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血海之月

自然神原本就不擅長戰鬥技巧，她們習慣於在相互戰鬥時比拼消耗，而在對陣文明神時則用不成比例的神力直接碾壓。這一招在過去的漫長時光中從來無往而不利。以至於在所有文明神眼中，自然神幾乎能和野蠻這個詞劃等號。然而只有將她們拉低到和文明神同一層次時，才知道她們的戰鬥技巧有多差。

亞特伍德則截然相反，當他還是凡人時身上就掛著半打武器大師的稱號——除了單手劍和雙手劍，他的釘頭錘、騎槍、鐮刀和戰錘同樣用得登峰造極。參加過的戰鬥數以千計，其中至少三成是以弱勝強。

因此哪怕海洋女神的本體神力還是亞特伍德的十倍之多，神戰依然敗得毫無意外。

最終時刻，絕不認輸也絕不妥協的海洋女神選擇了與自己的神職一同毀滅——她破碎自己的神格，海洋神殿自神庭裂開，屬於她的星座自星空隕落！海洋女神正式除名，從今以後，除非有人能得到整個海洋的認可，否則再無法誕生掌控整個海洋的神明。

毀滅時的能量，也將她身上的污穢湮滅乾淨。

海洋女神一隕落，她被暫時封印起來的海洋神力頓時成了無主之物，那力量登時要暴走起來。小障對此很眼饞，超級眼饞！可問題在於那可是數以萬計的海洋屬性神力！環城全勝時期，處理這麼大量的神力應該沒問題，然而現在只是環城的一塊碎片而已……吃到撐死也消化不掉。

再說環城從來不缺神力來源，比如說神死之地，論神力數量比海洋女神又不知高到哪裡去了。

那怎麼辦？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海洋女神的神力突然又發生了變化，從內部泛起一絲藍色、一絲血色和一絲銀色。

生命自有出路——海洋女神融合了自己所有的化身，以最強姿態出戰。但她卻忘了還有一個化身沒有收走，那就是殺死和同化銀月女神的那個化身。當海洋女神隕落時，這個化身也面臨自身的滅頂之災！而尚未被徹底同化的銀月女神意志同樣如此！

最終，兩股殘存的意志與海洋女神留在神力中的血魘走到了一起，藉由海洋女神遺留下的無限磅礴神力重生，成了新的存在。然後眼看要炸的環城也跟著轉危為安。這事兒解釋起來複雜，但也很好理解，就像有保險的炸彈和沒保險的炸彈的區別一樣。對於有保險的，其實你不需要控制炸彈，只要控制保險就可以了。

「嚇死我了！快點兒先把她關起來，等沈言那個壞心眼兒的回來處理，他一定有辦法榨乾她的每一滴神力！」

小障說的話居然贏得大部分人的點頭，這你敢信？其中甚至包括他最尊敬的老師亞特伍德和最愛的老婆蜜雪兒！

反正沈言回來後一聽，登時心灰意冷，覺得人心都爛了。

*****

「……我本來在月之崖上養傷，不知怎麼的突然被拽進一個到處虛無的空間中，琢磨了很久我才發現，我是被封印了……

……其實我一直想殺你來著，把你剁成十七八塊兒喂狗。可不知怎麼的，雖然有那個年頭，可殺意卻很淡很淡。大概是因為你太渺小，我懶得動手……

……我的名字？你難道不記得了嗎？我是血海之月，不可再忘了！吟詠我的名字，我會賜福與你……

……那該死的封印一直在抽取我的力量，不過這也讓我找到了脫困的辦法。而你那愚蠢的孫子，我只是簡單的影響了一下，就自掘墳墓。不得不說，愚蠢果然也是遺傳的……

……吃了你的孫子，我才知道世界發生了這麼大變化！諸神離開，真是太好了！等我脫困，我要成這世界唯一的神！除外之外，不可以有別的信仰！等他們回歸時，哈哈，我要那些人好看！

……凡人之中，我似乎對你的印象特別深刻，為什麼？」

沈言的臉歪的跟苦瓜似的，這個娘們兒到底有多長時間沒跟人說過話了？你這簡直就是一話癆啊！而且說話還前言不搭後語，毫無邏輯性可言，說著說著就換話題，而且自己還絲毫不覺得突兀……不客氣的說，大姐，你這是精神分裂。

有病，得治啊！

但沈言沒辦法，不得不坐在桌邊老老實實的聽著。血海之月就坐在他對面，側著身只將半張臉朝著他，嘴裡不停的說著……女神神情有些雀躍，男人表情微妙的無奈，男的瀟洒、女的美貌！

單看這幅畫面，還以為小情侶在當眾撒狗糧呢！

可誰能知道，老沈心裡苦啊！這個血海之月一點兒都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傻白甜，沈言一不小心就著了算計！他也不知道自己從被章魚哥吐出來後，到底在那個位置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DNA。

DNA落到對方手裡，這對血肉之神來說簡直是終極大殺器！

如今一個「沈言」站在他左邊兒，拿著把刀擱自己手腕動脈上；第二個「沈言」站在他右邊兒，拿刀對著心臟。這是一言不合就要割腕戳心的節奏！就問你配合不配合？問題在於沈言有八成的把握，這些克隆體和他這個本體應該是有聯繫的，這些傷勢會反饋到自己這個本體上……失策啊失策！

老沈在深刻檢討自己——果然只想著算計別人是不對了……也要小心被別人算計啊。

他聽了這麼一兩個小時，聽血海之月反覆叨咕，差不多搞明白了前因後果。眼前的這個血海之月，很可能就是海洋女神、銀月婊和克蘇魯某個大佬的合體！但是又不完全，記憶都是亂七八糟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封印的，甚至連關她的地方是環城都不知道……

當初銀月婊恨他入骨，想將他砍個十七八段！問題在於現在血海之月明顯記憶混亂，沈言是月精靈這件事兒肯定能收穫銀月婊的好感，那丫就是個純血派種族主義者；海洋女神和沈言是交易關係，沒太大仇恨；而史塔克是他孫子。所以幾方面這麼一摻和，血海之月變成了對他有殺心沒殺意。

可她那個要當唯一神的事兒，沈言怎麼聽怎麼不對勁兒。

我擦，你這是要作大死啊！

*****

所謂的《人神之約》，在沈言看來連一張擦屁股紙都不如！所有條約不都是用來被撕毀的嗎？諸神之所以不毀約，那是因為不值得為此付出信譽的代價。

山迪這招太狠，但諸神事後想明白後，更狠！

山迪是想人類一千年活出個人樣兒來，表明人類不需要高高在上的神。老實說他的想法很好，但太理想主義者，不現實……估計那時候他還沒掌握權力。當他真的管理一個龐大的帝國一段時間之後，肯定就不這麼想了。但這事兒沒有後悔葯可以吃。魔法世界就好比人人有可能手持核按鈕的世界，不核平就見鬼了！

而神祗是超越核彈之上的力量，有神祗在就像有政府和軍隊在，世界能維持基本的秩序。如果沒有，無政府之下不是人人平等，而是村有村霸，縣有縣霸，城有城霸。

到時候世界一片混亂，諸神一千年後回來重整山河，必然收穫無窮威望。而這一千年的黑暗時代，將會成為「沒有諸神就沒有新世界」的鐵證！

估計後來山迪也明白過來了，可他能怎麼辦？他死了啊！就算是他沒死那陣子，帝國對蜥蜴人發動戰爭時他不也沒能力挽狂瀾嗎？說白了，貴族體制的帝國就是個利益結合體，皇帝只是最大的貴族，還輪不到他一言九鼎。現在外敵沒了，外族也沒了，人類接下來陷入四分五裂幾乎是必然事件。

諸神這時候完全可以冷眼旁觀，用一千年時間給人類一個記憶深刻的教訓！

當然，那是正常情況。像什麼王國崩裂、教會腐敗，他們根本不在乎。教會說白了那就是個組織，是組織就能推倒重建，無非花時間而已，諸神還差那點兒時間？

但有人想人間稱神這不行！稱唯一神更不行！我們只是簽了個破條約，又不是死了。

所以血海之月在這兒美滋滋的做夢，那真就是個夢。

不說別人，就沈言就得把她給滅在這兒！不能放她出去禍禍別人。

——這麼翻來覆去的琢磨一遍之後，沈言總算想明白了。

傳送門是誰開的？小障啊！血海之月說她的力量在封印中一直被抽取，誰抽取的？環城啊！那你說整個坑女神的計劃是誰設計的？沒別人，肯定是老沈自己啊！

現在的血海之月還有什麼？海洋女神、銀月婊和克蘇魯的部分意志，而且看外在表現就知道，克蘇魯的污染在其中佔大頭。說白了，她就是環城吸走神力後剩下的殘渣！吸收不了，所以開了個門讓她自己努力往外爬……沈言聽著自己都覺得虧心！

而且這個渣滓放出去污染環境不說，還要搞風搞雨，不好處理。

這世界上唯一能幹凈無污染把她處理掉的人，舍沈言其誰？

「所以我穿越過來，是為了收拾殘局的？」沈言突然腦洞大開的想到，「我不會是被未來的我自己給丟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