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皇帝已死，皇帝萬歲 九

這兩位當然不可能是本體——且不說堂堂地獄第四層領主跑來當信使會牽扯出一大堆的悖論。

按照她們本體的實力水準，她們要是進了主物質面，那這個世界也甭要了。

這只是菲爾娜與格瑞斯製造的分身，外表與人類相似，蹄子、大角、火焰什麼的肯定不能帶，實力在12級左右。

不過在調整外表時，她們放著鑽進地獄的上萬金髮碧眼的帝國軍不模仿，兩個女魔鬼卻不約而同選擇了跟某網友相似的黑髮、黑眼睛……顯然來這邊的目的也不是那麼單純。

因為需求旺盛，地獄在「製造分身」這項魔法技術上獨領風騷。

有秩序的地獄並不比混亂的深淵更美好。

在地獄，每個魔鬼都在暗中策劃著陰謀詭計，同時也要防備著不被別人算計，這已經是魔鬼生活的一部分。魔鬼總是把本體藏的很深，因為不暴露本體就意味著不會被被找到弱點，意味著隱藏底牌。一般魔鬼都用分身在外界進行活動。

更狡猾的是，就像地獄的第四層領主，全名是貝利亞和菲爾娜。

貝利亞是上一代的四層地獄之主，後將領主之位交給了女兒菲爾娜。問題在於，大魔鬼貝利亞並沒真正退位，而是藏到了幕後。他也不止一個女兒，名字全都叫菲爾娜，分別掌管著四層地獄的幾大軍團……其中有一個甚至加入了貝利亞的後宮。因此在外界看來，菲爾娜的面目總是千變萬化。

沈言認識的「網友」菲爾娜是其中之一，她在所有菲爾娜中最不會耍陰謀詭計，但卻是最能打的一個！

「不可能。」當聽見菲爾娜說花瓶上有「許仙」的氣息，魔法師格瑞斯斷然否定。「我看你是太想見到那人，所以看什麼都像和他關係。我鑒定過那個花瓶，花兒是被德魯伊催生的，上面有自然神術的氣息……。德魯伊憎恨與下層位面相關的一切事物，而我們的小朋友敢跟地獄做生意，估計在主物質界也是個小壞蛋，怎麼可能與德魯伊合作？

天鵝大陸這麼大，哪有那麼巧的……我們不都推測過嘛——他第一次出現時穿著厚厚的冬裝，肩上還帶著雪花，所處的位置明顯是在寒冷地帶！而這座要塞是位於南方，冬天不下雪！

你別太心急，我都答應你事情結束就去找他……騙了我們一箱子地獄鐵，轉頭就沒影了！等我找到要他好看！」

「那這邊的事情怎麼辦？似乎有人在背後策劃著什麼，我看那個傑勒米皇帝的計劃恐怕要完蛋。」菲爾娜皺了下眉頭，對於這種很多隻手一齊攪和的局面，她尤其不擅長。

「不管，那已經超出協議之外，失敗了是他們的責任。反正從傑勒米踏進地獄傳送門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贏了。」

是的，目前所有的棋手都選擇觀望，是因為這個局面看起來——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已經拿到賽點。

*****

「還是沒招供？」要塞指揮官冷漠的問道，彷彿沒聽見屋內傳來的皮鞭聲和達茜小姐的慘叫。

「沒有，」回報的騎士擦了把汗水，低著頭答道。「可能……達茜小姐也不知道，她很容易被人蒙蔽。」

「我是讓你來問話，不是讓你做判斷！」指揮官冷冷的訓斥道，嚇得面前的騎士深深低下頭。「算了，換個追查的方向。再去找個牧師給她治療一下，別留下傷痕……明天，我要她快快樂樂的出現在我面前。」

「一定，閣下！」騎士立刻答應下來，就差賭咒發誓。

就算沒有任何治療，明天達茜小姐也會「笑著」出現在她叔叔身邊，扮小鳥依人。

「哼！通知下去，我要休息一個小時。」指揮官轉身朝自己的卧室方向走去。

門內，慘叫著戛然而止。

騎士看看吊在屋樑上，被打的全身鮮血淋漓、幾近昏迷的達茜小姐。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說……一聲嘆息而去。以他對貴族的了解，達茜小姐事後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報復。報復的對象不可能是親叔叔，那隻能是……

這時候說什麼都沒用。

等他帶人離開後，被放下來的達茜小姐儘管渾身劇痛，嘴角卻在微微向上翹起——因為她看到了！從士兵闖進房間將她綁著吊起來的那刻，她就看到了——丟在垃圾桶的那根枝條，不見了……從那之後，無論被打的多慘，達茜都咬緊牙關。因為關於那根枝條的事情，她不說就絕不會死，說了卻一定會死！

達茜小姐雖然很蠢，卻很懂貴族。

她躺在床上，看到窗外風起，樹上似乎少了一根嫩枝。

喜悅從內心中無法抑制的洶湧而出……

*****

指揮官並不需要在這個時刻休息，他的作息時間極為規律。

只是他與其他貴族需要離開指揮室一個小時，以便於衛兵對剩下的人進行「清洗」……休息只是一個體面的借口。至於用什麼理由清洗，「有可能」這三個字就已經足夠。

不直視慘劇發生，這就是指揮官和貴族們的仁慈。

來到卧室門前，他先停下腳步。一隊衛士和魔法師繞過指揮官走進房間，屋內傳出輕微的翻動傢具聲和偵測魔法的光輝。一刻鐘後，他進入了確定安全的室內。

指揮官想了想，看向窗外。

於是另一隊衛士和法師衝進庭院，將窗外徹底檢查和清掃了一遍！

確認庭院內沒有任何隱形躲藏的人和魔法反應後，指揮官才緩步來到窗前，看著泛起綠色的樹木沉思。「原來，真的春天到了。」他低聲說道。在這個到處都是石頭的要塞內，除了某片禁地果園，其實很難看到綠色。

他想起達茜小姐帶來的那束花，笑了笑……決定將來給達茜一個補償。

其實他對那束花還是滿意的——心有猛虎，細嗅薔薇——彷彿他的寫照。他看不起那種大戰時滿臉油汗、坐卧不安的平民指揮官，不願意與之共事。

不過相比起柔弱的花兒，其實他更加喜歡嫩綠的枝條。

指揮官帶著詩意將手伸出窗外，捏住撩在窗邊的那根嫩枝……

然後他就一點點變成了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