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狼牙

山迪很鬱悶。

作為康斯坦斯家的子孫，他的身份一向既是詛咒也是福利——說句玩笑話，知道你是康斯坦斯家的人，逛妓院人家都不好意思收你錢——「他逛一次就少一次，今天免單罷。」

山迪·康斯坦斯從沒想過放棄自己的責任——戰死在青銅要塞或擔當第74順位繼承人，他都願意，因此也能坦然享受這個名字帶來的福利……

譬如說沈言一提他的名字，立刻受到小隊長尊重，並被將軍親自接待等等，這些都是福利之一。

跟著狩獵隊伍一起出城時，他是很開心的。如果你是康斯坦斯家的人，沒人在乎你是菜鳥。如果你不會做什麼，每個人都會熱心教你，然後試圖從你嘴裡掏點兒新鮮熱辣的消息——例如康斯坦斯家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娶好幾個老婆！

作為康斯坦斯家的人，他只要保持開放、坦誠、謙遜的態度就自然能收穫一片讚美……嗯，我不虛榮，就是有點兒小開森。哦哈哈哈~

但沈言就不同，他的待遇，簡直就是山迪的反面！

明明一小隊人結伴出城，可沒人搭理沈言不說，人人還都把他看成是「康斯坦斯家的跟班」。沈言用的反曲弓太古怪，被人看不順眼；他騎馬不用馬刀卻用闊劍，讓人看不順眼；甚至沈言熟練的騎上角馬，表演了一通苦練出來的「人馬合一」騎術——

結果被人說成「原來是鄉下騎士」。

沒錯，像彭林啊這種邊境省，都被帝國主力稱作「鄉下」。沈言騎馬方式傳承自彭林的遊騎兵掠鋒戰術，上面有著鮮明的行伍烙印，自然也就是鄉下騎士。

感情帝國這邊種族黑少——精靈、蜥蜴人、矮人等亞種人都能獨自成軍，而且還能歸屬近衛軍序列。

偏偏地域黑特別多，估計也是貴族分封的鍋……

*****

「發現敵人！」

斥候喊出聲的一瞬間，獵殺小隊便跟著做好了準備——山迪被跟他一直聊天的兩個人左右一夾保護起來！

然後剩下的十三騎呼吸之間便散開成雁行陣型。

左翼持弓搭箭，右翼端舉騎槍！

沈言一言不發的摘下弓，搭上狼牙箭，飄在左翼的翅膀尖兒上——這邊六名騎士隱蔽的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滿是驚異！要知道沈言的身份應該是魔法師才對，小隊專門安排了兩個人保護他，沒想到沈言策馬一衝，那邊變成了四個人保護山迪。

這待遇把山迪都驚呆了。

沈言此刻手持的弓稍顯誇張，首先反曲弓兩翼的弓片已經不知密密麻麻疊了多少層！其次弓片上還附加了配重塊和變體滑輪。加上雙曲箭台，搭箭點，消震器等等附件……這把弓不但在保證戰場靈活的情況下最大化的應用了科技成果，還藉助變體滑輪，將雙翼弓片的力量推到了恐怖的400磅！

陣型彷彿一隻翱翔的鶴鳥，左翼先掃過山丘——沈言跟其他六名騎士一同策馬，微微低伏身體。馬蹄掀起泥石，勁弓擦過長草！當馬從山丘後面越過最高點的那一刻，七個人一齊拉開弓弦，發出整齊的「崩！」

弓弦剛響，鋼質狼牙箭已經貫穿了一百五十步外魔人的頭顱！

箭在聲先，超音速箭！

儘管有偏心輪，但消震器讓沈言的弓臂回復速度更快。駿馬側身賓士，六蹄踢踏，每隻馬腳落地，馬背上的弓弦都會響上一聲！隨即遠處散開的魔人會有一個人被貫穿額頭！六響六中！

血沫從魔人腦後火山噴發般的炸開！連射六箭後，沈言跟著隊伍奔下山坡。

接著鶴鳥揮起右翼，六名騎士端起騎槍，整齊的朝魔人隊伍衝殺過去！

沈言將馬背上的箭囊翻面，將新的狼牙箭搭在弦上後，這才有時間瞥了魔人一眼——原來所謂魔人，似乎和認了並無太大差別……臉型身體幾乎和人類有九成相似。除了皮膚古銅色之外，身體像是被抽出大部分水分般，呈木乃伊狀。有些頭上生角，有的身上有大塊黑斑，還有的正冒著不詳的蒸汽。

但整體來說，還是跟人類太像了……不像是專門的物種，而應該是人類被轉化的。

他們都穿著同一式樣的重盔重甲，不過在這個攻擊力遠大於防禦力的世界，厚重的鎧甲並不能給人太多安全感。

騎槍撞擊，又有四名魔人被刺殺馬下。連續兩波衝鋒，魔人已經距離沈言的馬蹄不足十米。沈言放下弓，單手拔劍，低頭。「嗚」的一聲，巨大的狼牙棒從他的頭頂掠過，沈言將劍橫擺著，「刺啦」一聲給對沖的魔人來了個環切！

這一劍至少照顧到三條動脈……但當他轉頭看的時候，卻發現那個高大的魔人依舊「精神煥發」！從他傷口中流出少量的血，更多的是一種黑色灰燼。

「原來是這樣嗎？」沈言皺起眉頭——看來寒霜百斬威力要打個折扣。

過去都是某個有著八條手臂來自地獄（沒錯）的大齡蛇女下單，然後對方就大罐大罐的鮮榨魔血送過來，以至於沈言真不清楚，原來這種惡魔的血竟然是如此之少。

對於「魔化藥劑」來說，惡魔血可是必備的原料。

「呼哈！呼哈！」騎兵們士氣高漲，被砍殺的魔人越來越多。

沈言丟下心中亂念，再度揮劍沖了上去，一劍斬下那名高大惡魔的頭顱！

幾分鐘後，戰場被清理乾淨！獵殺小隊一人未傷便屠殺了兩倍於己的敵人。雖然魔人的身體素質全面超過人類，但在面對王國主力騎兵的時候，依舊只有被砍殺的命運！

重要的是，因為惡魔是不記錄文獻的……無論上一次魔潮大戰是勝還是敗，惡魔都不會記上一筆，所以下次他們該怎麼輸還會怎麼輸；而人類不同，每當遭遇到新種類惡魔時，一小隊人必定要拚死送幾個回去報信，將探查到的優缺點詳細記錄下來。而且大戰結束，分析的文獻更是汗牛充棟。

此消彼長，久而久之，人類在對魔人的同等、甚至兩倍、三倍兵力下都已經很少會輸。

「沈……沈言?你的箭射得太狠了！」

「我喜歡你這種魔法師！」

「好樣的！來我們軍團吧！」

……

初戰之後，幾乎所有戰士都專門跑來跟沈言打了聲招呼，連那個之前嘲諷他是鄉巴佬的人都不例外。沈言幾乎一次接觸戰後，就被他們接納成了自己人。

山迪，「大家還記得我嗎？我是康斯坦斯家的……我還個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