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暗影之戰 一

早晨治好/詛咒了薇薇恩·塔布里司，中午敷衍了帝國特使格雷格，下午贏得三項大獎賽冠軍，傍晚還意外收到「騎士五德試煉」的邀請。

既然沈言已經入選，那他幾乎可以提前預定那把傳說中的超酷銀劍（試煉的最終獎勵）「湖女之劍」，這原本應該是完美的一天。

然而當天邊的月色升起來時，看著那被血色染透的銀邊，沈言忍不住說了聲「法克」！

「法克！」，走在路上的湖中隱士同樣爆了句粗口。「為什麼是今天？為什麼是今晚？為什麼是杜佛？」她拔出懸在腰間的那把「湖女之劍」，轉身朝杜佛莊園趕去。

夜色中劍光筆挺，亮如秋水。

「法克……」從空無一人的「銀色蠑螈」旅店走出來時，希里同樣看到了那天邊緩緩升起的血月。「陶森特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她飛身上馬，「燕子燕子快點兒跑，我們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希里就是這樣，哪怕是在逃亡途中，她仍然有著一顆幫助別人的心。

*****

天空變了。

前一秒鐘，還是夕陽西下，金黃色的暮光灑在村莊路上，伴著載歌載舞一整天的人們興盡而歸。

下一秒鐘，血月升起，陰冷的色調侵佔大地！

樹木的影子彷彿獠牙般在夜幕下伸展，招搖的黑暗於天際飄搖扭動，彷彿群魔亂舞！那黑壓壓飛在天上的，不是晚歸的烏鴉鳥群，而是成群結隊的蝙蝠！曠野上遊盪的黑霧肆意閃爍，然後於月色下凝聚成一個個怪物。

原翼蝠魔、吸血鬼女、蝠翼魔、丑瘤腦魔、血魔……

屬於吸血的盛宴降臨。

沈言看著嗚嗚渣渣的天空氣壞了，因為這明顯是沖著他和杜佛莊園來的！眼看好不容易要勝利閉幕的秋季狂歡，現在被搞成了烏煙瘴氣！

「吸血鬼，你們惹毛我了！」他怒氣沖沖的說道。

沈言本來就知道，在陶森特公國背後藏著一群古老的吸血鬼。

他們自稱「暗影長老」，於陰影中影響著這個小小的國家，並將這裡當成是完美的棲身之地。紅酒就是他們的標誌，陶森特公國歷史上幾次莫名其妙躲過的吞併危機，也都是暗影長老會在其中發揮關鍵性作用。「暗影長老」自詡是這個國家真正的主人，其實他們跟陶森特完全是共生關係。一旦暴露，甚至無需尼弗迦德出手，魔法學院就有能力碾壓他們。

如果他們一直躲在陰影里，沈言懶得去管這種閑事，將根植於整個國家上的生物挖出來簡直費力不討好。

反正普通人總是被什麼控制，要麼是官僚、要麼是資本家、軍閥、毒販、新聞集團、網路巨頭……總之普通人從來就無權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現在不是沈言去找他們，而是他們搶先來找到沈言的麻煩，那絕對不能忍了！

他抬起頭，烏雲遮住了月色，但那不是雲，而是無窮無盡的吸血蝙蝠！

沈言舉手朝向天空，「嘭」的一聲，五顆明亮的照明彈飛上天空，光照四野。

他將【伊格納斯的火焰飛彈】逆轉成了光元素，當飛彈劃著弧線下落，嚇得那些畏光的蝙蝠調頭亂舞。明亮的光芒構成一個五角形的罩子罩住杜佛莊園和周圍的土地，暫時將黑雲壓城的天空阻擋在外。

但在他無力阻止的更遠的地方，殺戮已經開始。趕路的行人被撲下來的蝙蝠拖進山洞，片刻便啃噬成一堆白骨；赤裸的吸血鬼女用手指挑著男人的下巴，在迷離的眼神中一點點將指甲刺進大腦；蝠翼魔吸盡鮮血，然後化成蝙蝠尋找下一個目標……

「所有人立刻躲進莊園的酒窖，那裡很安全！無法趕來的人盡量躲在家裡，鎖好門窗，絕對不要出門！」沈言被魔法強化的聲音在近處震耳欲聾，足以讓方圓十幾里內的人全都聽到。

「富提，這裡暫時交給你，儘快安排那些人躲進地窖避難……注意好你自己的安全！我可不想因為他們失去你！」沈言轉頭對跟在身後的富提吩咐道，富提感激的連連點頭！

他去過酒窖，知道酒窖內不但有齊齊魔等被馴化好的怪物，在酒窖之下還有藏的更深的實驗室。那個房間通過傳送陣進出，再安全不過，躲在酒窖內萬無一失。

等富提離開之後，沈言轉頭看向聚集過來的四十幾名鯤鵬之民，「去幫忙……然後圍繞莊園布置陣地，能殺多少就給我殺多少！算積分的。」

「是！」

*****

當血月升起時，杜佛的聚會正好處於將散未散之際。

女人還孩子們被趕著回家做飯，正一步三回頭的往家走去。而男人們一邊讓她們快點兒滾蛋，一邊虛偽的承諾馬上回去，其實心癢難搔的等著夜晚正式開始——喝酒、賭博、在女支女身上打滾，這才是狂歡節的正餐。

有這個，誰還回家？

然後災難降臨！

當一個小女孩被撲下來的蝙蝠型怪物拖走，所有人都被嚇得僵住了。他們原本就是普通的農夫，連見到水鬼都要尖叫著逃走那種。那個蝠翼魔得意的嘎嘎叫著，並不幹脆飛走去享用美食，而是抓著大哭的小女孩繞著廣場飛行，所到之處人群哭嚎著逃走，像惡狼闖進雞圈。

直到它飛過廣場前的高木架時……「噗嗤」一聲！一根閃亮的鋼箭從它額頭上穿了出來，將蝠翼魔乾脆的釘在了木架上！

哭著摔下來的小女孩，被跑來的影子接住。這個世界化身松鼠黨的那些雖然也叫精靈，可他們與來自鯤鵬的精靈相比完全是蛻化品種，怪不得艾恩·艾爾不承認他們。別看這批精靈職業等級才六級，可當他們跑起來時，快得就像夜晚中的一陣微風。

這時候，沈言的照明彈和喊聲都到了——和他想像的差不多，除了少數還算理智的人之外，這些中世紀的農夫完全沒有聽從他的話的意思，反而像一群炸了鍋的鴨子，顧頭不顧腚的朝著周圍亂竄。

好在這時候派來的精靈趕到現場。他們不顧天上飛的吸血怪物，也不管那些身強力壯的男性，專門盯著老人、女人和孩子下手，抓住一個扛著就往杜佛莊園跑。看到自己老婆孩子出事兒，那些蒙了頭的男人總算找回一點兒理智，一邊喊著「放下我老婆/孩子/老媽」，一邊跟在後面跑進莊園。

將「人質」丟給富提，精靈們紛紛推開鞋架、掀開井蓋，從後面拽出大批的軍用武器！瞬間就把自己武裝到牙齒，然後開始各種拆房子構築防線。

富提：……

儘管有六成的人順利躲進莊園，還有一兩成大概能躲到災難過後，可仍很多人只能眼睜睜看著給怪物們撕碎吃掉。自始至終，沈言都站在莊園最高處的屋頂上，凝視著這一切，包括一些人的死去。

沈言的內心毫無波瀾，他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只能儘力而為。

沈言看到了皇帝的密使格雷格，那位已經喝得酩酊大醉，但還在喊著「給我一把劍，陛下的酒還在庭院里，我要保護好它們」。這傢伙嘴上說著赤膽忠心，實際上卻是拿著裝酒當借口，白天玩兒遍了狂歡節所有的項目。沈言鬥地主大賽的最後決勝盤，對手就是他。

沈言還看到薇薇恩·塔布里司正在下面幫忙梳理民眾。她其實是個好姑娘，真正的歷史上，她應該是拒絕了將詛咒轉移到別人身上，選擇像金鶯鳥那樣只活七年。然後她離開了陶森特公國，選擇在生命的最後時間週遊世界。後來傑洛特在不少地方都遇到過她，薇薇恩擁有直面生死的非凡勇氣。

還有那個藏在鯤鵬之民人群中、戴著個大花臉面具的「瘦弱精靈」，那是他的弟子尼基塔……她曾受過一些感情上的挫折，之後四處流浪，當過傭兵、密探和殺手，她的匕首曾距離山迪·康斯坦斯的脖子不到一公分距離。如果不是山迪努力證明他是沈言的朋友，現在的天鵝執政官早就涼了……也不知她是怎麼混到一群六級萌新之中，還通過了傳送門。

可惜她想在眼皮子低下瞞住沈言，還是太難了。

*****

天空幾乎要被盤旋的蝙蝠群遮住。

趁著沈言東張西望的時候，四頭原翼蝠魔突然從莊園的各個角落陰影中竄出。它們閃電般穿過空氣，數十根筷子長的利爪閃耀著寒光，一齊朝著站在屋頂的沈言狠狠抓去！時機拿捏的恰到好處。

可惜，沈言一直在等幕後主使者現身，根本沒將它們看在眼裡。他左手朝著空中寒冰虛握，側面飛來那頭原翼蝠魔被凌空凍結！吸血魔物的抗魔很高，可在次神力面前不值一提。極度深寒自外向內穿透肌理，瞬間抹煞一切生機！原翼蝠魔的鱗片下泛起青光，翅膀失去升力，像塊石頭般從天空摔了下去。

砸庭院的石板地上，「嘩啦」一聲碎得滿地都是。

下一刻，陶森特斬鋼劍出現他掌中，匝地金虹忽亮起！只聽見硜硜連響，夜空中濺起大捧的火樹銀花，撲來的六隻蝠魔的爪子竟被一劍砍了下來！

「抓！」下邊傳來一聲叱吒，幾把鉤鐮甩上來，猛的將一頭被剁了爪子的蝠魔從房頂扯了下去！一個矮人猛撲上去，用手裡的大盾將蝠魔死死壓住，五六名精靈用手裡的長劍往盾牌下奮力猛插！

幾個人分工明確，拿盾牌的只管壓住，用劍的只管抽插！那赤紅的血液噴泉般從盾牌下湧出來，原翼蝠魔努力掙扎嚎叫，可自始至終都被牢牢壓住，死的窩曲無比！

沈言這邊長劍格開撕咬的獠牙，撩出空隙，反手正要砍在另一頭蝠魔的脖子上……兩頭蝠魔眼看著不行，忽然一齊跳離屋頂，化作大群的蝙蝠！那些蝙蝠混入天上的蝠群，瞬間溜得無影無蹤。

「原來這群蝙蝠不止煩人，還有這種作用？我們好像被小瞧了啊，給它們點兒顏色看看！」沈言說道。另一個「沈言」從沈言的背後走出，朝本體點了點頭。「交給我罷。」

「沈言」左手取出法杖，右手喝下一瓶加速藥劑，隨即大蓬的魔法光輝從分身上閃現！

他抬手虛握，六枚火球便憑空出現，環繞著分身旋轉。隨即分身揚起法杖，火球與毒雲如同速射高炮般從他手上接連的飛出，連續轟進天空的「烏雲」！

原翼蝠魔、吸血鬼女、丑瘤腦魔、血魔……甚至於吸血鬼這一系列吸血生物，本體極難被徹底殺死。原因就在於首先他們能短暫的化為黑霧，徹底免疫物理傷害；其次，遭到致命打擊時，吸血怪物還能化成蝙蝠群分散逃走。只要有一隻蝙蝠活下來，就能保住小命。

甚至更進一步，這些怪物召喚來成千上萬的蝙蝠群之後，自己就藏身在蝙蝠群中等待偷襲，簡直防不勝防！

可惜，它們這次遇到的沈言……

分散成蝠群有個不是弱點的弱點，那就是分散之後，每隻蝙蝠的生命力大約只有本體的幾十分之一。這在平時毫無問題，可遇到專用做大面積殺傷的「火球術」和「死雲術」，簡直就像蟲子遇到了殺蟲劑……火球點燃了蝙蝠身上的絨毛和油脂，著火的蝙蝠尖叫著逃走，在蝙蝠群中橫衝紙張，將更多蝙蝠點燃。

而死雲飛舞蔓延，只要碰到的吸血蝙蝠就會被瞬間殺死，那蝙蝠的屍體彷彿傾盆大雨般從天上摔落下來！

沈言仗劍在前，劍光如雪花、如城池，一把劍將飛來的幾十頭怪物攔在外面！

分身躲在後面化身人形炮台，毫不留情的大殺特殺！

樓下無論攔在門口的鯤鵬之民，還是藏在樓內的居民，看到這瘋狂的一幕全都被嚇得目瞪口呆。幾百人同時張大了嘴巴，發出咿咿呀呀的驚嘆詞，竟沒一個能說出句完整話來的。

成百上千的蝙蝠屍體，鋪天蓋地的往下掉，將莊園地面埋了厚厚一層。最瘋的夢境都沒見過這種場面，那情景實在太過驚悚，就連鯤鵬之民也將自己縮在屋檐下，不敢被蝙蝠屍體砸中。

突然間彷彿天空放亮，透亮的血月重又高懸。

無盡蝠群竟被生生斬盡殺絕，兩名沈言背對背而立，左杖右劍，傲對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