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乎哉?不多也。」
嗯,大致就是這個意思。
艾瑞貝斯搖了搖手裡拇指大小的金屬瓶子,十分惋惜的念叨著。
此刻她正坐在篝火邊準備晚餐,那表情看起來有點兒期待雀躍。只見艾瑞貝斯先是鏟起用石板煎好的蛋攤在麵包上,鋪上幾大片生菜葉子,撒上碎乳酪,最後才拿起那隻精緻的金屬瓶子。先用夾子夾住自己的鼻子,然後飛速打開瓶蓋在生菜上點了幾下,重新蓋緊收好,並用另一大片麵包覆在上面,野餐三明治就此新鮮出爐!
艾瑞貝斯迫不及待的將三明治送到嘴邊,美美的咬了一大口。片刻後,刺激的氣息湧入鼻腔,A姐忍不住流下幸福的淚水。
沒錯,最後她加的那個是芥末油……
艾瑞貝斯靈敏的鼻子雖然同樣受不了芥末的味道,但她卻又超級喜歡吃芥末!自從沈言找到這種植物並為她做了一餐之後,A姐就徹底迷上了這種口感刺激的食物。
一小瓶芥末油只在擺脫獸人追蹤時用了一次,剩下的全變成了各種三明治佐料。
「真的快沒有了……都怨獸人!既然這樣,不如回去看看弟弟。快到冬天,也不知他有沒有聽我的話多收集一些。如果沒有做的話,那就接受來自姐姐的懲罰吧!」
艾瑞貝斯裸露的腰上纏著繃帶,擦拭血跡的布綉在一邊。沾滿血的一隻半手劍隨意插在木樁上,上面掛著傷痕纍纍、同樣被血浸透的皮甲。在篝火照不到的角落,影影綽綽躺著不少大大小小、獠牙翻出唇外的死屍。
在艾瑞貝斯的身後,幾間破舊的獸人木屋燒透房頂,照耀著傍晚的天空。
就在這被血浸透的戰場上,艾瑞貝斯閉上眼睛再次將三明治送進口中,享受著小小的幸福味道。
*****
溫暖的氣息湧入鼻腔,沈言習慣性的又往前鑽了鑽。
艾瑞貝斯皺眉躲開被壓疼的傷口,微微嘆息,最終沒推開那個又擠到胸口的大腦袋。反正每次都這樣,推開又湊過來,沒臉沒皮的……艾瑞貝斯都習慣了。
聞著讓人心安的氣息,艾瑞貝斯乾脆抱著沈言的頭,也跟著沉沉睡去。
……
一夜無夢。等她醒來時,沈言的位置已經空出來,同時感覺腹部傷口涼涼的十分舒服。艾瑞貝斯伸手摸了一下,發現傷口被重新清理過並換了新葯,新的繃帶仔細的纏在腰間將傷口保護得嚴嚴實實。
唔,有弟弟真好。
可以接著再睡個回籠覺……等艾瑞貝斯再次睜開眼睛,已是被沈言進屋的聲音吵醒。
「起來吃點兒東西,對你的傷口恢復有好處。」沈言將端著的粥和兩樣小菜擺在窗邊的桌子上說道,那塊泛著油脂的煎肉排還在發出吱吱的響聲,看著便讓艾瑞貝斯食慾大振。
沈言在研究治療藥劑時出了點兒問題——他在這方面掌握的理論,與本世界的治療藥劑配方,那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體系。本世界在這方面的研究相當成熟,但好的配方和藥材都掌握在大勢力的手中。沈言只能尋求替代藥材或嘗試融合,可也都遇到困難,如今還在研究中。
因此暫時艾瑞貝斯的傷口,還只能靠傳統方法治療。
其實隨著幾個世界的智慧火花碰撞,沈言在這段時間已經研究出不少驚人的成果!但他輕易不會再拿出來,甚至在得到結果後便直接將實驗相關的一切記錄毀去!配方不落字紙,一切都只記在腦海里!
「小弟,芥末……」
沈言以為艾瑞貝斯去吃飯,他自己站在窗前想事情。哪知道A姐竟從床上爬過來,抓著他的衣角可憐兮兮的賣萌。
「唉——」沈言頓覺渾身無力,我為什麼要教她賣萌?轉身卻變成了對付自己的無上利器……一時糊塗啊。「野山葵蘿蔔哪有那麼好找的……」話音未落便看見A姐失望的眼神,沈言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連忙一個轉折。「但我還是找到了幾株!不過不能再吃了,再吃就該絕種。我都種在北面那條山谷里,今年且忍忍吧……明年就不缺了。」
遠山村的北邊是火山,火山附近自然有那種天然地熱的山谷,就算冬天植物亦能生長。沈言將尋到的野山葵蘿蔔全種在那裡,暫時沒人認識那種東西,明年肯定能收穫上一批……也好滿足家裡吃貨挑剔的胃口。
艾瑞貝斯這才開心的去吃飯,沈言忍不住在心裡吐槽,咱倆到底誰是姐……哥哥啊。
*****
接下來的幾天,沈言做實驗累了停下來休息時,身邊會遞來一杯熱茶;看書疲倦,會有一雙手幫他輕輕按摩太陽穴;晚上回家……晚上回去會有人催著他,快點做飯!
好吧,人不能太貪心,有前兩樣就不錯了。
我們要看到好的一面——做飯是種很不錯的休閑活動,可以幫研究人員、程序員、寫手等疲勞時換換腦子……
而在沈言忙的時候,艾瑞貝斯就坐在旁邊有時修補皮甲,有時打磨長劍來消磨時間,順便養傷。雖然沈言不缺錢,艾瑞貝斯也從獸人那裡找到了不少值錢的東西,可在山裡這些統統都花銷不出去。山民的經濟是自給自足式的,就連領主收稅也不是錢……產木材就交木材,產草藥就交草藥。
修理裝備這些活兒,只能自己做。
偶爾沈言也會給艾瑞貝斯講個故事,像白蛇傳、聊齋志異、金鱗豈是池……最後一個沒有。艾瑞貝斯是個很好的聽眾,她總是含笑聽著,給予恰當的反應,並從不追究故事的背景以及沈言是從哪兒聽來的之類的問題,僅是對故事中的書生濫情頗有微詞——這一點跟蜜雪兒真是不一樣!
蜜雪兒最喜歡挑故事裡的Bug,沈言講的寧采臣和小倩用什麼什麼姿勢要不要我們也來試試……她竟然不相信!
差評!
……
某一天,沈言和往常一樣做實驗、艾瑞貝斯則在看著窗外發獃時,她突然說了一句,「小弟,要入冬了。」
「是啊,要入冬了。」沈言順著姐姐的目光望向窗外,看到林間被厚厚的黃葉渲染,樹上只剩光禿禿的枝杈。不知不覺已是深秋,他也來了這世界大半年時間。
沈言記得,入冬,意味著那件事即將發生。
「艾瑞貝斯,明天陪我去釣魚吧。」
「嗯」,艾瑞貝斯沒有問為什麼他突然想去釣魚,只是淡淡的糾正,「要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