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願天下有情人終成姐弟

這裡要稍微啰嗦兩句，介紹一下背景。

《無冬之夜》本質上並不算是一個好遊戲，尤其是有《博德之門》珠玉在前的時候。它劇情弱化，全程刷刷刷，3D建模全是大三角形在今天看起來更是慘不忍睹，因為不建議大家去複習。

《無冬之夜》的核心玩法在於角色培養，就是BUILD。

由於DND那繁多的職業樹和兼職，角色最終等級超越傳奇高達30！從而形成了數以百計的職業組合，其中那些強力的BUILD尤其讓玩家們津津樂道。人們總是為強力角色成型早晚，清雜兵高效還是爆Boss高效等問題爭論不休，這款遊戲火爆一時。

但毫無個性的主人公，定點清場式的遊戲玩兒法，沒有營養的劇情卻間接造就了遊戲史上最為印象深刻的女主角和反派——艾瑞貝斯·德·提瑪蘭德！

江湖人稱「A姐」。

就跟當年《仙劍奇俠傳》火爆時，有謠言說「林月如和趙靈兒都活到最後的隱藏大結局」一樣；《無冬之夜》也盛傳存在著某種能真正拯救艾瑞貝斯聖武士小姐姐的辦法……於是所有人都在不停的刷刷刷，嘗試每個劇情分支細節……然而最終讓無數遊戲玩家心碎的是，事實證明隱藏結局是不存在的！

沈言也是其中之一！

所以他一邊罵著「這破遊戲吃棗藥丸」，一邊愉快的刷刷刷，看著艾瑞貝斯小姐姐一次次慘死，竟獲得了某種奇怪的快感……再後來，他就寫了那本書，《與艾瑞貝斯的十個春天》。

在書里探討了一下真正拯救艾瑞貝斯小姐姐的辦法。

就像很多壞蛋之所以變壞，都是源於一個悲慘的童年一樣。沈言認為艾瑞貝斯的悲劇根源也不在無冬城的劇情中，雖然那卻是很殘忍……而是在更早的時候——她從小生活的雷霆木村被獸人摧毀的那一刻。從那時候起，A姐心中的牽掛與包容就已徹底死去，艾瑞貝斯變成了殘酷的復仇者和嚴苛的執法官！

所以沈言的切入點就是這個。

拯救雷霆木村是不可能的，這關乎整個世界的「大局」，雷霆木村註定毀滅，沈言小胳膊小腿兒的往前摻和會被瞬間碾成齏粉。但他可以曲線救國，成為雷霆木村唯一沒死的倖存者。那樣他就會變成艾瑞貝斯的牽絆，讓她不會在偏激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最終在信仰、正義和自我的矛盾中走向毀滅……

然而姐弟是什麼鬼？！

前一秒鐘他聽艾瑞貝斯喊「小弟」時，還為這個身份有遺憾也有竊喜——遺憾的是從此與A姐無緣，竊喜的則是距離拯救A姐的大目標又多了兩成把握！

可當下一秒他看到艾瑞貝斯的臉時，沈言所有的遺憾和竊喜全都變成了驚慌失措……

艾瑞貝斯是蜜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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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月桂是什麼鬼……

然而他根本什麼都來不及想身體就被猛烈的從廢墟里拽出來，然後狠狠的抱進懷抱里！「小弟！」A姐那哽咽的聲音在他耳邊呼喚道，情緒徹底崩潰，哭泣讓大滴溫熱的淚水滴落在沈言的臉頰上。

沈言很是尷尬，因為他並不能體會到A姐那種家破人亡的幻滅感，演戲又覺得太欺騙人。

好在這時候A姐根本看不到他的反應，因為他被抱著離開火場，A姐則不停不明所以的訴說著什麼，整個人被失而復得的情緒支配著。而沈言……唔，沈言被兩團山丘捂在臉上，喘不上氣來。要知道只隔著一層單薄的衣服，而中世紀的鄉下是沒有內衣賣的，還有兩粒硬硬的……

原版蜜雪兒的擠壓感是這樣的嗎？

等等，沈言又回到那個悲慘的現實……我和蜜雪兒什麼姿勢都解鎖了，絕不可能是姐弟啊！沈言的大腦完全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倫理問題佔據著，根本來不及去思索「為什麼A姐管我叫月桂」、「A姐為什麼和蜜雪兒一模一樣，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等等這些同樣十分嚴重的問題！

*****

等到艾瑞貝斯稍稍鬆開，抱著他走向鎮外時，沈言才來得及好好觀察一下這個「他出生的地方」。

然而整個叫雷霆木村或者雷霆木鎮的地方已經不存在了，到處都是斷壁殘垣，滿眼都是被熊熊烈焰燒透的屋頂，濃黑的煙霧飄向天際。各種各樣的屍體倒在路上，男人拿著鐮刀，女人抱著孩子，老人堵著門口……絕大部分都是人類，那種外形長得像野獸一樣的怪物寥寥無幾，這根本就是一場毫無反抗的屠殺！

關鍵是那些人類的身體有的還缺失了一部分，上面有撕咬的痕迹……而離開的獸人顯然沒想過帶走同夥的屍體，死掉的獸人被直接丟棄在這兒。

沈言沉默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殘酷的場面，屠殺現場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艾瑞貝斯表現得比他還要不堪，畢竟對沈言來說這些都是陌生人，而對艾瑞貝斯來說——他們是住一條街上的鄰居、是賣菜的大叔、是調皮的小混蛋、是羞澀待嫁的朋友……看到他們一個個變成了毫無生氣的屍體，睜著眼睛的躺在冰冷的地上，艾瑞貝斯整個人都崩潰了！

她抱著沈言腳步踉蹌，眼睛無論看哪裡都是刺骨的傷痛，最後只能低頭看被她公主抱著的沈言……這個整個鎮子留下的唯二倖存者。還好那個活下來的人是小弟……她感到有些慚愧又有些慶幸。順便說一句，沈言在人類眼中已經是個二十來歲具有完全民事責任的青年人，但在精靈眼中絕對還是個青春期還沒到的孩子。

精靈與人類的三觀不同，不以身高論年齡。在她們看來，一棵果樹就算長的再高，不到能結果子的樹齡依舊是棵小樹。

「小弟，你的腿？」行走之中，艾瑞貝斯終於發現沈言腿的問題。

「好像腰以下都不能動了。」沈言苦笑著答道，他確實應該苦笑，因為癱瘓完全是他自己的鍋！上得山多終遇虎，他這也算是自食其果……

「沒關係，人活著就好，姐姐一定會照顧好你並讓你重新站起來，我發誓！」艾瑞貝斯的眼睛彷彿突然炸起一團光亮，死灰色不再那麼濃重。

沈言沒從艾瑞貝斯的話中聽到對此有多少傷感，倒似乎有些雀躍？就像重新找到了生活目標一樣。

「蜜雪兒……」沈言嘗試著喚了一聲，他不是很確定這個眉眼與蜜雪兒極度相似的人到底是不是她。在他記憶中，蜜雪兒是百分之百的月精靈而艾瑞貝斯的背景資料上寫著半精靈；蜜雪兒是傳奇德魯伊而艾瑞貝斯是牧師兼職聖武士，後期墮落成黑衛；雙方可以說差別十分明顯。

但樣貌相似到這種程度……除非脫了衣服讓他仔細確認一些只有愛人之間才知道的區別，否則沈言真的無法肯定。

「啪！」結果他的問題沒有換來「蜜雪兒是誰？」的反問，反是艾瑞貝斯抱著他腿的那隻手狠狠拍了他一下。

「要叫姐姐！」艾瑞貝斯瞪著杏核般的大眼睛「兇狠」的說。

也就是說蜜雪兒這個名字沒錯？沈言徹底混亂了。

接下來一路無語，到村邊後，艾瑞貝斯小心翼翼的將沈言放在一塊大石上半躺好，然後轉過身背對著沈言，停了半晌才對他說道。

「對不起，小弟。你的蜜雪兒姐姐可能要消失一段時間……但我最終會把她還給你！」

透紅的天空勾勒出艾瑞貝斯挺直的背影，沈言愣愣的望著她發獃。

望著山丘下被烈焰吞噬的村莊，女人挽起及腰長發隨意的打了個結，然後掏出小刀將多餘的部分直接攔腰割斷！她隨手一拋，紛亂的頭髮隨風飛舞著，朝著燃燒的雷霆木村莊飄去……

「我現在是艾瑞貝斯·德·提瑪蘭德，復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