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沈言看著站在門前的幾名士兵,一臉的難以置信。「我剛剛到環城第二天,你們就說我違法?我違個屁法……你至少讓我先知道有什麼法,然後才能談違法不違法的問題,對吧?」
「你不需要知道,而且法律條文也不過是一堆無病呻吟的垃圾,絲毫不能代表真正的正義!」帶頭的那個四十來歲中年人面無表情的說,心中卻在暗皺眉頭,這個人不好搞……因為他說話中帶著環城人很少有的邏輯性,通常這種對手只有在深淵才能遇到。
「你昨天給了這人一隻裝有百枚足金金幣的錢袋對嗎?」中年人讓開,露出身後被手銬銬著,一臉苦笑的刺青臉。「嘿——」他訕訕的朝沈言打了個招呼,意思是我也是受害者,不是我出賣了你。
「我有錢任性,土豪愛發錢,怎麼了?」沈言攤手。
「賄賂正斧工作人員,你說怎麼了?基層員工也是正斧的人。」中年人眼睛一瞪,「你花錢讓他為你提供便利,在最好的地段擁有最好的房子,甚至還沒付錢,這對窮人來說就是最大的不公平!我抓你有什麼不對嗎?」
沈言懵了,不……他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轉頭看向刺青臉。
「我去,你還真是正斧工作人員?」
刺青臉苦笑著繼續點頭,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麼一直懷疑這個?可你這一臉混混相,是怎麼……沈言都要無語了,現在公務員也允許刺青了嗎?
「好吧,我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到底是誰出賣了咱倆?」
「……是虎哥。」
果不其然……怪不得人家說蔫壞蔫壞,最蔫的往往才是最壞的那個!
*****
沈言和刺青臉肩並著肩被押往城市法庭,真是兄弟情,鐵窗淚。
走時,他轉身朝房屋的方向擺了擺手,示意蜜雪兒不用擔心,他去去就回——看刺青臉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麼大事兒,再說這裡是到處是門的環城,誰能關得住他?
還不如趁這個機會好好觀察一下環城的司法體系。
讓沈言沒想到的是,昨天他們走過的那圈兒圍牆的對面,一條筆直(稍微往上翹)的大道盡頭就是城市法庭。這裡可能有些誤解,所謂的城市法庭並不是只有一個。凡是環城的每個大區或衛星城(門城:環繞通往特性位面的傳送門建立的城鎮)都建有城市法庭。
它們的外形幾乎一模一樣的全是圓形建築,色彩黑藍相間,藍色代表法律,黑色代表肅穆。可惜這幢本該莊嚴肅穆的法庭,如今卻擠滿了人!
有很多穿著和諧會制服的士兵,手裡拽著一個或幾個犯人;還有大腹便便的地精商人,揮舞著手裡的訴狀跳著腳兒咒罵,身後的幾個人拼力拉著他;黑龍蹲在一側,不時的噴出几絲火星,前面兩名牧師無奈的用神術阻擋著;還有幾個魔冢……對,就是機械境出來的小傢伙們。
他們的外形就像八十年代的顯像管電視機上,方方正正的身體上插了兩隻腳和四隻手,正面的屏幕顯示錶情。這些半人高的魔冢正揮舞著手裡的紙和筆,將喇叭開到最大,聲嘶力竭的喊著,「安靜!安靜!先排好隊伍!」
然而隊伍早就排到法庭之外,每個人看起來都焦躁不安,嘴裡嘟囔抱怨著。所有人的聲音彙集起來,就變成了宛若億萬蜂群飛舞的巨大噪音。
沈言現在的耳朵太敏感,有些畏懼的停下腳步,身邊的人也跟著停了下來。
「該死的,又有這麼多犯罪者!我們先等著吧,說不定到天黑都輪不到我們。」押送沈言二人的中年人惱火的看著這一切,他銳利的眼神注視面前的人群,從左掃到右,彷彿要分辨哪些才是真正的罪犯。
嗯……沈言開始有些欣賞他了!
這一路走來,凡是遇見的和諧會士兵統統會主動讓開道路,並站在路邊向中年人敬禮,可見這位中年人的地位應該是相當高的。可他仍然願意做這種押解小嘍嘍(沈言表示自己不是,但刺青臉是)的工作,而且來到法庭看到混亂的情況後自願排隊,而非利用特權排眾而入。
使用同一種規則約束他人和自己,而不是兩套標準的執法者,值得任何人尊重。
「這位指揮官,還沒請教您的名字?」沈言問道。
「亞特伍德。」中年人生硬的說出一個名字,前後沒有加任何頭銜和姓氏。
沈言的手一哆嗦,「呵呵~好名字,叫這個名字的人聽著就正直……」
刺青臉在身後翻了個白眼,你的馬屁讓我覺得噁心!亞特伍德這個名字哪裡正直了?這個名字的涵義不是住在樹林里的人嗎?我聽說有個叫羅賓漢的大盜就喜歡蹲在樹林里。
顯然這位並不是沈言老師,但卻叫同一個名字的指揮官亞特伍德也覺得沈言的話有些噁心,表情厭惡的和他拉遠距離。
沈言心很虛,聽說歐洲人都喜歡取和祖輩一樣的名字?比如有一堆彼得和一堆威廉,萬一……算了,這個人我就不報復了。
*****
法庭前人山人海,排隊的長龍蜿蜒得彷彿春運火車站購票大廳。
眼看著天色一點點改變,沈言等不下去了,「這還讓不讓人蹲監獄了!」他突然伸出手去,將路過的魔冢金屬胳膊一把抓住!
「攻擊!針對工作人員的攻擊!」「電視機」魔冢扯著脖子大喊……他沒有脖子。
「唰!」一把劍搭在了他的脖子上,中年人亞特伍德手握闊劍冷冷的看著他,「放手!隨便干擾執法者是重罪!」
「等一下!」沈言隨手將劍刃推開,低頭看著魔冢的大屏幕問道,「你們就任由這麼低效率的亂下去?為什麼不排號叫號?」
「什麼是排號叫號?」魔冢停下呼救,沈言的話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電子音清晰的表達出其中的好奇,屏幕上的表情也跟著改變,眉眼睜大。沈言被這奇妙的生命形態驚奇住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就是……先按照類型和嚴重程度給訪客分類,然後按照不同類別分配相應的編號,論到誰的時候只要呼叫編號即可。
這樣也不用所有人都擠在大廳和周圍街道上。甚至於號碼排在後面的人,可以暫時離開這裡去辦別的事情……」
「號碼!是的,給每個人一個號碼!」魔冢興奮的喊起來,「這是個偉大的主意!」
他飛快的轉身,兩條纖細的長腿化作虛影,一溜煙的朝著城市法庭跑去。片刻之後,所有的魔冢都放下手裡的工作,轉身跑向大廳。再過幾分鐘,他們已經分別拿著成打的號牌在給人群發放……這個效率!
亞特伍德眼神奇怪的看著他,將劍插回劍鞘,半晌之後低聲說了句,「好主意。」
「不是我的創意。」
……
「這位嫌疑人,」所有的魔冢都在忙碌,唯獨那個和沈言說過話的魔冢又朝他跑了過來。「這位嫌疑人,鑒於你為城市法庭做出的偉大貢獻,」魔冢將一個號牌塞到他的手裡,「我們很榮幸的將001號頒發給您,您將獨享改變後,首位走上法庭嫌疑人的榮耀!」
這是榮耀?
沈言無語,可看看刺青臉他好像還挺羨慕的……那我就獨享這份榮耀好了!
隨著分配號碼,人流朝著向外的方向涌去,黑龍大爺也大搖大擺的離開。沈言一行人排開眾人,朝著法庭走去。
「還挺正規的……」這是沈言進入法庭的第一個念頭,旁聽席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千奇百怪什麼種族都有,被幾名衛兵堵住;沈言站著的地方叫「嫌疑人」,正對著的方向庭上坐著以為頭頂雙角的魔鬼大法官,看起來似乎還是女性;和諧會的亞特伍德在「檢察」的牌子後面坐下,而沈言右側的「律師」席空缺。
等等,律師席空缺?
「異議!」沈言不等開庭就猛拍圍欄,「我需要一名律師!」
「Duang!」一把椅子砸在了圍欄了,嚇了沈言一跳。庭上的法官放下胳膊,不滿的說,「駁回!該死的,亞特伍德你就不能快點兒開始!」
沈言目瞪口呆,這個法官好猛……
亞特伍德見怪不怪的站起來,清清嗓子,開始大段陳詞。他巴拉巴拉說了一大通,總結起來就是沈言的行為是賄賂,而賄賂就是腐蝕,腐蝕就是崩坍,崩塌就是環城眼見藥丸!所以為了杜絕此類情況,必須從嚴從急從重對沈言進行處理!最好就是判他終身監禁!
沈言,……。
果然叫亞特伍德的都恨不得我死啊!
然後就見陳述完的亞特伍德離開「檢查」席,大步走進了「律師」席。
等等,還有這種操作?
「反對!」只見亞特伍德拍案而起!「據我所知,我的嫌疑人並非天性如此,一切問題的根源來自於他出身的位面!如果某人生活在一個金錢至上、物慾橫流、官員腐敗、唯錢是從的社會裡,他同樣會養成有錢自大,以錢開道的惡劣習慣!錯的不是他,而是整個世界……巴拉巴拉。」
沈言都聽得熱淚盈眶,沒錯,簡直說到我的心坎里去了!就是這樣,我沒錯!全都是世界的錯!
惡魔法官無語的看完亞特伍德的表演,一點兒都沒被打動。
等亞特伍德說完,他終於轉向了沈言,「嫌疑人有什麼可說的?」
「刺青臉幫我找到房子,那錢是我付給他的中介費。」
「嗯,本案事實清楚,現判決如下。」惡魔法官一拍桌子,「罰款五十,現在你們都給我滾出法庭,下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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