變，人類有望徹底終結這場百年戰爭！

也就是說，山迪不用那麼著急陣亡……如果他這次沒死，也許接下來就不用死了。

*****

「二位好，是先休息還是參加接下來的狩獵活動？」一個看似小隊長的人物，拎著頂帳篷過來問道。

兩個人自從抵達西線陣地後，就被丟在一邊無人問津，顯然這片區域的指揮官認為魔法師全都沒個鳥用，根本沒想搭理他們兩個！以至於沈言跟山迪只能無聊到靠在牆邊侃大山，順便瞭望無數人像螞蟻般湧出城門，然後在下方的平原上變成一個又一個盒子似的方陣。

其實整個戰場上負責指揮的主要將領全都是從上次大戰的戰場上走下來的，經驗非常豐富的指揮官。而且帝國有著上百年依託青銅要塞，與惡魔作戰的豐富經驗。

所以別看現在場面上很混亂，其實十幾萬軍隊，以及更多的後勤人員，全都在有條不紊的運轉著。這中間既不需要來自皇帝的命令，也不需要構建幾大戰區層層管理什麼的。只要劃分好作戰目標，指揮官完全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整片西線城牆區域軍隊走在頻繁調動，卻又忙中有序——指揮官原本不想管那兩個魔法師菜鳥——可過了一陣又發現，特么兩隻菜鳥跟獃頭鵝似的，站在那兒東張西望！簡直礙眼！

沒辦法，他只能丟個人過來問，「你們是滾去睡覺呢，還是想出門送死呢？」

「休息？」山迪驚訝的指著城下鋪開的大軍，「不是馬上要開戰了嗎！我們沒問題的，不需要休息！」山迪拍拍胸口，信誓旦旦的保證。「我們是來殺惡魔的，請指揮官有任務儘管分配！別看我們兩個這樣，其實實力不錯！」

沈言也配合著挺起胸膛，表示「實力確實不錯」。

殺惡魔？菜鳥……上戰場只會被惡魔殺。小隊長勉強笑笑，好在這兩位魔法師大人看起來不那麼難說話，但他也沒資格像指揮官那樣看不起魔法師。

「真正的大規模交戰並沒有那麼快，我估計至少還需要一周時間。今天的調動到現在已經布置得差不多了。」他站到牆邊指著下面的軍隊說，「您看，那是帝國第七近衛軍，藍色衣服長矛陣的那個。防線是前進到那個……看到了嗎，那條灰線，那是一條河，這邊才是7近衛軍的駐地。

這個距離您別看著挺近，行軍走過去要走整整兩天時間！然後還要一天紮營，兩天修工事，也就是說五天後我們才能看到那兒進入正式交戰狀態。

抱歉，這些事情，魔法師大人聽著肯定很沒意思吧……要休息嗎？」

他停下敘述，帶著點兒歉意的看著二個人，客氣的問道。

沈言跟山迪面面相覷，小隊長的意思他們秒懂，這是被嘲諷了啊！

其實小隊長的話翻譯過來就是。「戰爭可不是法師丟完火球騎兵沖，騎兵沖完步兵沖……菜鳥，幾十萬人的戰爭跟你們想像的浪漫場面完全不一樣，別再浪費我的時間，快點兒滾去睡覺吧。」

看著小隊長拎過來的那頂帳篷，沈言猜，如果他們兩個真進帳篷休息，那麼接下來幾天指揮官會徹底將他們丟到腦後……然後在某個戰事焦灼的時刻，將兩名魔法師送上去當炮灰，從此眼不見心不煩。

「你剛才說的第二個選擇是什麼來著？」沈言裝作沒聽出來的詢問道，「對了，我叫沈言，」他自我介紹，然後抓著山迪的手臂將他推到前面，「這位你應該知道一下，山迪，山迪·康斯坦斯。」

「哪個康斯坦斯？」小隊長的臉色變了，身體不由自主站直。

「就是你想的那個康斯坦斯。」沈言扯虎皮裝大旗，山迪苦笑。

小隊長這時候才肅然起敬，剛才的輕視一掃而空——康斯坦斯家的人在這座要塞中留下的故事實在太多，他們有痞子、有混蛋、有玩世不恭，當然也有菜鳥……然後他們都戰死了！

「抱歉，二位大人，我想指揮官還不知道有一位康斯坦斯來到我們軍團，您稍後，我馬上去通報。還有……」他想起來這兩位大人似乎是菜鳥，立刻往裡面多加幾句解釋。

「您知道，惡魔雖然數量很多，但它們一直沒什麼紀律性。在惡魔主力抵達之前，會有大量心急的惡魔提前衝到要塞前面佔便宜。這也是我們佔便宜的時候……在大戰正式開始之前，各個軍團都會派出人手進行獵殺。

如果兩位能加入游騎大隊戰前的狩獵隊伍，我等將不勝榮幸！」

沈言和山迪對視一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