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時空祭壇 下

一直以來，沈言的「皮」似乎已經成了他的符號——這可能是世界的錯——最好考慮一下他無聊的童年……

總之周圍都是一些不是四百歲就是五百歲的人（蜜雪兒怒），沈言因此顯得格外跳脫些。別人是80%的時間正經，而他是80%的時間在皮……久而久之，熟悉他的人無論是老師還是朋友，都已經知道他說的話什麼時候能相信，什麼時候信一半，什麼時候……一點兒都別信。

反正他對朋友而言是無害生物，所以別聽他說什麼……看他做什麼就對了。

因此當幻象女神朝沈言一指，然後沈言配合著做出誇張的感動表情時，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亞特伍德老頭翹起嘴角，蜜雪兒隨意坐下……這些小動作都在暗示著他們的心情十分輕鬆，就等著沈言開始他的表演，然後吐槽就夠了。

然而當沈言跟著流下兩行眼淚時，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這又不是在拍我是歌手，觀眾可以一邊聽歌一邊哆嗦一邊流眼淚……這可是超愛面子的沈言啊。

「抱歉」，沈言沒有解釋，只留下兩個字身體便跟著漸漸虛化。早在說話之前，人就已經傳送離開。

……

「我剛才做了什麼？」幻象女神看看自己的小手，我的手指有這麼厲害？不但把人指哭，還能把人指沒？她又將手指朝著亞特伍德試了試，「biu!」結果毫無效果。「且！」

「咳咳~嗯，他應該是太感動了。我們都知道沈言他一直都想成為真正的精靈，你的認可對他來說非常重要……」蜜雪兒感覺自己快編不下去了。

「是這樣嗎？既然懂得感恩，那麼這個人還蠻不錯的。」幻象女神對沈言的印象大好。不過她是盯著亞特伍德說的，似乎另有所指……而且說話間，她還自來熟的坐到了亞特伍德旁邊，抬手招呼了一下奧古斯汀。

「小巫妖，我要和他一樣的酒，配菜要一份當地的水果……封神了也不告訴我，是不是要沒事情求我，就永遠瞞著？」最後一句是對亞特伍德說的。

「人情還完，你怎麼還不走？」亞特伍德硬邦邦的說。

「這地方不錯，我以後能常來嗎？你當我的介紹人好不好，我再欠你一個人情。」女神彷彿沒聽出來老頭子的拒人千里似的，美滋滋的打量著酒吧的環境……剛剛還完人情，現在又欠了一個，所有人都明白是怎麼回事。

想不到你亞特伍德看起來濃眉大眼的糟老頭子，竟然也有人倒追？

等等！好像搞錯了什麼……「糟老頭子」這個詞一直是沈言在叫，然後大家都跟著這麼稱呼亞特伍德，以至於大家都覺得他很老。其實人家比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要年輕來著……

「我去看看沈言！」受到重擊的蜜雪兒掩面撤退。比沈言年齡大好幾百年，是她心中永遠的痛。

*****

不過在這個時刻沒人能找到沈言，因為他並不在碎片世界內。

他的消失並不是「傳送」，而是「被召喚」。

不過在召喚之前，打開「鎖」的沈言就已經明白了全部的前因後果，因此他才沒有抗拒那股召喚的力量。如今沈言四肢大張的懸浮在虛空之中，感覺自己就像躺在一大堆棉花上，有種想打個滾兒的衝動。真的滾一下也沒什麼，反正這世界只有他一個人存在，連潘妮都被切斷了心靈上的聯繫。

沈言雙眼無神看著上空的無盡黑暗，大腦中還在一一瀏覽剛剛得到的信息，就像過電影一樣……

一直以來，關於他的「身世」以及環城女士的「遺產」等等，都是通過別人的嘴轉告給他。就連在神殿遺迹中那次唯一面對面的機會，環城女士都和潘妮膩在一起沒有和多他說什麼……以至於關於這些沈言總像是隔著一層面紗。

可問題的關鍵在於，這份「遺產」可不是錢的問題！它是一份絕無僅有的天賦，而遺產的接收人至今還對這份天賦一頭霧水！

沈言就像盲人摸象一樣的胡沖亂撞，他向亞特伍德學習劍術，向月桂學習魔箭，向蜜雪兒和老奧請教魔法知識……然而事實上是，無論戰士、弓箭手還是術士，都不是這份天賦的本質。那些僅僅是外在的表象，或者說像潘妮理解的那樣，是為了偽裝「吞噬」天賦……

如今沈言終於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因為精靈是有造物主的物種，並且傳承有序，因此融合精靈血脈需要得到精靈神的認可。幻象精靈女神的那一指雖然看起來像個玩笑，卻真正幫沈言補上了血脈融合的最後一塊拼圖。冥冥之中，他被接受成為精靈大家庭的一份子。身份不再是融合精靈血脈的人類，而是純粹的月精靈。

然後，早就存在他意識深處的枷鎖被打開。

*****

沈言在短短的幾秒時間內，看完自己從孕育出生到長大的一生……

在沈言的記憶中，關於母親有很多十分鮮活的記憶，而關於父親則大多都是他在出差，並偶爾說一些讓人記憶深刻的話。如今他終於明白，原來從母親懷孕的那一剎那起，命運線就被分成了兩條——

其中一條線上，父母身體健康，孩子敏而好學，一家人過著幸福簡單的生活。在孩子七歲那年，因為孩子年紀還小加上又是暑假，父母出差時乾脆帶著孩子一起，結果遇到了災難……一家人無一生還。在這條線上，孩子的名字叫沈訥言。

而在另一條線上，其實是個「單親家庭」。

環城女士不但親自懷孕十個月生下他，還「一人分飾兩角」，又當爹又當媽的將他撫養長大。女士雖然知識淵博如海，為人父母卻還是第一遭，在撫養過程中自然鬧出無數笑話。她每次出問題都插科打諢的試圖糊弄過去，結果久而久之，似乎把沈言也給養歪了……

畢竟這是製圖室的世界，為了不讓命運的影響擴大化，這條線上的「沈言一家」同樣遇到了天災。天災中，環城女士離開，而潘妮蘇醒。

蒙在鼓裡的潘妮對此一無所知。

那份傳承就留在沈言的精神世界中，需要真正的鑰匙才能打開。但在黑衣人第一次追殺中，潘妮指使沈言用「置死地而後生」的辦法，讓他拿到了一部分傳承的力量，並穿越到了天鵝世界。

那麼打開傳承的鑰匙到底是什麼呢？

其實很簡單，就是一份帶有魔法的血脈而已……

有艾歐坐鎮的製圖室很安全，可以讓環城女士順利推進她的計劃。但同時製圖室又是一個沒有神秘的世界，人類的血脈也被剔除了所有魔力的因子，理論上只能發展科技的力量。而女士的力量毫無疑問屬於神秘側，因此需要帶魔法的血脈才能打開。

但這份血脈並不要求多高端，地精也好、狗頭人也可以。甚至條件不滿足的話，爆牙兔、六足角馬也沒什麼不行，反正就是個前置職業而已，幾天消化了就過去了。

誰能沒點兒黑歷史呢，對不對。

然而就在這個當口，命運卻悄悄的反擊了一下女士——幾乎一切都按照劇本進行的命運，卻在這個節點上讓沈言意外的拿到了一份，罕見的月精靈血脈！這個血脈十分強大，但卻吸收難，融合更難！

最難的一點是居然還特么要精靈神的認可……

哪怕女士也是研究了很久才算找到這個馬蹄坑，然後通過班傑明之口提醒了沈言——女士被氣壞了？怎麼可能！她開心著呢。主席有句話說得好，「與天斗其樂無窮」。

*****

沈言翻了個身，姿勢從躺著變成趴著。

下方不像上空那樣一片虛空，他的正下方就是一個遼闊無比的「環」——環城遺迹，或者說環城碎石帶的全貌。從這個角度看，沈言無法找出青銅要塞世界的位置，或許只有一個指甲蓋大小。

還沒有翱翔在碎石帶中的那些「飛鳥」有存在感。

環帶的下方，仍然是一片虛空。

可是在沈言的眼中，那裡卻不是什麼都沒有。無數金色的光線穿透虛空，在環帶下方無窮遠處糾纏編織，然後向上延伸並最終終止於環帶。

金色編織的部分向外凸起，像是個罈子，而碎石構成的圈兒看起來就像是罈子的口兒。

這個形狀沈言非常熟悉，如今碎片世界內的二十七萬城市精靈的命運線編織成的那個祭壇，外形和他現在看到的一模一樣！只是要比這個小無數倍……如今的這個祭壇看起來，彷彿天地熔爐！

在科學上，超大質量的星體能夠扭曲場和時空。

在神秘側，超大的力量集合體能夠扭曲屬於縱維的命運。

女士將她99%的力量留在了環城世界內，就放在環城廢墟的下方——不是棄之不顧，而是藉由天地偉力形成了這個影響命運的時空祭壇！

而那無數碎裂掉落多元宇宙的環城碎片也不是非法高空墜物，那是一個個牽引命運的坐標和指引。

小障的真正身份也不是什麼女士創造的「塔靈」，女士才沒耐心編寫那東西，她其實是被女士揪出來並賦予了靈智的環城位面意志。

甚至連沈言用次神力「兌換」的力量也不是憑空誕生，他一直在不知情的前提下，不斷向這個祭壇充值氪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