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無題

貴族繼承人驀地扭頭，便看到了站在窗側的沈言！

奇怪的是，兩個人只是默默的注視對方，竟然一點兒敵意都沒有……沈言沒有趁機幹掉繼承人的意思，繼承人也沒有召喚衛兵的想法。然後沈言提前一步做出示好的舉動，他將雙手攤開在陽光下示意自己沒拿著武器，並在心中默默的給自己點了個贊——我果然不是一個膚淺的人！

以前蜜雪兒和凱瑟琳都嘲笑過沈言，說沈言只會看美女和醜男順眼，跟醜女不來電，跟帥哥天然敵對！

他就是那種喜歡撒尿佔地盤的顏值狗，在他的地盤中不許存在長相英俊的男性！對此沈言無法反駁……因為只要看他的朋友就知道，彌爾頓、奧瑪、老虎，全是醜男；凱瑟琳、瑪蒂爾達、埃莉卡全是大小美女！就連阿娜嬸嬸年輕時也是個大美人，現在就算年紀大了那也是老年版赫本……

事實俱在，還說什麼？

但現在沈言可以大聲的說，我沒有！我不是！跟我沒有關係！眼前的這個傢伙就是明證！繼承人一撇小鬍子，三十多歲，額頭有些深深的抬頭紋，但顏值依舊超過80分。在某些喜歡大叔的小女生眼中，成熟男人氣十足的繼承人甚至是滿分玩家！可沈言看著這個中年人，卻覺得眉眼怎麼看怎麼順眼……他沒意識到這種姿態有些基。

按照沈言的原計劃，貴族繼承人是能順手除去、或者說可有可無的一個角色。

可當他發現事情的真相——繼承人和教會似乎並不是一路，尤其是教會在強迫繼承人去「犧牲」，而繼承人只能像一隻困在籠子里的猛獸，絕望的在籠子里磨礪爪牙，卻找不到出路時——沈言卻在心底突然湧起一股想幫幫他的念頭！

於是他就從心了，決定現身試探一下繼承人的反應，再看後續的計劃怎麼調整……

一直彼此審視了幾分鐘，貴族繼承人才先開口，但說的卻是毫不相干的事情。

「我看過家族的一些秘密記載，請問您的種族是……精靈嗎？」他看向沈言狹長的耳朵，「這個世界真的有精靈？抱歉，我沒別的意思，」繼承人發現自己有些失禮，連忙撩起頭髮露出自己有點兒尖的耳朵。「我也有精靈的血統，只有一點點，可我以前一直以為精靈是傳說，我只是和別人稍有不同……請坐！」

「我是精靈，也是人類。我的名字，沈言。」沈言坐下並隨手拿起桌面上的一把燧發手槍，研究了一下，他對這東西很有興趣。

貴族繼承人並沒因為他手中有武器就開始緊張，「我的名字是赫伯特·珊·阿比蓋爾，這片土地的合法繼承人。煙先生，請問……」

「等等！」沈言連忙打斷，「就是沈言！不是煙先生，也不是言先生！我的姓在前名在後……你叫我沈言就可以了。」

「原來精靈的名字是這樣的規則嗎？」赫伯特露出屬於學者那一面的開心，似乎很想掏出個小本子記下來，不過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正事要緊。「我知道了，腎炎先生。」

沈言，「……」

這回你特么發音怎麼這麼准？！我還是幹掉你好了！

……

接下來幾分鐘，二人以異常坦誠的態度對情報進行了全面交換。

沈言告訴了赫伯特大量的「遊戲背景」，以及老管家、教會等人分別代表的角色。雖然這中間有很多推測的成分，但並不影響結論。

了解這些就能從更宏觀的層面上對事情進行判斷，而這是沈言所擅長的。

最後沈言也說出了自己的推斷結論——從屎大顆融合邪神力量的儀式開始，邪神應該就已經失去了永恆的能力，只是那時候依舊很難被毀滅。但隨著它進入主位面的力量越來越多，會變得越來越「虛弱」，因為這個過程本身就是邪神將自身從神性向人性轉化的歷程。

最後邪神應該是剝離所有神格，將自己轉化成擁有龐大神力的神性生物，也就是半神。

可為了逃出囚籠，這是它必須付出的代價。當然，還有與屎大顆的融合和主導權爭奪。這麼說的話，其實最後繼承人赫伯特的「犧牲」，對徹底殺死邪神的作用也並不大，99%和100%的區別而已——但對教會控制邪神的計劃作用很大！

教會的目標應該是邪神那磅礴的神力儲備，畢竟隨著諸神遠離主位面，神力也不大給……可借他們是個膽子，也不敢將這個怪物堂而皇之的放出去！那邪神但凡殘留一點點神格，也不是主位面的力量能抗衡的，所以他們必須要100%！

聽到自己不用「犧牲」，赫伯特明顯鬆了口氣，然後顯得精神有些崩潰——他是個有底線的人，可總是被什麼「犧牲自己拯救世界」、「為了億萬人的幸福，阻止邪神降臨，你必須去死」之類的道德綁架，逼著去死，生死的雅萊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知道教會……不，是所有人，必然能從中得利，犧牲的只有他自己，可他卻不知道裡面的道道，直到沈言把這事兒給他說明白！所有人都希望他去死，這種經歷真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沈言的話不管是真是假，都讓他在黑鎮濃重的彤雲下，見到一縷陽光。

輪到他講的時候，赫伯特毫不猶豫的將沈言最關心的內容說了出來，「黑鎮最核心的秘密，其實就在我家族城堡的下面。別看那城堡已經破敗到無法住人，可誰能想到，那地下的空間是上面的幾十倍、上百倍大小！裡面不但有十幾間圖書館，龐大的煉金實驗室，甚至深處還有一個邪神的教派！竟然已經在那裡面存在了上百年時間！

不過現在哪兒被教會牢牢封鎖住，我也只是進去過一次，拿了些資料，還是為了試探邪神的反應才放我進去的……

那條通道……」赫伯特的臉上流露出恐懼的表情，「不，那根本不是通道！那是怪獸的咽喉！腸道！牆壁都是肉的，上面長滿了觸手，有的觸手上還帶著利齒……還有那些邪神教會的信徒，全都是觸手……」

「我有一個計劃。」沈言最後說道。

*****

天鵝大陸，神庭，依舊祥和。

那片屬於海洋女神的宮殿群落。

海洋女神輕輕穿過迴廊，來到位於宮殿最深處的一個房間前。

她先是揮揮手，讓身後跟著的那些侍者離開。海洋女神在門前矗立幾分鐘，直到確定周圍再沒任何人、也沒任何神的感知觸角後，她才將手按在大門上。

接下來是長達數分鐘的機括轉動之聲，然後那扇厚重的門才向內緩緩張開。

「啊~~~！不！不要光！快關上門，關上！」當溫暖的光線照射進內部時，一個粗糙嘶啞的女人聲音從裡面傳來。光彷彿是對她最大的折磨，這個聲音不停的慘叫和哀求著，中間還夾雜著含糊不清的吞咽聲。海洋女神冷漠的站在門前，足足等了十分鐘！直到裡面的人連慘叫聲都變得有氣無力時，她才邁步緩緩的走進室內，房門在她身後關閉。

隨著門關上，一層血色的光芒從房屋內部透了出來，將室內照成另一種模樣。

但那些血光接近不了海洋女神，在距離她數米的地方就被另一股藍色的無形力量抵住。並隨著她向前走步步後撤，變得潰不成軍。

「你，已經不是你了。」海洋女神冷漠的說道。

在房屋最深處，弗雷德里卡——海洋女神最強大的分身，受傷從環城世界離開，如今卻變成了另一幅模樣！弧形長矛還插在她的胸口上……不，應該說，已經通過無數的肉觸手和她長在了一起！那些肉觸手有長矛上生出來的，也有弗雷德里卡身上生出來的……

被鎖鏈捆綁固定在內側牆壁上的弗雷德里卡，除了半張臉還能辨認出是她之外，身體的其餘部分已經全被扭曲的觸手和肉瘤取代。

「殺了我……莉迪婭……殺了我罷，我給不了你什麼了。」弗雷德里卡還保持著基本的神智——在沒有光的時候——肉體上增生的觸手最開始確實讓她痛苦，但現在已經開始變得愉悅。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救了，也知道海洋女神之所以到現在還留著她，是為了觀察敵人的手段，為了解析這股力量。

但她已經不想再繼續下去了……她知道勸說和哀求是沒有用的，只有在失去理智時她才會這麼做。所以弗雷德里卡最後看了海洋女神一眼，徹底放棄了抵抗。無數的紅斑迅速布滿她最後的半臉，然後變成肉瘤，之後一個肉瘤炸開，伸出觸手……

名為弗雷德里卡的女神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海洋女神眼睛不眨一下的，看完了這最後的完整過程，然後輕輕一抬手。藍色的光從「弗雷德里卡」的腳下升起，肉觸手人形瘋狂的扭動著，但無濟於事。藍色的水光飛快向上蔓延，很快就將整個人形變成一團藍色。然後隨著海洋女神的輕輕一碰，碎成一室藍色飛蛾。

一根黑色的烏鴉尾羽飄搖著飛出藍雨，被海洋女神伸手接住。

這就是真正殺死弗雷德里卡的那根弧形長矛的本體！

當落到海洋女士掌心時，上面的小觸手還在蠢蠢欲動，似乎想鑽到她的手掌心內去！可海洋女神是什麼人？弗雷德里卡只是她的分身而已，和本體的力量天壤之別！觸手根本不可能穿過海洋女神的防禦……

海洋女神就那麼看著，解析著。

她知道每次小障送弗雷德里卡去的那片區域是環城的廢墟所在，理論上確實如沈言所說——如果環城女士有力量留下，那麼一定在原地！因為女士在隕落時既然都不屑於將力量交給任何人，自然也不屑於將之藏起來。至於那些留下的力量給這個世界帶來幸福還是災禍，女士會在乎嗎？

這本是很容易推斷出的事情，只是海洋女神被別的想法帶偏了思路。等沈言一提醒，她立刻覺得大有道理，環城女士的性格就是這樣的霸道和肆意！

她知道沈言也在尋找那股力量，說不定在廢墟內還有個小基地，那幾個跟他熟悉的神應該都在那兒。但她不打算去摻和，每次都是讓小障將她直接傳送到廢墟內——這是為了保持「這是一個交易」的姿態。

欠了人情，以後還怎麼下殺手！

女士的繼承人只能有一個！

所以當弗雷德里卡遭遇未知敵人的時候，她非常重視！因為她想知道，是不是有人提前染指了那份力量！

如今……羽毛上升起一股藍色的火焰，將尾羽焚燒成灰燼！

海洋女士第一次露出冷漠之外的表情——憤怒！

這份力量不但有人染指……還有人褻瀆了她！

不可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