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紅月迷蹤 上

啊，環城。

真是……讓人想起來就流淚的地方。

別看沈言表面上沒心沒肺，彷彿萬事不由心，可他也是有感情的，而且很豐富。

如果說最初對環城的印象不過是月桂的夢中一瞥，那麼到後來當沈言與環城緊密的綁在一起之後，隨著那一塊又一塊的碎片被收集起來，拼湊成建在碎片之上的鯤與鵬的世界……沈言對環城的感情變得越來越複雜。

沈言曾想過真正的修復環城，不止一次想過，讓環城重新升上天空，成為諸世界的十字路口。

其實何止是他，包括潘妮、菲爾·達巴斯……甚至連當初在環城過得並不怎麼好的奧古斯汀，都在心裡默默懷念著那個地方。

世界上有一種想擁有卻早已失去的事物，那就是——環城。

因為那些散落在諸位面的環城碎片，大部分都已經與那個位面發生緊密的聯繫，甚至成為了位面向新世界進化的起點。如果沈言非要將那些碎片全部收集回來恢復環城舊貌，那他將不得不毀滅她們！繼而變成多元宇宙最大的反派，摧毀無數位面的終極兇手，連雙頭狒狒都比他善良一萬倍！

從那一刻起，沈言就知道環城一去不復返，留在世界上的只有鯤與鵬的世界。

……

費倫大世界是與環城連接最為緊密的主位面，去環城就像前往星界一樣簡單，甚至還要更簡單些——只要你找對門。這也是為什麼，提爾和巴哈姆特的神力衝擊會意外把他送到環城來的原因，概率大。

但沈言在費倫生活的那幾年卻從未想過要去環城看看。

去看什麼呢？

那些年，菲爾·達巴斯還是達巴斯中的叛徒，遺忘者酒吧還是牛鬼蛇神的匯聚之地，老奧還是逃離家園墮落成死靈法師的陰險精靈，亞特伍德老師正在傳送門之神的神殿當卧底……哦，現在還沒有亞特伍德老師。距離環城墜落還有五六百年，亞特伍德老師是人類，不可能活那麼久。

如果當年沈言那個小萌新「意外」闖進喝著煤渣酒、討論陰謀詭計的遺忘者酒吧，怕是被坑得渣都不剩。

現在去也不行——沒經歷過環城墜落、被埋在廢墟一百年、甚至被迫轉化成巫妖的奧古斯汀，根本不是他了解的那個老奧——兩個人現在恐怕成不了朋友……

而且如果他們見過，老奧當初「再見面」時就應該說，「你看起來和我曾經揍過的某個人有些像，你比較丑……但都一樣的賤格！」

……

「在想什麼呢？」蒙面女問詢的聲音打斷了沈言的思緒。

「沒什麼，只是一些……遙遠回憶，啊，真沒想到這裡竟然是環城！」

「你不知道？哈，我明白了，你是個巴佬。」兩個人獨處的時候，蒙面女似乎不像面對撿屍人時那麼冷漠，而且她看到沈言也不像立刻要死的樣子，頗有種「怎麼也要苟過今天」的堅強既視感。「是不是你無意中走過一個傳送門，結果這邊開口在天上？哈哈哈~怎麼有人這麼倒霉？」

巴佬、呆瓜，全都是環城土著對主位面來客的代稱，有些輕蔑的意思——因為那些主位面來的傢伙，一個個都對環城的奇觀驚得目瞪口呆，然後問一些讓人想發笑的問題。

譬如說「環的那邊頭人朝下，不會掉下來嗎？」、「天啊，這是怎麼建成的？」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頭一次聽很有趣，但總是聽見這麼問就會很煩。

對於出生就在環城的人來說，活在環世界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嗎？

「我這真不是摔的。」沈言無奈的辯解道，明知沒什麼用。

大約在環城人眼中，主位面來客全都蠢得很，摔摔更健康？

「那你是怎麼變成高位截癱的？」他沒想到蒙面女並沒非要堅持自己的觀點，反倒從善如流的詢問起來。

「我是……」沈言想想，自己就變得瞠目結舌。

我該怎麼說？

——難道我要說是提爾，對，就是那個不要臉的正義之神！他要檢查我是不是深淵派來的卧底，結果我更引來牛逼巴哈姆特當幫手，雙方一場較量、你來我往、錯綜複雜、前後夾基，提爾眼看不敵使出陰招，只見他大吼一聲「原來你是巴哈姆特之子！」老龍震驚之下掉線，提爾措手不及將我車飛了出去，撞破位面來到環城……

這麼說豈不更加讓人無法相信？

「我……我就是摔的。」沈言萬分痛苦的承認道，「而且摔到了腦袋。」

女人點點頭，看，我猜的一點兒都沒錯。「那你還有兩個女朋友對不對？」

不是，這也能猜到？！沈言震驚了，轉頭看向蒙面女。

蒙面女顯然讀懂了他的眼神，「且，這有什麼難猜的？長成你這樣臉的人都有兩個女朋友。」

你從哪兒的出來的結論……沈言難受。

「啊！」就在這時，蒙面女忽然捂著面罩尖叫了一聲，「噌」的一下從木案邊跳開。

手指指著沈言語氣結巴的說，「你，你，你……你剛剛的脖子轉動了？」

「我都說了我還能再搶救一下……為什麼就沒人信呢？」

*****

眼看著沈言「問天又借五百年」，他這個精神頭而肯定能苟過這個千年，蒙面女子頗有些糾結的將他推了回去。

因為外面的雨大了起來。

「你說我該拿你……」女子的話還沒說完，大門外就傳來敲門聲，「家裡有人嗎？您定的貨物送到了。」

「咦？我定了什麼東西嗎？怎麼不記得了？」蒙面女子小聲的低估了一句，朝大門走去。

沈言眯起眼睛，這一幕怎麼這麼熟悉呢，等等……「等等！」他叫住女子，然後直接朝門的方向大聲喊道。「你送錯了，我們沒買東西！」

女子停下腳步，轉身有些疑惑的望著沈言，沈言朝她眨眨眼睛，示意她稍安勿躁。

果然，門外的聲音換了個說法，「不是，我剛才說錯了，不是貨物而是酒吧送來的食品。」

蒙面女子有些恍然，飛快的從桌子抽屜和地下暗槽取出東西，塞進背包，同時朝沈言打手勢讓他繼續拖延時間。

沈言說，「咳，我暫時不方便，你放門外吧。」

「可我還沒收錢。」

「沒事兒，先記賬，我認識你們老闆！」

門外那位都風中凌亂了……你知道我是誰啊，就認識我老闆！忽悠人也沒這麼忽悠的吧……就在他還想著怎麼編理由的時候，旁邊站著的中年黑袍人不耐煩的揮揮手，他只好推了下去。

中年黑袍人來到門前，直接沉聲說道，「梅瑞狄斯，別拖延時間和我走一趟吧，你的事兒，犯了！」

「梅瑞狄斯？」沈言重複一遍。

蒙面女子擺擺手，表情不屑，示意是假名字。然後她輕手輕腳的走到沈言旁邊，將他躺著的木台旁邊的那幾根木頭支柱剛剛裝上又拆下來。

「等等，你要幹嘛？」沈言瞪大眼睛。

「我是卧底，現在暴露了，當然是帶你一起跑路啊。」女子手腳麻利的邊拆卸邊說道。

「可我為什麼要跑？我……是你們收來的死人，這事兒和我沒關係。」沈言很沒義氣的準備撇清，還一副我為你著想的表情。「再說你一個人跑得更快，我，高位截癱！」

這時候，外面已經開始砸門。

女子推著躺著沈言的木台躡手躡腳的從後門溜了出去，她邊冷笑著說，「你猜他們衝進來發現我不見蹤影，房間里之剩下一個裝死人混進來的，他們會怎麼想？會不會把你當成和我接頭的人？」

「……你說得對，跑快點兒！你沒吃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