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行,基本沒事了。不過你應該知道……損失的壽命是補不回來的,以後對你妻子好些。不過話說回來,你喝那麼多酒,誰死誰前頭還不一定。」沈言對男爵交代著,最後開了句玩笑。
男爵搓著粗糲的大手,無措的點著頭,嘴裡語意不明的答應,「是,是,我已經把那些酒全扔了……」
一行人來到烏鴉窩,恰好堵住了正要出門去藍山的血腥男爵、女兒和他的夫人一家三口。
聽說是希里找來的魔法大師,男爵簡直千恩萬謝的將幾個人迎了進去。他就算不信希里,也相信狩魔大師傑洛特的話。說起來他這個男爵也是自封的,原來不過是個泰莫利亞的低級軍官,見識有限。
沈言不負眾望的手到病除,不說他身上的白金龍血脈帶來的光明之力,單憑現在高達19級的術士大師解除詛咒也是手到擒來。畢竟這世界上比他等級高的寥寥無幾,包括施加詛咒的林中三女巫。
詛咒這東西就是力強者勝,不存在無解的。
沈言也是上次在恩希爾御書房動怒引的整座宮殿地動山搖後,才意識到自己已是距離傳奇一步之遙!他現在一舉一動都有莫大威力,稍微失控對於普通人來說便是一場災難。怪不得那麼多法師離群索居,說起啦全是無奈,離正常人的生活越來越遠了啊……
「你這兒有練習場地嗎?」沈言突然問道。
「有!有練習場,我這就帶您過去!」男爵連忙答應。
「不用,你留下照顧你妻子,隨便找個人帶我過去就成。尼基塔?過來,好久沒教你劍術,正好今天心情好,跟我走吧!」尼基塔一臉歡喜的跟著沈言離開。男爵要陪老婆,希里跟個街道辦大媽似的拖著男爵的女兒幫男爵說好話,傑洛特和特莉絲去安排幾個人的住處……沈言要教徒弟,肯定沒人跟過去看。
*****
「前幾天見你與敵人戰鬥,才知道你學了我的寒霜百斬劍術。」來到練習場,兩邊站定,沈言有些感慨的說道。
尼基塔其實是他的魔法學徒,一直跟著他學習的都是基礎的魔法知識,她真正的劍術老師是奧瑪。但那天尼基塔在殺手中出沒,雖然用的是短劍,但無論對敵選擇還是出手角度全是寒霜白斬的套路。看她這麼熟練,顯然不但偷學而且還使用了不短的時間。
「對不起,老師,我不該不經你允許就偷學……」尼基塔吐著舌頭低頭道歉,很不誠懇。
沈言嘆氣搖頭擺手,「不關你事,我本來就是你的老師,你用我的東西是應該的。只是你學的似像非像沒抓到這種劍術的精髓,今天我完整的教給你一遍。」說完之後,他便將寒霜百斬的套路從頭到尾講解了一遍。尼基塔從小就聰明,又有之前的底子,學起來飛快。
沈言與伊勒瑞斯交手的時候,曾感嘆寒霜百斬劍術無法應對傳奇層次的戰鬥。不過他過了大半個月,卻又自己轉過彎兒來——自己跟隨亞特伍德老師學習劍術,可這一次,卻是被老頭子給誤導了。
寒霜百斬,利用傷口上滯留的寒意來降低對手的戒心(冷的傷口會讓大腦認為「傷勢不重」,和運動員冷鎮痛噴霧一個原理),又用快速劍刃形成的真空壓差將血從傷口中抽出來!
也就是說,這個劍術從一開始就沒局限在劍本身上。
那麼放開來想,在劍身上塗藥是不是也能達到相同的效果?
屠龍藥劑,屠神藥劑,黑毒藥劑……砍一劍傳奇也得跪!
更進一步,使用魔力形成魔法傷害會怎樣,那不就是月桂創造的魔箭術的起源嗎?想通了這一步,寒霜百斬劍術的前路便豁然開朗。所以從來都是人放棄了劍術,而非劍術放棄了人。
「老師……」看到沈言在發獃,可眼看著天色要黑了,尼基塔忍不住輕輕喚了一聲。
沈言回神笑笑,忽然問道。「一直沒問,你為什麼不願意繼續做妮可了?還有你的那個……是叫埃文罷,他怎麼樣了?」
尼基塔笑了,彷彿黃昏中綻放的鮮花!等了好久,終於等到老師問出這個問題!也意味著老師終於從心裡接納她回來。「埃文過得很好,只是……」尼基塔咬著嘴唇,糾結片刻,還是將心事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
尼基塔的初戀其實並不複雜。
她是一個從小就失去了家庭的孩子——在被綠角灣收養之前,始終在各地流浪,一個小女孩兒活得連狗都不如。正因如此,她在內心裡極度羨慕那些擁有家庭、每天能安安穩穩坐在飯桌邊的人。在王都刺殺失敗後,埃文救了她,為了躲避密探她和埃文不得不假扮成小夫妻。
之後平凡而寧靜的日子,周而復始的生活節奏,深深的吸引了尼基塔,她覺得這才是她一直尋找的生活。加上少年叛逆,她毅然選擇留了下來——並在當時已經在心中做好了——如果老師反對,那就和老師大吵一架!
哪知道沈言不但輕輕放過,甚至還祝福了她,這讓尼基塔瞬間心裡空蕩蕩的……等等,這個節奏好像不對啊?老師你肯定在心裡默默哭泣,表面強顏歡笑了對不對?你肯定過兩天就會派人來勸我了對不對?別費力氣了,我是不會回去的!
尼基塔表面上想著「你要是來我就如何如何抗爭」,可心裡未必不期待綠角灣來人。
可左等右等,綠角灣就像把她忘了一樣,那她心裡能不失落嗎……加上幾個月後,馬休在路過的時候光明正大的來探望了她一次。尼基塔這才知道,不但綠角灣的大家都已經知道了,而且大家全都對她選擇新生活表示「祝福」,並通知下去盡量不要來打擾她的「平靜生活」……
平靜個鬼啊!
少女當時都要氣炸了好嗎!
之後差不多就變成了賭氣……埃文也變得不那麼讓她滿意。
風聲緊的那陣子,埃文每天仍然正常上下班,一點兒異常都沒有,這讓她認為是沉得住氣的成熟表現;可等刺殺的風聲都過去很久了,埃文仍然每天正常上下班,尼基塔就有些看不下去……原來他不是沉得住氣,而是愚鈍。她開始試圖教埃文一些東西,可他不學;試圖激起埃文的雄心壯志,但……沒有!
埃文就想當個小衛兵,一輩子在離家幾公里內的區域活動,連暴風王國組建的北伐軍都拒絕參加。尼基塔嘗試著改變了幾次,才終於想明白,錯的其實不是埃文而是自己。
埃文沒錯,因為他就是個普通人,繼承了父親衛兵的職位,並在未來傳給兒子。
可尼基塔如果真的只想平靜一生,她又何必學那麼多東西?何必每天苦練到深夜?何必喝下屠魔藥劑?
最終尼基塔給埃文留了封信,悄悄離開。
之後她一直在半島遊盪,又加入范倫汀舊部組建的一個刺殺組織,漸漸混出了名堂。不過世界就像非要跟她作對一般,等她稍微有了點兒成就,終於覺得自己能回去面對昔日的小夥伴時,綠角灣整個兒搬走了……走了……了……,搬去了鯤鵬世界。
尼基塔簡直ORZ,為什麼我會一直倒霉?
說到這裡,尼基塔那幽怨的眼神兒簡直能把沈言射穿!沈言摸著鼻子躲開眼神,當時似乎、好像、也許……確實沒想起尼基塔來?
好再奧瑪這個真親爹沒忘了她,在向鯤鵬世界遷徙蜥蜴族時順手將尼基塔帶了回去。
「咳咳,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看,你現在為人處世不是成熟多了?小鷹都要被媽媽推下懸崖,小老虎要學會獨自面對豺狼,真的,這都是為你好。」
尼基塔白了他一眼,成熟?我真想把我的心掏出來給你看看,上面已經被傷得千瘡百孔了好嗎!算了,現在說這個他也不在乎,在老師眼中我就沒長大過!
尼基塔滿是怨念的換了個更緊要的問題,「老師……你是不是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