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皇帝已死，皇帝萬歲 十

「靈魂之箭」本身只是一種用血液培養的植物，種子是當年蜜雪兒為月桂特地製造的。將它種在手腕上，每天以特定的秘法冥想溝通，一段時間之後植物就能與養殖者心意相通。

它在射出後能將感知到的信息反饋給控制者——作用大概相當於魔法師的偷窺藝術「秘法魔眼」。

靈魂之箭本身就是一根稍微特殊的枝條，沒有什麼殺傷力，真正對目標造成傷害的是上面附著的特殊效果——靈魂之箭的最特別之處就在於它能承載極高的神秘性！它幾乎什麼都能容納，從已知的魔法、神術、神力、巫毒、詛咒，到未知的遠古秘法、精神衝擊、靈魂傷害等等！

沈言附上的，是一抹殺意。

當初環城女士彈指一刀，將稱號大德魯伊蜜雪兒瞬間斬殺！

隨後女士卻感覺到，目標似乎沒死……不過那時目標已經脫離到幾個世界之外。

女士懶得去追，也就算了。

蜜雪兒當年獨自照顧精靈果園數百年，淡泊自在與世無爭，反而於無意間獲得了「蜜雪兒不死於果園」的超凡特性。她被殺的瞬間屍體便傳送回精靈果園內復活，然而女士刀鋒上的殺意沁人心脾——她再被殺死，再復活，再被殺——足足連續死了十二次，才用生命消磨掉那股殺意！

即便如此，蜜雪兒終究沒辦法將最後一點痕迹抹去，直到遇見沈言。沈言將這點殺意轉贈指揮官，區區16級職業者，自然無法與30級稱號大德相提並論！

指揮官在碰觸的剎那，便從身心到靈魂，都被碾碎了個乾乾淨淨。別說找牧師復活，連死後去神國都不可能！

環城女士自超越神明階段之後，便常年深宅。偶爾出門殺人，傳奇之下的目標也無需動手，看一眼便灰飛煙滅。能以16級的身份享受女士的一刀餘威，指揮官同志算是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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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官死了！」

這個消息被有心人飛速的傳了出來——登時青銅要塞就好像被投下了一枚氫彈，巨大的震蕩以指揮部為中心朝周圍飛速蔓延！

所有得到消息的將軍和貴族都第一時間跳了起來，哪怕衣不遮體、鞋都沒穿也無所謂，騎上馬就往所屬軍隊拼了命跑！

所有人都知道，青銅要塞守不住了……這個時候，時間就是生命！因為無論要塞後門還是道路，都不可能允許十來萬人快速通過！這時候，先走一步就是先鋒，沒反應過來落在後方就只能斷後。

要是被堵在了城裡出不去，那才真是哭都來不及……不，應該說也只剩下哭了。

其實前幾天，當有人將「皇帝遺命撤退」的消息帶回要塞後，帝國軍內就變得人心浮動。只是要塞指揮官反應迅速，他鐵腕的將帶回消息的將軍直接下獄，然後將他所屬的軍團盡數關押！這才強行鎮壓下來！

即便如此，部族和王國的軍隊業已先一步撤離要塞，給魔潮大戰的前景蒙上一層陰影。

如今指揮官已死，大家又想起那條命令……有人將關在監獄裡的近衛軍將軍給放出來，再以他為首。這回再沒人想繼續堅守……哪怕這是個看起來很合理的選擇。

這時候沒人去想，撤退後要塞後面那遼闊的帝國疆土怎麼辦？普天之下，還有哪裡能夠阻擋百萬魔潮的腳步？一旦魔潮蔓延開來，勝利將更加渺茫……這些問題。

每個貴族（將軍也都有貴族身份）想的都是回家固守——將家園的圍牆增高，再增高。誰可以聯手，誰可以借力，誰能被賣個好價錢，全都在瞬間便計算清楚。

這就是貴族的本能……

也就是由於惡魔的本質是混亂逗逼，它們承諾過的話從沒算數過！帝國古往今來的無數賣國者，無不在這上面吃夠了苦頭！這才讓貴族們死了那條想投靠惡魔的心……

惡魔其實有腦子，它們也蠻想策反一些大貴族，讓事情變得容易些。但它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只要你投降，我可以把……咯吱咯吱……唔，你的味道吃起來不錯，你還有兄弟姐妹嗎？艹！我怎麼又把來的人給吃了！」

在貴族看來，最令人憎恨的事實莫過於——「惡魔嘴下，人人平等。」

真是太特么不公平了！

*****

「不要慌！眼睛看著前面！那只是正常調動！」一個個軍團長徒勞的吼著。

在二線的軍團可以說走就走，但守在城牆上的一線軍團卻只能咬著牙堅持！這時候整條防線上，誰都不能撤退！誰先撤都會導致整體的崩潰！到時候別人活不成，自己也活不成！

他們唯一的機會就是先頂過這一波攻勢，然後等到攻擊間歇時幾個軍團長聚到一起，商量出誰先誰後……一窩蜂的逃跑，就是個死！這時候就體現出集權制的好處來，做決定的人少，反而讓整個軍隊顯得「心思單純」，能完成自殺性的任務！

看到將軍沒跑，下面的兵自然也咬著牙堅持！

不過因為是守城模式，軍隊呈狹長裝分布的城牆一側。軍官們堵得住傳令兵的嘴，卻堵不住那些跑來「通知朋友」的義氣兄弟們的嘴。城牆那麼寬，那些人見縫插針，消息還是很快就傳遍了大軍。

前線在崩潰邊緣，後面也是一片兵荒馬亂。

帥軍之人全都是貴族，各個心思狠辣！

前面還想著只要能跑掉就好，等過會兒發現自己居然處於反應最快第一陣營，立刻起了別的心思——

有的想主力撤離之後，不如留下一部堵住後門！逼著城裡剩下的軍隊，與惡魔拼個你死我活。這樣即消耗了惡魔的實力，又消耗一大批貴族的實力，接下來就可以大口鯨吞他們的領地；

還有的想反正這個要塞不要了，不如放把火燒了……

幾批人都往倉庫沖！

結果到了倉庫才發現，除了糧食草料和修補要塞的石料之外，倉庫被搬得空空如也！上萬噸的金銀軍餉，武器鎧甲，硝石油脂……等等等等，全都被搬得一乾二淨！

想堵後門兒，你有補充的武器物資嗎？想燒要塞，你有柴火油脂嗎？只有糧食……有糧食管個鳥用！

得，拿上一些，路上吃吧……快走！

某個沒找到深淵鐵的後勤官，直接就昏死了過去。

*****

「老師，放吧……他們挺不住了！」泰倫斯·傑拉爾德說道。

要塞內到處都是混亂，但還有一片凈土，那就是要塞的魔法塔。青銅要塞是有魔法塔的，不過是建在地下，用巨大的水晶鏡觀察戰況。這時候，哈倫宮廷大法師正帶著他的學生傑拉爾德站在水晶鏡前，十幾位僅存的魔法師靜靜的站在二人身後。

魔法師知道惡魔有大範圍封鎖空間的手段，不過這次惡魔並沒有使用，他們隨時都可以傳送離開，因此這些魔法師大都心態平穩……甚至對外界的混亂有那麼一絲傲視。

「再等等。」哈倫大法師面無表情的說道。

昨夜夢中，他聽見有聲音對他說，「哈倫，當局面不可收拾的時候，看看南方……我需要你的幫助。」然後他就醒了！哈倫大法師，作為天鵝大陸已知的魔法最高水平代表者，他堅信不可能有人突破他的精神防線！因此他相信，這是……那個人留給他的遺言。

作為康斯坦斯皇家幾代人的守護者，哈倫有義務站好最後一班崗！

精神的堅持有其極限，水晶鏡中，城牆防線已經局部崩潰……戰局到了最終時刻。

「看看南方嗎？」

哈倫大師自語著，抬起有些花的雙眼，努力的透過水晶鏡朝南方望去。

他突然看見……魔潮那邊，有一點金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