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沈言便知道,想要說服恩希爾·恩瑞斯放希里按照她自己的想法飛翔,光談夢想、自由、親情毫無用處……甚至效果是相反的。
唯有利益,才能打動人心。
這不是鄙視,而是恩希爾皇帝從小就生長在一個只談利益的環境之中——之所以沈言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直接繞過希里和恩希爾皇帝面對面談,是因為希里追求個人自由的理由太過「渺小」,相比起「負擔起一個國家的責任」這種高大上的理由,簡直不堪一擊!
希里和傑洛特表面上看起來很超然,其實他們就是那種「道德綁架」最好用的典型……他們心中的道德感讓他們最多只會逃避,一旦被逼到牆角便只剩下「接受」這一種可能性。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人的墓志銘。
遊戲中那種只要選擇不去見恩希爾·恩瑞斯,將來希里就可以自由自在做狩魔獵人……簡直是笑話。恩希爾如果想強迫一個人服從他的意志,會因為你逃避便輕易放棄嗎?恩希爾什麼時候給過別人選擇?如果會,他也成不了恩希爾皇帝。
某種意義上,沈言和恩希爾·恩瑞斯才是同一類人……
果然,當沈言說完那句話,恩希爾便秒懂了他的重點,「位面行者是什麼?你可以仔細說說。」
還有什麼身份居然比帝國皇帝還重要?他相信沈言不是在大言誆騙,於是興趣來了。當然,如果沈言接下來大談「魔法至高,術士萬碎」,那恩希爾會立刻讓人把他拖出去,剁成一萬碎。
我,恩希爾,最不待見術士!
「在這之前,還要請陛下品嘗一下我自己釀的酒,4號。」沈言小小的賣了個關子。
恩希爾無所謂,他示意門外的侍從官,如果檢查完了就立刻把紅酒奉上來。侍從官不情不願的照做了……在他看來,皇帝陛下喝這種連名字都沒有的酒,簡直是不符合身份……沒毒也不行!
……
「嗯?」僅僅啜飲一小口,恩希爾皇帝便將杯子放了下來,甚至刻意放的遠了一些。他用那種審視的目光看了沈言半晌,才不確定的問,「你專門研究過我的口味?在我的宮廷中,我不覺得誰敢泄露這種秘密!」
「不,並沒有。」沈言指了指同時端上來的另外兩瓶紅酒,康拉德城堡卡本內和科羅納塔。「當您選這兩種酒時,我已經差不多知道了您的喜好,而4號只是將這兩種酒推到極致的口味而已——採用更好的土壤,更好的釀造工藝,更好的發酵——最後就是比卡本內和科羅納塔更好的4號紅酒!
您可能會疑惑,在這個國度,不該存在比陶森特更適合葡萄生長的土壤,也不可能有比康拉德城堡更精湛的甜酒釀造技術才對……你想的沒錯,但那是因為這些技術,它們分別來自不同的三個世界!
只有將之結合到一起,最終才會在陶森特結出美酒之花。」
……
良久,恩希爾皇帝才重又拿起那個杯子,再飲一口,仔細品味著。
「所以,這就是位面行者……」
「在這個世界,希里是獨一無二的。」
沈言知道已經不用再勸,皇帝已經懂了,他自己就會想的更多——紅酒只是一個很小的方面,那麼換個角度,糧食呢?武器呢?更好的政治制度呢?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希里過去簡直是在浪費時間,瞎幾把穿,最終卻落得兩手空空……這是眼界的問題!希里眼睛很大,卻是瞎的,她根本看不出什麼才是真正有價值的東西。
然而這一點卻是最好解決的,她不知道可恩希爾知道。
屆時只要恩希爾皇帝說,「你要是不想回家繼承皇位,那就去幫尼弗迦德找到XXXX」希里就會很不開心的去做……大概會「很不開心」吧。但只要讓她看到好的效果,譬如糧食就此增產,那希里能笑一整年。
對尼弗迦德來說,它找到了一個能跳出歷史循環的辦法;對於希里來說,她不但拿到了珍貴的自由,還將獲得比當皇帝還要超然的地位!
可以想像在恩希爾去世後,希里能活多久,接下來的尼弗迦德皇帝便要跪舔多久……權勢滔天卻無需勞心勞力,妥妥的帝國長公主范兒啊。
沈言能想到的,恩希爾·恩瑞斯怎麼可能想不到?但他將自己留下的政治遺產看得要比後代的人權重要得多,跪舔怎麼了?都給我喊真香!
「我現在相信,你是希里的朋友了。」
希里穩定國家的價值、希里聯姻的價值,比得上一個位面行者的價值嗎?雄才大略的皇帝每百年都要出好幾茬,可位面行者只此一個,這就是稀有價值。
這一刻,恩希爾心中的天秤大大的傾斜了下去。
嗯,是時候考慮希里的婚姻問題了……她這麼罕見的才華不多生幾個,簡直對不起國家!
*****
我覺得……恩希爾最後看我的眼神兒有些不對勁兒,難道是我太敏感?送走皇帝陛下一行人,沈言站在門廊下琢磨道。
嗯……一定是因為我太帥了!我這麼有才華,他們卻偏偏只關心這張臉,唉~
恩希爾帶走了那一組靈藥——至少有一打術士為皇帝服務,皇帝很輕鬆就能檢測出靈藥是否有毒。恩希爾曾問他是否需要冊封他為尼弗迦德貴族,被沈言乾脆拒絕,「在這個世界,我不想向任何人跪拜!」
擲地有聲!這是身為穿越者的驕傲!
你說蜜雪兒?咳……老婆的事兒,那能叫跪嗎?
不過沈言最後還是提了一個要求,他要整個尼弗迦德境內所有魔物的分布情況,尤其是那些誰都對付不了的超厲害魔物,一定要留給他處理!
「我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尼弗迦德的怪物已經被我承包了!」
恩希爾隨意的點點頭,以尼弗迦德的特務機關能力,辦成這點小事輕而易舉。
看著尼弗迦德皇帝一行幾人走出莊園大門,沈言直接原地迴轉——除非是女士,否則他才沒興趣目送至地平線呢。結果一回頭,就看到陶森特公國的安娜女爵陛下正站在後門邊上,她嘴張得大大的,顯然看到了剛剛那驚人的一幕。
她指指尼弗迦德皇帝的背影,又指指沈言,感覺自己要瘋了!
安娜和恩希爾是親戚,當然知道他是誰!可是,這不是你跑到我的地盤來,勾引我看中的男人的理由!還有你,你這個大豬蹄子!我一眼沒盯住,你就敢劈腿?
如果說之前安娜女爵還有那麼一丁點兒猶豫的話,現在她已經半點猶豫都不再有,只想用什麼辦法把沈言這個不解風情的傢伙拿下來!
立刻!馬上!
恩希爾的出現讓她慌得一比。
沒辦法,論吸引力陶森特真比不上尼弗迦德……尤其當安娜知道,尼弗迦德還有一個沒出嫁的長公主時……瑪德,誰也無法跟希里五五開。論結婚價值,希里敢說她排第二,那第一鐵定空缺。
可安娜女爵不想放手……有些人的價值是他的身份,有些人的價值是他自身。
不和沈言接觸,永遠不會知道這個男人的價值有多大——哪怕他是玩兒羅馬的遊戲,二十回合搞死羅馬的男人——但在安娜等人眼中,仍然價值連城。因此所有人想的都是怎麼幫沈言解決「身份不匹配」的問題,卻極少有人反對這件事本身。
成熟的政客都知道,國家的問題是解決不完的……窮有窮的問題,富有富的問題,永遠只能是一個動態平衡。絕不是得到一個絕妙的主意,從此就可以馬放南山、天下大治,那是儒家幾千年的幻想。
相比起一個想法,國家更需要的是那個提出想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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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決不能再拖下去了!
前幾天有人提了個辦法,讓沈言先與斯蒂芬妮侯爵夫人結婚。斯蒂芬妮沒幾年好活,等這位夫人一死,在大家操作下沈言很容易繼承她的爵位,然後再求娶安娜女爵便門當戶對……只是假結婚,期間沈言甚至無需和斯蒂芬妮見面,只要安心等幾年即可。
最近安娜一直在糾結,可現在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傻……
「沈言……」
「你怎麼還沒走?」沈言露出一排閃亮的牙齒。
「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