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遠山部 下

一體雙魂與雙重人格不同，本質上雖然是兩個人但之間還有共生關係……孿生？有點兒相似。

可就算與魔鬼簽契約，那也是簽誰的真名誰負責，甚至連信仰什麼的都是分開計算。至於共用身體……可能對低魔世界來說是個大問題，但在費倫換個身體雖不能像換衣服那麼簡單，也沒多複雜。如果一切真如他猜測的那樣，那麼蜜雪兒姐姐的真名應該是類似「雙魂，瓦XXXX」這樣的。嗯，我要是知道了蜜雪兒的真名，會讓她做什麼呢？一定很有趣……

沈言這麼想著，不知不覺的墜入夢鄉。

當他醒來，鼻腔被山間濕潤而微冷的空氣填滿，精神為之一振。

不用精神力掃描沈言就知道隔壁已經空無一人，艾瑞貝斯已經趁著他睡著時悄悄離開。

沈言並不擔心艾瑞貝斯的安全，A姐能成長起來固然有天賦的因素，但也需要一場場生死搏殺做經驗積累，這個誰都替代不了她。

而且這樣也好，始終呆在一起A姐很快就能發現沈言身上的不對之處，天賦可以天生，但才華絕不可能。沈言毫不謙虛的認為自己已經是個相當有才華的人，昨天刻墓碑時已經引起A姐的疑惑（這年代識字的比例還是低），再展現出來更多那就不是身體檢查的問題了……可能要大卸八塊。

但隔一段時間再見就沒問題——姐姐在危險的環境中數度生死搏殺，弟弟雖然待在安全的環境中，但也在默默的積攢著實力快速成長著，這很勵志。如果在姐姐打大Boss陷入危險時再幫一把，那個情節都能拍電影了。

微微嘆息，沈言撐著雙臂讓自己坐了起來，他也確實該努力了。

僅僅只是睡了一夜，沈言已經從昨天的徹底感覺不到下半身恢復到感覺有些麻癢，這具身體的再生能力實在驚人……煩惱怎麼向艾瑞貝斯解釋的事又多了一件。

*****

「你醒了？」他剛剛一動，就有清脆的女子聲音響起。

翠綠的門帘被唰的掀開一角，一名少女將頭伸了進來，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沈言。

「哦。」沈言同樣瞪著大眼睛看著這個探頭進來的少女，一時竟卡住了，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精靈的聽覺首屈一指，這種隔音不好的房屋在外面聽見他的起床聲半點不奇怪。

但……你這已經不是少女了，看男人起床真的好嗎？

只看那已經長開的臉頰，雖然還有點兒嬰兒肥，這位姑娘擱在人類中也十八九歲了罷。而且看那個腦袋的高度，身高可能都和沈言差不多，這位「少女」精靈怎麼也得五十多了——偏偏她那種不是整個人進來而是只伸個頭進來的幼稚舉動，配上臉上誇張的表情，還有那不懷好意的眼神，怎麼看都像個七八歲的正準備進行惡作劇的熊孩子……

沈言的頭又開始痛了。

其實他知道這才是精靈的常態，精靈一輩子是少年，五十歲以前是童年。而他這種才是不正常的，二十多歲就活得老奸巨猾……按照精靈們有經驗的話說就是——「他將來死的早」。

「克里斯蒂娜，你可以叫我克瑞斯。」少女自顧自的介紹道，一雙大眼睛在沈言的身上打轉。

沈言昨天和衣而睡，一點兒肉都沒露，當然看不出什麼。「克瑞斯你好。我的名字是沈言，你可以叫我……就叫沈言就行了。」

「月桂，我知道，爺爺跟我說過你的名字。」少女的聲音清脆得像鳥鳴。

「不是月桂，是沈……」沈言突然停住，腦門子跟被雷劈了一下似的，外焦里嫩！我，我去踏馬的！！！這是什麼情況？！他之前一直在琢磨蜜雪兒和艾瑞貝斯一體雙魂的問題，忽略了去深究「月桂」那個稱呼。

現在突然明白過來，好想去死怎麼辦。

精靈文字之所以成為繼神語、龍語之後的第三種通用魔法語言，成為魔法學徒必須掌握的預言之一，原因在於這種語言極為完善的語法和詞庫——精靈語能無損涵義的完整翻譯全多元宇宙的任何語言，這就徹底解決了神語需要神性、龍語很多音節除了龍之外無法發音的問題！

科瑞隆就算不當精靈主神，他也能成為全多元宇宙最偉大的語言學家。

因此沈言完全可以用精靈文字準確書寫和讀出自己的漢語名字，而聽眾一聽就知道名字中包含「姓氏和說話」這兩重涵義，絕不會引起任何誤解！

但一直被沈言忽略的一點就是，精靈語中其實除了意譯之外也廣泛存在音譯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大部分精靈並不識字（或者說一兩百歲之前不識字），音譯就像口頭用語在民間普遍存在。

所以當精靈發音說出「沈言」兩個字時，她們就是在說精靈語中「月桂」這個詞，這二者的發音本就相差無幾，而在北地精靈的方言口音中變得一模一樣……

「我早該想到的！去……踏馬的！」沈言把自己的腦袋一下下往牆上撞，「我早該想到，坑怎麼可能只有一個！什麼記憶碎片，什麼受記憶的影響，全都是騙人的！」

沈言之前就有點兒懷疑，因為來自月桂的記憶太真實了！

他吸收月桂的記憶後那段時間連舉止行為都變得很「娘」，後來通過不斷剛正面才重新爺們兒起來！沈言一直以為是吸收記憶碎片造成的影響，可他後來又連續接受了「生命的囚徒「的知識，吞噬了炎魔噶爾干阿斯·喬伊斯的血脈，卻再沒出現過同樣的問題——現在想想，沒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啊！

「啊啊啊~」沈言又開始拿腦袋duang、duang的猛撞牆，他是真用力，撞得房頂直往下掉灰。

精靈長老的孫女克里斯蒂娜登時被沈言的舉動嚇壞了，她嗖的一下鑽進來，將一身翠綠色的皮甲緊身裝暴露在沈言的視線下。

「快停下來，這是我父母的房子，不是，是你別想不開啊！」她跑過來想阻止沈言，剛剛想惡作劇的心思早就丟到了九霄雲外。「你別這樣，殘疾不可怕，就怕沒文化……不對，不是這句，我重說！樹枝斷了春天還能長出來，腿斷了那就……啊啊啊！爺爺！這活兒我不幹了，快來人啊！」

克里斯蒂娜飈著淚自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