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奔 一

「精靈箭術？」

等到圍著沈言的騎兵散開，這支遊獵小隊的隊長才策馬靠近沈言，在「路過」時用不經意的口吻問了句。

精靈種族因為天生力量不足，他們使用弓箭的方式與其他種族截然不同——其他種族依靠的是臂力和腰力開弓，而精靈依靠的是核心力量。所以別的種族開硬弓時，給人的感覺就是剛勁有力！而精靈開弓……總覺得像在跳舞。因為使用核心力量需要無與倫比的身體協調性，這一點在幾大種族內只有精靈天生能做到。

因此一般情況下，大家都默認精靈箭術需要精靈血脈才能施展。

如今卻出現在一個人類身上，這才是讓遊獵隊長米契爾感到驚奇的地方——他就是草原精靈，靠著無與倫比的箭術成為軍官，手下掌管著一支400精靈的射手大隊。他擔任遊獵隊長只是兼職，遊獵隊中有一半兒人手是從他的大隊抽調出來的。

「精靈箭術！」沈言很自然的點點頭，挑開頭髮露出尖耳朵。「我就是精靈。」

總覺得世界一下安靜了……

米契爾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策馬離開。「砍下腦袋，獻給皇帝！」他這麼喊著。「是！」一大群人騎馬朝著滿地的魔人屍體跑去，就像要從沈言旁邊逃離一般。

「他們這是怎麼了？我是精靈很奇怪嗎？」沈言攤手，明明剛才還聊的好好的，突然就不粉了我很失落啊！

喂，其實我還有個段子……

同樣感到惆悵的山迪走過來，湊成失落二人組。「別喊了，他們不想理你……因為你拉低了精靈的下限——老實講，你要是人類我也就忍了，可我從未見過丑的如此脫俗的精靈！」

原來是這樣？

我對這個看臉的世界真的是……太棒了！

沈言美滋滋的想著——你懂的，如果是兩個窮人坐在一起討論忍飢挨餓的事兒，自然會油然而生一股凄涼困苦……可如果其中一個窮人真實身份是億萬富豪……那當然就，哦哈哈哈~

「說的沒錯！哈哈哈~實在太丑了！哈哈~我平時照鏡子，自己都忍不住抽自己，哈哈哈……」

山迪斜著眼睛看沈言，你丫是不是有毛病？

我怎麼突然感覺到一股賤氣。

*****

真正的大戰前，仍需要一個正式的祭旗儀式，這也是分散的遊獵隊伍的目標之一。他們需要殺死足夠多的惡魔並把腦袋帶回去，然後當著千軍萬馬的面燒給諸神……據說這能使那些新兵鼓起勇氣。

誰知道呢？反正真正的遊獵者，都把這當成是在炫耀戰績。因此每個人都在積極的行動著，用帶來的手斧砍魔人的腦袋……一時間場面非常血腥。

「需要嗎？我看你沒帶斧子。」有個遊獵隊員主動遞過來把單斧，說話的時候他的手裡還拎著三顆魔人頭。

大家不是不能接受他這個人，只是無法接受沈言是精靈——一想到他是精靈，那張臉就無法直視——你把我對精靈的美好幻想全毀了！

可作為隊友，沈言絕對是最棒的那種。

「真的必須親手剁下來嗎？」沈言的問題引起一陣鬨笑。好吧，他對這種傳統真心無語，可沒人會去動別人的戰利品，每顆腦袋都只能要殺死者親手剁下來……沈言最倒霉的一點在於，他手欠幹掉了十個！

「我是變態殺人狂！」將將剁完十顆腦袋，沈言掄著血淋淋的斧子對圍觀群眾發出野蠻人式的吼叫，想看他出醜的傢伙們一鬨而散——然後他就收穫了一個「精靈殺人狂」的外號……

法克，沈言的左手在惡魔身上一碰，魔人的胸口像爽利的切開，被切開的部分像新鮮的魚肉。他找了一下，從兩半的心臟中取出一滴寶石般的血珠——魔人死後濃縮成的精華，這個才是魔人身上最貴重的部分。用這個來代替魔血配置「魔化藥劑」，能提高3到5個點的成功率。

「這是什麼東西？」隊長米契爾問道。

「魔法材料。」沈言取出一隻玻璃瓶，血珠丟進去時發出「叮」的撞擊聲。「能幫我個忙嗎？請大家幫把手，把這些存在魔人心臟中的血珠取出來，我用每顆五金幣收購。」

「這麼貴？」米契爾對於魔法師收集材料沒什麼疑惑，魔法師就是這麼古怪的傢伙。但收購價格給了他很大的驚喜感，那豈不是說一場遭遇戰就能帶來上百金幣的收入？

等到收拾完畢後重新上路時，每個人都笑逐顏開。

沈言的收購來者不拒，他彷彿有花不完的金幣，不一會兒功夫就讓每個人口袋都叮叮噹噹。現在前鋒們開始看沈言不順眼了……被他殺掉的魔人佔了總數量的三分之一，也就是五十金幣！可惡的資本家！因此當他再想往戰鬥隊伍那兒湊的時候，理所當然的被人笑嘻嘻的推開。

「泥奏凱！別來搶金幣！」

沒辦法，只能重新縮回隊尾。

山迪看了看那瓶血珠，表情一言難盡——他在心底越發確認沈言就是聖灰者……百年以來，為了抗擊惡魔赴死的人絕不止康斯坦斯家族，但榮耀卻都歸了康斯坦斯。

當小隊離開這片殺戮區域時，沈言朝身後打了個響指，讓三十幾具魔人屍體接連化為灰燼！

不能浪費……

*****

所謂「別來搶金幣」當然只是說說而已，戰爭不是郊遊，沒有玩笑的餘地。

當太陽快要落山時，獵殺小隊剛剛完成了第三次狩獵。

夕陽的光輝穿過山林，照在他們血跡斑斑的身上，隊伍的士氣有些低沉……就算沈言的金幣也沒能讓他們好過一點。這片森林與山脈的混合區域，惡魔的數量多得有些驚人。想起關於這次魔潮的種種預言，讓人心情愈發沉重。

任何猜測想像，都比不上親身感受讓人更清楚這次魔潮的來勢洶洶。

有上百顆魔人頭被他們砍下來並掛到馬背上，獵殺隊也有五名成員進入永恆的安眠，剩下的人更是幾乎各個帶傷。就連山迪的大腿上都纏著一段繃帶，他被魔人的爪子狠狠抓了一下。隊長米契爾的胳膊用幾根帶子掛在胸口，差那麼一點點就要變成獨臂大俠……

「點起火把，回要塞。」米契爾簡單的命令道。

雖然山巔的林間尚有餘光，但山谷內已經漆黑如墨，黑夜提前降臨。

當一行人馬奔入黑暗時，身後的林間，突然亮起瑩瑩的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