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白霜時代 下

回程不能鑽冰窟窿，再說也鑽不回去——據說那地方在上萬米深的冰下，是這個世界最後的一點兒水。更由於他們在水裡涮了一回，剩下的更少了。

聽說是最後的一點水，沈言很想問是不是什麼天靈根、地靈液的絕世珍寶，寄託世界最後希望、凝聚全部精華之類的？我們泡了一下是不是立刻要全體洗精伐髓、築就先天道體？

然而並不是……就是普通的水，裡面連細菌都沒有。

沈言很失望，表示你辜負了這個世界！

回程還是要看希里的，這就是為什麼要帶上她的原因。如果靠沈言這個鶸渣，等他慢慢畫完世界傳送陣都得元宵節了……當然，走之前還要告別，這是基本的禮儀，也是……給老人的最後一點回憶。

無論沈言還是湖仙希里都能看出來，老人已時日無多——不管他是人還是神，都已經走到生命的末端。沒人能夠挽回，因為那是他自己的選擇。如果他不想隕落，整個多元宇宙大概沒幾個人可以強迫他。

揮手道別，慢慢走遠，在白色的雪沙上留下串串腳印，老人站在木屋前目送他們離開……

儘管這麼做其實沒什麼意義，但留在記憶中的畫面彌足珍貴。

一直走到看不到木屋的地方，三個人停下來，身上被老人加持的恆溫法術還能維持很久。「就在這兒離開嗎？」希里問道。

「等等，我需要在這兒把這個服下去。」沈言拿出那顆白金色的血珠。這個世界到處都是老人的氣息，對他領悟血脈的規則非常有幫助。

「對啊，好像這個才是我們來的目的？」湖中仙女恍然大悟，還不等沈言吐槽，她就飛快的轉向了希里。「希里，喝了那杯水後你得了什麼？你看我現在能這樣，太神奇了！」她晃晃腦袋，髮辮唰的一下變成了粉紅色，她再擺擺手，五片指甲變成五種顏色，還輪流發光，就像一道小小的彩虹。

「哈哈哈~你看你看，太好玩兒了！」

你的新能力原來是「美顏濾鏡」？

「太棒了！好漂亮！我的……我的好像也是。」希里獲得的是改變身上衣服的能力，她一會兒變成頭蓬兜帽人，一會兒變成稀奇古怪的服裝，跟湖仙一起玩得不亦樂乎。嗯，所以希里得到的是「換衣遊戲」？這很有意思。

沈言懂老人的意思，湖仙活得太規矩，外表變來變去能讓她快樂一些；而希里，老人沒辦法阻止狂獵追逐她，但他能讓希里逃得更輕鬆。

有了一鍵換裝，現在該輪到狂獵頭痛。

*****

沈言看看手裡的白金血滴，已經想明白老人那句話的意思——不融合這枚血液精華，那麼作為深淵炎魔既然已經動了貪念肯定要想方設法得到，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就算沒有老人的要求，他仍然會去做……這就是沈言過去的動力，貪婪。

可如果他融合了，那麼被掰到善良陣營的沈言，又有什麼理由不去做呢？

「可惜啊，你還是有想不到的地方！」被小小算計了一下，沈言沒覺得怎樣，不過他現在有了當場還回去的辦法！

「焚燼術」，他對著那枚血液精華一指說道。

一股比過去濃烈無數倍的光芒從血珠內炸開，化作瀰漫方圓幾公里的白色白金光芒，先是散開然後猛的朝中心收縮，彷彿百川到海般瘋狂的朝沈言體內涌去！

湖仙和希里被突然出現的異象嚇了一跳，有些慌張的看向沈言。

沈言努力的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可他現在整個人向後仰著懸浮在光芒之中，七竅之內大放光明，看起來彷彿幾百度燈泡……怎麼看都不像「沒事」的樣子。

「噓，他好像在融合血脈，是好事。」湖中仙女攔住了希里。

她雖然同樣看不懂，但能看出來那些瀰漫的物質全都洋溢著光明之力。如果那不是沈言的東西，她都想衝上去吸兩口。

遠處，正要轉身回小屋的老人「咦」的一聲停了下來，扭頭看向力量爆發的方向，小聲嘟囔了一句。「糟糕，不會晚節不保吧？這種感覺很熟悉，是不是又被人算計了？唉，人老了，腦子就不夠用，希望那小子嘴巴能嚴點兒……」

血液精華看著只有一滴，其實凝聚了全身的力量。以老人現在的狀態，想再凝聚一滴怕都是奢望。為什麼要這麼拼？沒辦法啊，正派人士就是這麼的無奈——雖然沈言肯定會去拯救世界，可該有的報酬卻不能不給，而且還得給足了！拯救一群世界，你說需要付出多大代價？

反正老人覺得自己已經被榨乾了……

他原本以為沈言最多僅能吸收其中的十之一二，絕大部分要在轉化過程中被浪費掉。現在看來，沈言怕真的是術士中的天才人物——不說別的，光看他選擇留在這個位面吸收血液，就知道他腦子裡有東西。

大部分人看到這樣糟糕的環境都只想趕快離開，誰能想到這裡才是最適合感悟他力量的環境呢？

「希望別吸收得太多吧……兜著連老底兒都要掉了，唉。」老人搖搖頭，轉身進門。

他隱名埋姓，放棄身份，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他是誰。雖然他這麼說，可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血液精華中可不止只有血脈，還有生命的感悟、人生經驗甚至……記憶。普通的術士在血脈轉化儀式中，最多能吸收其中的十之一二，僅能留下個影子印象什麼的。可沈言這個「天才」，搞不好能打破常規。

可惜，他並不知道世上有「焚燼術」這種犯規的能力。

沈言的吸收，一向是百分之百！

附帶的記憶總是多到他不想要，根本沒有浪費的機會。

*****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沈言落下來時，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腦海中填滿了屬於另一個人的過去……不，應該說是龍的過去才對。

「你感覺怎麼樣？」希里拖著湖仙的手走過來，說話時她眼睛盯著沈言，表情有驚訝也有疑惑。

「怎麼這麼看我？」沈言摸摸自己的臉，好像沒長出鱗片之類的東西。

「你的眼睛……現在像傑洛特那樣，瞳孔變成了豎著的。」希里說道。

她有些話沒說，與狩魔獵人的豎瞳不同，沈言的眼睛讓人看著……會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懼，想轉身逃遠。還好這種情況並不嚴重，她能剋制住那種本能。

「這麼說我以後冒充狩魔沒人不用再戴美瞳？」沈言自嘲道，裝作沒看見眼帘上出現的大批提示。豎瞳以及淡淡的龍威僅是龍化的第一部分，未來隨著血脈融合，身體上出現龍的特徵會越來越多。

他自己都沒想到，融合白金龍血脈會這麼順利！這一切得益於他過去做的無數「好事」——「好人有好報」這句話他過去是不信的——但現在他卻不得不信！

因為眼帘上在滾屏一樣的刷新著【你建立聖堂孤兒院，徹底改變了多元宇宙的格局，善良血脈融合增加15%！】、【天鵝位面意志向你表示感謝，善良血脈融合贈加7%】……等等，至於「某某孤兒對你表示感謝，善良血脈融合增加XX%」之類的提示，那就更多了！

沈言就像被瞬間砸了十幾個【大許願術】！

效果那是剛剛的，僅僅幾分鐘時間龍脈的融合就達到了49.9%！而且提示還在無窮無盡的滾屏，以至於他不得不將之屏蔽。面多潮水般湧來的感謝，沈言終於確認了一件事，「我果然是個好人！」

「走吧，我們離開這兒……」

在傳送前的一刻，沈言扭過頭看向天空。

他看到了一頭無比巨大的白龍張開雙翼，將許多大大小小、氣泡一樣的位面抱在懷中。那些位面少有完整，外壁有的千瘡百孔，有的布滿裂痕，還有的乾脆就破碎了一大半！

黑色的混沌之風不斷吹襲著這些損壞位置，試圖湧入世界，但卻被白龍的身軀牢牢擋在世界之外。

但白龍已經很老了，世界的破損程度卻越來越嚴重，早已超出了他能承受的界限。白龍的身軀在混沌之風中漸漸破碎，最終化作了無數白色亮點，飄入那些破損的世界……伊瑟琳娜的預言稱之為「霜雪中覆滅」，狂獵說那是「白霜之災」。

沒人能猜到，那其實只是世界守護者的殘軀！

那位老人是世上唯一也是最後的鉑金巨龍，善龍之神巴哈姆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