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無冬之殤 一

紅色壽衣對**狂魔的理解顯然與魔鬼軍團有所不同……但恨應該是一樣的。

很多玄幻小說里都寫——「邪惡必將自相殘殺」。

這話說的沒錯，邪惡勢力被打倒往往是因為內部陷入分裂。所以當英雄最重要的品質不是善戰，而是能抗，抗到敵人自我崩潰你就贏了。

但小說里一般不寫的是——「正義陣營也有可能四分五裂」，譬如現在的無冬城……如今無冬城內暗流洶湧，連路邊的乞丐都看得一清二楚。

原本深藏藍宮的老狐狸和如日中天的女聖武士應該相安無事——老狐狸掌握著城衛軍和外部關係，擁有多年積累的聲望；而艾瑞貝斯凝聚人心，正率領無冬城人打敗瘟疫——這本是一對兒夢幻組合！

可惜全被老狐狸給搞砸了……誰都沒想到老狐狸抽什麼風，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忽然宣布鑒於艾瑞貝斯為無冬城做出的偉大功績，想要冊封她為無冬騎士。

一石掀起千重浪！

冊封騎士，放在平民身上這是一份難得的榮譽，可放在艾瑞貝斯身上那就是徹頭徹尾的羞辱！

因為艾瑞貝斯現在的神權貴族地位等同男爵，與納舍爾領主平起平坐，你冊封一個名譽騎士的爵位是什麼意思？

不提獲得世俗爵位就必須放棄神權爵位這個潛規則，接受無冬騎士，要半跪在納舍爾面前向他效忠！凡是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覺得納舍爾領主是不是瘋了？

最糾結的是無冬城的市民，他們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納舍爾領主領導無冬城多年，雖稱不上英明神武但也算知人善用。他手裡最強大的資源是與深水城的「上下級關係」，納舍爾是深水城任命的無冬城城主，法理上承認的。瘟疫還包含著之後的經濟衰敗和糧食短缺，理智的人都清楚沒有深水城的援助無冬城過不去這個坎兒……所以應該選納舍爾？

可艾瑞貝斯同樣偉大，她深知如果放任絕望的情緒蔓延整個城市很快會變得死氣沉沉，幾十年都恢復不過來（歷史上，無冬城就是在這場災難後開始走下坡路），所以艾瑞貝斯努力讓每個人都動起來、忙碌起來，最好根本沒時間去想絕望的問題。

怎麼能讓一整個城市的人都忙碌起來？

基建大國之公務員沈言給出三字真言，「拆、挖、建」！

艾瑞貝斯又憑自己的理解，加上了深挖海港、清理河道、捕殺老鼠蒼蠅蚊子臭蟲等等工作，於是整個城市忙活的熱火朝天！最初的混亂和暴動已經不見蹤影，本著清理一個區域、鎮壓一個區域、改造一個區域的原則，整座城市都被帶入到忙碌的節奏中去。

可以說艾瑞貝斯的工作不但卓有成效，而且已經非她不可。因為A姐從領導力到個人魅力，從解決具體問題的思路到布篇謀局，才能都無可替代。

在這種情況下，該支持誰變成了一個無解的問題……無冬城人只能一邊埋怨納舍爾是不是老糊塗了，一邊希望艾瑞貝斯能夠「顧全大局」。

可惜，艾瑞貝斯當著一眾貴族的面直接拒絕了納舍爾的提議！不僅如此，她還將城衛軍的令牌扔到了納舍爾的腳下，直接宣布辭去一切正式職務，未來只會以神殿的身份行動。

她的決絕讓納舍爾又是生氣，又是恐懼，差點兒中風……

別人霧裡看花，原因只有當事人納舍爾和艾瑞貝斯心知肚明——引爆矛盾的真正起因是，納舍爾派安托萬去「支援」十字路口要塞，這同時侵犯了貴族和艾瑞貝斯的雙重利益。

原則問題，讓無可讓……尤其是在沈言和安托萬雙雙失蹤的時刻。

好笑的是，相比起無冬城的風起雲湧，他們的生死大敵陸斯坎卻一片寧靜祥和，搶先團結在一起。

歸來的爬蟲女王與第二和第四塔結盟，相約分割無冬城及其周圍的土地（爬蟲族不喜歡城市）；而原本應該看著不爽的暗影王和他的代理人第五塔黒伽流士，卻欣然與前面三位再結盟約！出人出兵，條件僅僅是一把吉斯洋基銀劍……也是，暗影之王已經是半神，又不像爬蟲女王那樣受種族牽累，保證自身安全也就夠了。

於是陸斯坎其樂融融，從塔主到紅袍全都擦亮刀叉，準備積极參与瓜分無冬城的這場盛宴。

作戰地圖上，一把刀正釘在十字路口要塞的位置。

……

藍宮內，納舍爾領主和林頓大主教相對而坐。

「對不起，大主教閣下，請相信我，我和您的心情一樣的！教會的確蒙受了十分重大的損失……有二十名聖武士殉職，但無冬城也有三十名城衛軍失去聯繫！我比您還想要把他抓回來接受審判！

可刺客陸斯坎的大軍正整裝待發，十字路口要塞就位於最前線，為了無冬城的安危考慮我絕不可能現在去動十里路口要塞！

何況……首先，沈言暫時還不見蹤影，我不知道他是躲起來了還是真的失蹤；其次，十字路口要塞我暫時無法獲得更多情報，只知道哪裡駐紮的全都是忠於沈言的人手。這些人的來歷不明，甚至有獸人混在其中！最後，沈言和安托萬閣下都未露面，但我更願意相信安托萬先生的能夠贏下這一局。

只要他回來，一切都將重回正軌。

所以，請相信我，尊敬的大主教閣下，正義可能會遲到，但是永遠都不會缺席！

我唯一期望您做的，是真的到了審判的那一天，希望您能控制……勸阻住情緒激動的艾瑞貝斯閣下。」

「……如你所願。」林頓大主教沉重的說。

如果真的能建立神權唯一、地上神國，他又有什麼理由反對呢？

*****

「一名老太太站在馳道上，這時一輛馬車飛馳而來，你該怎麼做？」紅月十分嚴肅的問道，「A、攔下馬車。B、一腳將老太太踹飛！你有五秒鐘時間做出選擇。」

「當然是A！」阿瑟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喊道，「這個問題太荒謬了！」

「荒謬嗎？」紅月眼神莫名的看著他搖頭，「回答錯誤，那是馳道，馬車快速通行的地方，老太太根本不該站在那兒，所以正確答案當然是B！」

「不，我覺得是A。」

「我也是。」結果阿瑟的同伴矮人凱爾格和精靈艾蘭妮紛紛給隊長點贊，並不贊同紅月的說法。

紅月搖搖頭，不屑的說，「一群異端。」她轉頭看向魔女涅西卡，「你呢？基於你的種族，或許你還有救。」

「我？」涅西卡尖著嗓子指指自己，看到紅月點頭立刻開心的笑起來。「我可以兩個都不選嗎？換成是我，我會等老太太被馬車撞飛之後，再撲上去喊她媽媽，這樣就能得到一大筆賠償金！」

「是誰讓你有了這麼邪惡的想法！」

「沈言。」

沉默，沉默是今夜的黑湖區。

幾個人手持棍棒在維持秩序，心中卻一片茫然。沈言，他不是守序善良的嗎？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找出幕後黑手？！」

……

隨著召集來的人手訓練並部署到位，無冬城的局勢大為緩解！

這些僱傭兵們處理民生不行，但敢打敢拼，拿著棍棒鎮壓暴亂絕對是一把好手！順便還能尋找一下瘟疫的蛛絲馬跡，簡直完美。

而艾瑞貝斯就可以將空出來的城衛軍人手投入到組織生產中去，於是全盤皆活。

唯一不滿的可能就是那些僱傭兵們……說好的拯救城市的英雄呢？當然，艾瑞貝斯聲明這些都是「偽裝身份」，他們的主要任務還是抓出「幕後黑手」。

紅月為什麼會被塞到阿瑟這一組？

還不是因為她居然朝艾瑞貝斯打聽沈言的消息——城市的審判官肯定什麼都知道罷！

艾瑞貝斯一聽就心中冷笑，原來你就是那個在環城勾引家弟的小碧池？呵呵~竟然還賊心不死的追到無冬城來！行，你敢來我就敢埋，那就滾去「搞事組」好了，我會給你們分配一個好任務的！

於是她就跟阿瑟組一起，被扔到了黑湖區維持秩序。

黑湖區可是貴族區啊！

要知道在黑湖區真正的威脅不是那些暴徒，而是暴徒的身份全特么是貴族……救了貴族不一定得到感謝，但打了貴族肯定會被投訴，甚至會被事後報復！

連納舍爾都管不著，這絕對是無冬城第一等的苦差事。

這幾天他們手裡不準拿武器，只能拿包著布的棍子。

即使這樣，仍然活兒沒做多少，可肺都快要氣炸了！至於說調查幕後黑手，調查個毛線啊，到處是貴族宅邸，別說上門調查，平民看一眼都違法！他們隊伍中還有個卧底紅月，妥妥會把他們的犯罪事實供出去。

「下一個問題，你媽媽和老婆同時掉河裡，先救哪一個？」

「媽媽！」「老婆！」

阿瑟組答案出現分析。

「全都錯！」紅月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們，「應該先去河道管理處繳納罰款……你們難道都不知道阻塞河道是違法的嗎？」

「……」

「我們很慶幸你不是無冬城的審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