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破碎嶺 二

沈言感覺有些……尷尬。

他沒想到那個大鬍子隊長竟然就這麼死了。

沈言低頭看向眼前這人，責任感、疲憊和勇氣等氣質混合著出現在這人身上，雖然說時間還短，但他看起來已經是個不錯的傢伙！與前幾天沈言遇到的那個衝動而狡猾的青年，可說已經變成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戰爭，確實擁有改變人心的力量。

「有什麼能幫忙的？」

如果是別的小隊，沈言會直接離開，這片區域散布著20個軍團，他也幫不過來。再說他今天的目的並不光彩……長達十幾天的前哨戰想必已經殺掉了大量的惡魔，他是來撿屍體的。不過既然遇到「熟人」，還是多問一句。

「真的嗎？太感謝了！」

青春痘……好吧，還是這麼叫他算了，青春痘沒想到自己得罪過的這位法師大人，竟然這麼好說話，登時大喜過望。他指著地上的屍體說，「您能……把這些屍體燒掉，讓他們的靈魂獲得解脫嗎？我們不希望戰友的屍體被魔鬼吃掉，或者靈魂遭到褻瀆被複活成魔人。可以嗎？求您了！」

「嗯，可以！」沈言爽快的答應下來，「那麼你們先將……」沈言停下來，自嘲的笑笑。

自己這是腦子短路了，眼前這二十個人連站都站不穩，怎麼可能有力氣再從屍體堆中把兩百多戰友的屍體搬出來。說出來除了讓他們感到內疚之外，沒有別的用處。

「那就塵歸塵，土歸土罷。」沈言說道。

他的手朝著周圍划了一圈，戰場的屍體在他的手勢下土崩瓦解，坍塌成白色灰燼。系統剝離後，他對魔力和自身能力的操控少了一層隔膜。經過一番刻苦訓練，他用起「焚燼術」變得更加得心應手，可進行更多微觀上的操控。

將惡魔的靈魂和所有的屍體都轉化成灰燼，人類的靈魂則放歸靈魂之河，他可以做到。

「要撤退嗎？我來的那個方向暫時沒有敵人。」沈言指了指青春痘脖子上掛的戒指，還有人在等他回去。

「……不了，這就是我們的駐地。」青春痘拒絕。

「我們不能先撤離，皇帝陛下還在前面！」

*****

皇帝還在前面，這是讓整條戰線堅持下去的、最為堅定的理由！

沈言只能策馬踏著白色積雪離開。

在他來的路上，已經留下了無數這樣的餘燼。一直到離開那座陣地的視野，沈言才稍稍勒住魅影駒問道，「潘妮，你說……皇帝真的在前面嗎？」

回答當然還是一個高冷的「哼！」，這樣的回答沈言幾天來都習慣了，他甚至能從這個字的語氣、音強、升降調中聽出潘妮的具體意思，你說奇怪不奇怪。

「好吧，既然我可愛的潘妮這麼不開心，那我回去就跟蜜雪兒說清楚。告訴她我不是月桂，而是吸收了他的記憶碎片……如果誠懇道歉，一定能獲得她的原諒。」沈言信誓旦旦的說道。

「別傻了……」潘妮很無奈但還是說話了。

因為這個混蛋不是說說而已，他是真的能做得出來——在陪伴他的一年多時間裡，潘妮已經很多次見過沈言是如何作大死的。他的體內似乎存在著某種「挑戰一下極限，到時候我肯定有辦法」的作死基因……

就像「一塊石頭引來傳奇紅龍術士」這種只是基本操作。

潘妮確信如果她還是不回答，沈言肯定真的跟蜜雪兒說清楚。然後在30級大德狂怒著想要碾死他的時候，再想出別的騷操作化險為夷……說不定又混到床上去！

其實蜜雪兒真的看不出來嗎？她可是30級稱號德魯伊、幾百年閱歷、上窮碧落下黃泉的強者。但從蜜雪兒的角度來說，記憶吞噬也好、靈魂吞噬也罷——沈言確實帶著月桂的痕迹出現了，這一點是不會錯的。與她守候幾百年的白柏鳥預言完全吻合——「環城天降，惡魔蜂起，天鵝世界，青銅要塞——甚至連一個字都沒錯！

最重要的是，沈言是個遠比月桂好的人——無論是對她還是對於世界。

這還不夠嗎？

想明白這些錯綜複雜關係真的讓潘妮心好累，好想宅個幾萬年不出門，而且宿主不惹事。

她忘記環城女士一宅幾萬年的時候，是誰非要開著高達……不，是開著鎧甲出門折騰的。沈言這個好折騰的性子來自於誰？是誰在夢中默默的影響著他的人生？還用說出名字嗎？

「潘妮，你終於肯開口說話，太好了！」沈言懸著的心總是是能放下來。

「我不說話能行嗎？你都在跟那個女人策劃著要搶國庫了，接下來還不知道還要出什麼亂子。」潘妮的語氣滿含怨念。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沈言也有。蜜雪兒沒有自己的打算，可她對沈言言聽計從——譬如沈言說，與其那些存在要塞內的物資被國賊們趁亂瓜分，不如他拿來救濟孤兒。

蜜雪兒立刻對此深表贊同，她不但親自出手偷了要塞的布局圖，還積極準備了幾件兒大型空間物品，準備將要塞內的軍械物資一掃而空！什麼都不給他們留下！

絕不留給惡魔，也不會讓那些貴族貪污！當然，那批深淵鐵在繞了一圈兒之後，自然又會回到沈言手上。

「潘妮，你要來幫忙嗎？」沈言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然！」潘妮驕傲的拍拍胸脯，「你們的計劃漏洞百出……其實環城的地基內被當年那些傢伙挖了不少密道，我知道打開的方法！東西全都搬走太麻煩了，先轉移到密道藏起來，反正又不會壞。」

嗯，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大盜三人組正式成立。

「既然如此，」沈言看看遠處再度出現的大群魔人。「讓我們先去看看，皇帝是不是真的在前面！」

沈言策馬，魅影駒沿著破碎嶺的懸崖狂奔而去。

*****

自從上次打Boss時被六足角馬坑了一次之後，沈言就明白作為一個魔法專業戶還是用魔法坐騎更省心一些。他有一個得自神殿的號角，能召喚魅影駒。

四條腿的馬出現在這個世界有些怪異，但除了不會飛，魅影駒能在任何地形（水面、懸崖、樹梢）上自由奔跑，而且完全遵照魔法師的心意，刀山火海也能面不改色的闖進去。

必要的時候還能幫魔法師擋刀，就算馬被打死，等號角充能完畢重新召喚一次就成，簡直不能更贊！

沈言今天要做的事兒可是需要在成千上萬惡魔的夾縫中穿行，靠譜的魔法坐騎是他不二之選。

越往南，出現的惡魔就越密集……甚至已經出現種類繁多、數量上萬，並建立了基本統治秩序的惡魔集團出現！沒錯，惡魔都是到了地點才開始大惡魔抓小惡魔，小惡魔抓動物的組建成軍團，之前的行軍都是放鴨子……

這一路上，沈言還見到了不止一個阻擊陣地——不過那兒都已經被惡魔佔據，沒有任何倖存者。每個陣地前都留下大量的蜘蛛惡魔屍體和同歸於盡的軍團士兵……怪不得這一路上沒看到蜘蛛惡魔的影子，估計這個品種已經被帝國給滅完了！

在先期抵達的幾十萬惡魔中，就專門把蜘蛛惡魔給挑出來宰了——瑪德，帝國狠起來也挺牛逼的！

沈言感覺有點兒欽佩，這些事兒獨行俠只能羨慕，只有大勢力才能做到。

深入破碎嶺後，已經有某些惡魔在試圖將士兵的屍體復活成魔人——不過當沈言策馬飛馳而過，一切皆化為不能吃也不能褻瀆的灰燼！

惡魔只能憤怒的朝沈言的背影咆哮著，目送那個背影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