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無冬暗涌

沒有鋼筋水泥，給人的感覺中世紀建一座城堡似乎需要幾年乃至幾十年的時間，然而事實和想像似乎有些差距。

只要沈言的錢給到位，成打的【化石為泥】和【化泥為石】捲軸被運到了工地，然後要塞廢墟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夷平並轉化為一大片平整規則的岩石地基。

所以在費倫，挖地道是沒前途的啊。

然後所有人全部撤出並封鎖現場，由沈言獨自完成在地基上的魔法陣繪製，魔法金屬的填充——這將決定未來要塞會擁有什麼樣的魔法效果，對要塞來說重要性不亞於堅固的地基。

……之後沈言又做了一件他認為更加重要的事——他在整片區域最中心的位置，預留的石坑內埋下一塊山銅石——並莊嚴宣告：「此地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都將屬於（含糊）的固有領土！」

好了，現在歡迎各方勢力前來攻打。

微笑。

*****

瘟疫病人陸續在無冬城內出現，確實引發了一些混亂，但這些混亂卻沒能如德斯澤爾期待的那樣蔓延開來。

這讓德斯澤爾感到疑惑不解，因為這與他在陸斯坎實驗的效果完全不同，他不得不以佈道的名義深入到港區和下城區查看情況——一般而言，瘟疫最佳傳播的環境永遠是貧民區，因為貧民區的環境惡劣、人員密集、衛生條件差，生病也沒辦法及時得到醫治——「靠身體睡一覺就能好」的貧民思想，會讓病毒傳播的概率大大增加。

但等他到了港區和下城區之後，卻發現這裡與陸斯坎的貧民區截然不同……

這裡的貧民居然經常洗澡和喝開水！而且他們居住的區域也被切割成大大小小的半封閉區域！這讓病毒傳播被極大遏制！費倫的病毒學雖然尚未成型，但已經有了一些原始的雛形，像病死的動物傳播瘟疫之類的已經是常識。

撇除立場不談，德斯澤爾絕對是這年頭有數的病毒學大師。

然而直到德斯澤爾親眼到貧民區查看，他才真正意識到這種手段對於遏制瘟疫傳播有著多麼大的作用！

「為什麼會這樣？」

那一刻德斯澤爾真的與沈言靈魂契合，全都百撕而不得騎姐……

等他旁敲側擊的深入調查才發現，這一切竟然全都源於十幾年前，審判官艾瑞貝斯對下城區的那筆巨額投資。

當年艾瑞貝斯宣布要對下城區投資時，面對談判的下城區大大小小「頭目」，她的態度充滿著貴族式的傲慢和法律守護者的冷漠——但貧民們依舊對此無比感激，因為艾瑞貝斯是自無冬城建立以來，唯一正視他們的上位者。

當時艾瑞貝斯只與這些人約法三章：

第一個條件是貧民區需要清理出四通八達的道路，標準是足夠貴族的馬車輕鬆通過。於是曾經魚龍混雜的棚戶區被悄然分割成了一個個獨立的「街區」，無論疾病傳播還是火災都受到了限制。

第二個條件是凡是有可能接觸到貴族的貧民，必須先洗乾淨「身上的臭味兒」。如果他們身上的味道讓貴人感覺不適，貴人有權直接鞭打甚至處死貧民。

貴族的惡習商人總是第一個學會，他們立刻要求靠近的每一個平民必須自造。而追求上進讓每個人都積極的跳進水裡先把自己洗乾淨。久而久之，這又就成了貧民區的另一個風俗，哪怕冬天都有不少人堅持在河裡洗澡。

後來這都成了「無冬城的一個梗」，洗澡成了衡量雙方地位的標杆。地位高的人以別人必須洗澡才能拜見他為榮，每年因為洗澡而引發的爭端不下數十次——如果納舍爾對某人說「你可以不用洗澡來見我」，會達到允許帶劍上殿的效果，引發肝腦塗地事件。

A姐提的第三個條件就是喝熱水。

無冬城位於火山帶，附近就有常年滾開的溫泉，但味道並不好，過去從來沒人喝它。現在A姐直接說「喝熱水少生病，喝熱水包治百病」，反正富人生病看醫生，窮人生病喝熱水。

時間一長，大家都覺得很正常，窮人喝熱水確實少生了很多病。

隨著十幾年過去，人們自然發現艾瑞貝斯的好，反倒是當初的那些奇怪的理由被當成笑話記住。可以說十幾年前艾瑞貝斯走進下城區靠的是投資，現在則靠的是留下的恩德在下城區暢通無阻。

當把這些調查清楚，德斯澤爾真的很迷惘，這一切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

要說艾瑞貝斯十幾年前就預言到無冬城鬧瘟疫，提前做好了準備，那他絕對不會相信！因為哪怕諸神也做不出這種無中生有的預言啊！因為十幾年前，爬蟲女王才剛剛找到返回費倫的道路。她當時兩眼一抹黑，還在小心翼翼試探大佬們的態度，祈求大佬們不要一巴掌捏死她。

那時候哪有什麼傳播瘟疫的計劃……都是德斯澤爾向爬蟲女王效忠之後的事兒。

而且與地球的那種傳染病不同，魔法世界的傳染病更大程度上取決於瘟疫女神的神力。

德斯澤爾終於醒悟過來，他其實不是歷史學家——無冬城的歷史關他鳥事！

雖然實驗發現下城區瘟疫傳播困難，可貴族居住的黑湖區卻好像並不難。

因為用得起昂貴的香料，貴族常年不洗澡；無冬城市區狹窄又缺乏規劃，被神殿、王宮等佔去大量土地，以至於貴族區的人口密度也相當高；最重要的一點是，貴族區實在太特么腐化墮落了……表面光鮮之下，隱藏的是無比骯髒的東西。

別說瘟疫，假設某個年輕貴族把黴毒帶進黑湖區，一個月之後說不定有半數人都感染上性病，可知其中的混亂程度……就像我們常說的那樣，「這就像個大家庭」。

你永遠猜不到昨晚誰和誰睡在了一起……

*****

「竟然會這樣？」聽說瘟疫實驗轉移到黑湖區，沈言也驚得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艾瑞貝斯，那這個會影響你么？」貴族區死幾個人肯定和下城區死幾個人的影響力不一樣。

「當然不會，他們有的是錢請牧師。」艾瑞貝斯面無表情的吐槽……

德斯澤爾藏得很深，而且他每天守在海姆神殿中，對前來就診的病人盡心儘力救治，現在恐怕連貴族自己都暫時想不到瘟疫這種可怕的疾病上面去。

沈言曾去港區鄧肯的酒店去找凱爾格喝酒，結果發現他們在幾天前匆匆離開。

隨著銀劍碎片越找越多，半神影之王也被迫應戰（這把劍是能真正殺死他的神器），影之王讓他的信徒陸斯坎第五塔之主黒伽流士挑動與無冬城的邊境衝突，再向無冬城派出帶來戰爭威脅的特使。

特使帶來兩個要求，第一，徹查陸斯坎邊境村莊被屠殺的慘案（實際上是陸斯坎自己做的，栽贓到了二代主角阿瑟的身上）；第二，立刻停止十字路口要塞的修建！

也就是沈言目前封地上的那座要塞——沈言的建設速度不僅震驚了納舍爾，也嚇到了陸斯坎……

否則，戰爭！

無冬城內一時間暗潮洶湧，陸斯坎的一系列動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遮蓋了德斯澤爾的暗中實驗。

迫於壓力，十字路口要塞的工程進度暫停下來。

沈言裝作義憤填膺的樣子每天到陸斯坎大使館的門前丟兩隻臭雞蛋，吼兩嗓子「你要戰，我便戰」之類的口號，做足了鷹派范兒……

然後美滋滋的回家陪姐姐侃大山，還順便能收到陸斯坎私下裡送來的賠禮——

「大哥，真的不是針對你，我們就是有棗沒棗打三竿子，目標也是和平！麻煩您消停一會兒，我們大使被臭雞蛋砸的……都要禿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