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無人之地

維吉瑪宮廷，皇帝書房。

正在聽手下彙報的恩希爾陛下看到牆角的空氣有些扭曲，就像很多蒸汽在升騰，他揮揮手讓手下都退了出去。片刻後，一扇木門在那個位置出現，沈言施施然的推門走了進來。

他來到書房中心，環顧四周，然後隨手將一個人丟在地上。

「我收到的情報說你在我的前線抓走了一位將軍，我猜……就是他？」恩希爾坐在書案後，面無表情的凝視著沈言，就像一頭被侵犯了地盤的獅子。「我需要一個解釋。」

「我也需要一個解釋！」沈言將一沓紙摔到恩希爾的面前。「這些是這位將軍的口供，你最好仔細看看。」

恩希爾瞥了那個將軍一眼，依稀記得見過這個人，當時形象十分英武。可他現在只穿了件單衣，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傷勢，可自打被沈言丟在地上後就像灘爛泥般癱在那兒，一直在瑟瑟發抖，頭都不敢抬起來。

「這人已經廢了。」恩希爾在心中將這人划了個叉，低頭去看那沓紙，才看了幾頁便重重的將紙摔回桌上。

「愚蠢！」

恩希爾真的覺得策劃這一切的人很愚蠢——雖然動用的是軍中與那人毫無關聯、完全靠錢收買的「暗子」來做這件事，可有些事情需要證據嗎？根本不需要，只要看誰受益就可以了！

明白了這一點再回頭去看，全是草蛇灰線、欲蓋彌彰！

更噁心的是，那個愚蠢的女人和她的家族明顯被符里斯家族（本來會娶希里的那個家族）利用了，等於送了一個把柄到對方手中。有這麼一個大污點被對手掌握，皇帝娶這個女人就等於娶了個定時炸彈……

「呼——我會處理好這件事！」恩希爾靠回椅子上，目光中透出一股子桀驁之氣。

如果他現在垂垂老矣、精力不濟，那肯定會選擇委曲求全。可恩希爾現在精力充沛，至少還能掌握這個帝國三十年！最近正覺得沒了狂獵很無聊，就有人在這時候捋他虎鬚，是嫌他近些年太溫柔嗎？

「不是只處理這件事！」沈言惱火了，他一腳將那個蜷在地上的將軍踢飛，狠狠撞在御書案上。「如果你忘了我們的交易內容，那我可以再提醒你一次——我們的交易目標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保證希里能安全、自由、快樂的生活！

不是葡萄園，我有的是世界種葡萄，不差陶森特這點兒土地！也不是那點兒位面小生意，我不缺錢，而且你認為我們之間的貿易誰受益更大？

我和你的交易自始至終只有一個受益人，那就是希里！」

隨著沈言發怒，整個御書房乃至整個維吉瑪宮殿都在搖晃！玻璃燈罩發出咯咯之聲，上面出現裂紋。書架上的書有幾本掉了下來……

覺察到自己造成的影響，沈言收斂了力量，轉過身。

「如果你做不到，我會帶著希里離開……並收回交易的一切內容。」

說完這句話，他推開牆上的木門離開，木門跟著消失。

*****

「這麼說真的好嗎？他可是恩希爾·恩瑞思，我從未見他服過軟。」葉奈法可是全程旁觀，難免有些擔憂。

「沒事兒，」沈言一臉輕鬆，哪有剛剛發脾氣的樣兒。「臨走前我要不擺出要掀桌的姿勢，他准以為我和他是一樣人呢。然而我們並不一樣，我是匹夫他是皇帝，我能掀桌子他卻需要顧全大局。」

「你不需要？」

「不，我的大局更大。」沈言擺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姿勢。

「……我就喜歡你吹牛還不想上稅的樣子。」

總跟沈言在一起，是個人都學皮了。

……

回去之後，沈言簡單的說了句「那個將軍和拉多維德五世勾結，被我打了一頓，扔給了恩希爾」，希里便沒再多理會。她覺得應該就是這樣，但傑洛特仍盯著沈言沒挪開目光。

等希里走開，沈言悄無聲息的做了個割喉的姿勢，傑洛特這才心領神會。

繞過牛堡繼續北上，進入威綸地區後，戰爭的效果開始顯現。

這裡經常騎馬走上一天見不到幾個人影，還多數是強盜——那身板兒餓的，沈言等人都不忍心殺他們，還要給些食物讓他們不至於餓死；倒是各種怪物魔物層出不窮，成群結隊的野狼遊盪在荒蕪的田埂上，泥土中裸露著白色的屍骨……

就像當地流傳的最廣的那句話說的一樣：「無人之地」威綸真的成了無人之地。

威綸本來就沼澤眾多，魔物猖獗，耕種極為困難。經過這場戰爭破壞之後，可能未來幾十年都未必能恢復元氣。怪不得尼弗迦德在這裡擊敗了北方聯軍後卻不佔領，而是隨意的丟給了北軍敗退後的一個軍官管理。那個軍官自封男爵，駐紮在一個叫烏鴉窩的地方，外人稱他為「血腥男爵」。

「其實菲利普的人還是挺好的，他就是愛喝酒，那個血腥男爵的外號完全就是個誤會。」果然，希里不出意外的幫男爵提起辯護，因為這個男爵對她有恩。

這次繞道威綸地區，仍然是延續希里的「恩怨了結之旅」。

她從史凱利格群島傳送離開，第一站就是威綸。當時希里有傷在身又被狂獵連續追了幾天幾夜，又累又餓。是血腥男爵菲利普·斯特倫格接納並保護了她，對此希里萬分感激！因此不管男爵在外面的名聲有多差，希里肯定是站在男爵這邊。

「……嗯，他打牌不錯。」傑洛特說。同樣，沈言、尼基塔、傑洛特、特莉絲也全是幫親不幫理的類型。

湖仙？湖仙是寵物，沒有投票權。

「咦？你也見過這位男爵？」沈言驚訝，既然希里和傑洛特都先後到訪過烏鴉窩，那是不是遊戲中關於血腥男爵的部分劇情已經發生過了？

「是啊，當時追著希里的腳步曾到過那個地方，還幫著那位男爵處理了一些……家庭瑣事。」傑洛特語焉不詳的說道，然後又搖搖頭，「那就是個濫酒鬼，真正可憐的是他的夫人，我對他本人的遭遇一點兒都不覺得同情！」

「怎麼回事？你都沒和我說過！」希里湊過來追問道。

傑洛特本不想說別人的私事，但被希里逼得沒辦法，只好講了出來。

原來他在追著希里的蹤跡來到烏鴉窩，男爵以「提供希里的消息」為條件要求他幫忙尋找失蹤的妻女——典型的RPG任務流程啦。早已習慣的傑洛特當即答應並著手調查，順便用打牌贏光了男爵的錢。

可等他深入調查卻發現，男爵的女兒早就信仰永恆之火，並在背地裡悄悄詛咒父親去死。而她的妻子懷有身孕，在男爵一次酒後發瘋中被打的流產，悲傷之下跟女兒一起離家出走。二人在途中走散，女兒去了牛堡加入了永恆之火教會，而妻子則去了南方沼澤地，被名為「林中夫人」的三巫婆控制為奴……

「啊，是那三個可惡的老巫婆！」希里咬牙切齒。

林中三巫婆她也遇到過，當初差點兒被仍在大鍋里吃掉！這次來威綸，這是必報的大仇之一。而且這三個老巫婆作惡多端，早就該死。希里集結了沈言和傑洛特兩大高手，就是準備一舉將三巫婆全都幹掉！希里敢愛敢恨，可不是什麼仇人都選擇原諒他。

「這麼說，我當初見到的那位老婆婆就是男爵的妻子？可惜，我當初竟不知道……你快點往下講！」

傑洛特無奈的搖頭，繼續往下說。

男爵雖然耍酒瘋打老婆，但卻又愛他老婆愛得入骨。聽見老婆的遭遇後，立刻帶著兵前往沼澤，傑洛特跟著一同前往。他們在路上遇到了同樣去救母親的男爵女兒，帶著永恆之火的夥伴。永恆之火教會雖然教義十分偏激，但對同伴卻不錯，一群人同樣冒著生命危險來到沼澤。

兩撥人合流，與女巫召喚的三眼魔等怪物大戰一場！人類這邊死傷慘重，魔物也被盡數剿滅。但林中三女巫沒露面跑了，而女爵的妻子雖被救下來，但生不如死。

「聽說男爵正在安排後事，然後丟下一切帶著妻子去藍山，希望那邊能夠徹底解除她受到的詛咒。」傑洛特最後說。

聽了這個真實的故事，一行人的心情都不大好——這就是為什麼沈言不來北方的原因！在這片土地上只有貧窮和困苦，這裡永遠沒有什麼「幸福美好的大結局」，有隻有「糟糕」和「更糟糕」兩種選擇。哪像陶森特，大家最大的苦惱是葡萄病蟲害，沈言找彆扭才會跑到北方自尋煩惱。

「沈言……」希里可憐兮兮的看向機器貓，不，是看向萬能許願機沈言。

葉奈法在次元屋裡笑得打跌，女兒終於掌握了正確使用男人的方法。

所有人都看著，沈·藍貓·言還能說什麼，「交給我搞定！」

「太好了，」希里拍拍手，「現在只剩下怎麼宰掉那三個老巫婆的問題！」

沈言望著曠野若有所思，其實因為沈言供糧給尼弗迦德，產生的連鎖效應對北方戰爭的影響十分深遠。威綸之所以荒無人煙不僅僅是因為戰亂，還因為尼弗迦德在一邊作戰一邊收攏難民送到南方集中墾荒，這邊的人更多是被遷移走了。

威綸到處是沼澤，窮山惡水實在不是什麼好地方。北方諸國開墾威綸是因為國土狹窄不得不如此，但尼弗迦德有的是尚未開墾的沃土。而且由於不缺少糧食，尼弗迦德光收攏的戰爭孤兒就將近四萬人，這部分戰爭中最易損失的人口被保留了下來，如今在新建立的「聖堂」組織控制下撫育。

原本恩希爾不同意如此，但沈言把收攏孤兒作為糧食交易的條件之一，最終便如此。

「聖堂」的觸角也跟著深入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