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比賽,來自中原星武的斗戰謝焱,並沒有「熱場」的覺悟,延續著他一貫的風格,在4分鐘之內宣布了比賽結束。
32進16,謝焱的對手痛哭流涕、那哭喊聲可謂是聲嘶力竭。
而這16進8,謝焱的對手同樣沒好到哪去,這進一步加深了眾人對謝焱的恐懼,他就像是一隻魔鬼,帶給敵人的不僅僅是肉體上的疼痛,更是心靈上的摧殘。
作為第一名正式入選國家隊的選手,謝焱並沒有表現出來任何喜悅,他咬著牙,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的觀眾席,拒絕了領隊教師的攙扶,甚至拒絕了醫療人員的幫助。
江曉也是在這一刻知曉,別看謝焱表面上風平浪靜,但是其內心的痛苦,怕是劇烈到任何人都想像不到的程度。
江曉對謝焱的舉動有自己的判斷,毫無疑問,謝焱拒絕幫助的行為是不理智的,又或者說,是在特殊的狀態下,做出來的特殊反應。
起碼在戰鬥之後,謝焱的心態是不正常的,甚至可能是扭曲的。
江曉默默的看著謝焱坐在椅子上,那一身漆黑的火焰漸漸熄滅,像是一頭沉默的野獸。
他的頭顱緩緩的垂下,面無表情的臉上,那一雙眼眸失去了剛才戰鬥時的光芒,此時已經是稍顯空洞,目光渙散。
黑炎一系的星技是比較特殊的星技,突出了四個字「感同身受」。也就是說,謝焱本身所受到傷害的程度是與敵人對等的。
毫無疑問,謝焱的這一顆心,應該也是千瘡百孔的。
如果江曉和謝焱是在同一支隊伍、出行任務的話,哪怕是兩人在同一所學校,有過一些交集,江曉都不會吝嗇於甩出一道鍾鈴,用那沉穩鈴去安撫謝焱的傷口。
但是現在,江曉並沒有這樣做。
每位星武者都要自己的驕傲,謝焱用實際表現獲得了江曉的尊重,那麼江曉更不可能做出任何冒失、唐突的舉動。
第二位上場的後明明,與謝焱同樣強勢。
她那可憐的敏戰對手,是真的進退不能。
江曉看到了冰藍色的減速箭,也看到了透明色澤的擊退箭,讓企圖近身的敏戰苦不堪言。
江曉甚至看到了那灰色且鋒利的破甲箭,撕裂了敏戰渾身上下覆蓋的泥土。
最終,在這片黑霧瀰漫的場地之中,那漫天亂飛的爆炸的黑羽箭,徹底撕碎了對手的身體。
後明明傲然佇立,一步也未曾移動過,是那樣的神采飛揚。
後明明與謝焱一樣,在四分鐘之內解決了戰鬥,殊途同歸。
她驕傲、自信,她高昂著頭顱,一副睥睨天下的王者之姿,眼中充滿了戰鬥欲與征服欲,在觀眾席上尋找著下一個應該被她撕碎的對手。
他沉默、寡言,他低著腦袋,目光渙散的坐在椅子上,默默的舔舐著自己的傷口,就像是一隻孤苦的困獸,不願挑釁任何人、也不願與任何人交流。
令人難過的是,在這鐵籠之中,亦或是在他未來的星武之路中,任何一場比斗,因為無論他是勝還是負,最痛苦的都是他自己。
就是這樣兩個極端的人,成為了國家隊正式名單中的1號和2號成員。
每個人都有專屬於自己那特殊的武者之路,也許,只有這樣的人,才有資格入選國家隊大名單。
你唱罷、我登場。
困獸與王者,走去了專屬於他們的席位。
而後刑岩來了,江曉來了。
事實上,在場的大部分人,對這場比賽的期待值更高,甚至比之前兩場大神的比賽都更感興趣。
因為刑岩足夠強悍!足夠兇猛!
更因為他有一位好對手!
這隻小毒奶真的是太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了,那炫到極致的刀法技藝,真的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極!
一眾學員、教師、工作人員屏住呼吸,本就沒有多少人的體育場,更是空曠寂靜的可怕。
隨著雙方在各自的半場站定,與之前的比賽不同的是,這一次,刑岩自己帶了一柄巨大的斧鉞。
顯然,他已經考慮到了江曉的沉默星技,做了萬全的準備。
裁判開口說道:「準備!」
一瞬間,刑岩那鼓鼓的胸膛前就亮起了一面星圖。
青銅色的盾牌上,獸面猙獰,撕咬著一支長柄斧鉞,27顆星槽赫然列在其中。
在比賽開始前,任何主動開啟的星技都是不允許使用的,否則直接會按照違規退賽。但是星圖可以亮,刑岩非常清晰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這場戰鬥,他絕對不會有半點輕視。
這也在透露著一則信息,他可能要與江曉搶攻!
在刑岩亮起的星圖之上,第十六顆星槽爆發出了刺眼的光芒。
江曉一手執刃,心中急轉,他認得那個星槽,那是「斧刃風暴」的星槽!
湘南軍校的兵王在斧刃風暴中被四處亂彈、瘋狂切割的畫面還歷歷在目,江曉倒是能扛下來那種級別的進攻,但他絕對不想因為這個,而讓刑岩佔盡優勢。
刑岩真要搶攻?
千鈞一髮間,江曉直接抬起手,沉默蓄勢待發。
裁判:「比賽開始!」
呯!
一發沉默,砸在了身子猛地一歪的刑岩身上。
顯然,對於江曉的任何對手來說,他們永遠不會嘗試著去硬接祝福。
刑岩沒有進攻?不是要搶攻?
這一切只是戰術么?好像並沒有什麼大的作用?
而對於刑岩來說,既然一定會被沉默砸,那麼能干擾一下江曉的心神,也是不錯的選擇。
刑岩在飛奔,兩米高的壯漢,緊繃的大腿肌肉,每一步都能在腳下炸出來一個土坑。
千萬不要認為刑岩的速度很慢,他當然比朱風雨的速度慢,但刑岩可是一名星河期的選手,身體的各項屬性都是在水準線之上的。
但相對而言,所有人都知道,刑岩的力量強的令人髮指。
江曉迅速後退,不知何時,他的腳下已經踩出了眷戀光環。
他的目光緊緊鎖定著刑岩,又是一發沉默甩出,沉默的伴生動作與祝福類似,刑岩當然不可能通過起手判斷對方使用什麼星技。
所以刑岩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閃躲開來,身子又是被沉默砸的難受至極。
體內亂竄的星力,瘋狂的攪動著他的身體,這種胸膛中撕裂般的疼痛,讓刑岩更加的憤怒了。
那宛若凶獸般的眼眸猛地看向江曉,卻發現,江曉在飛速撤退,而且,江曉的眼眶也微微泛紅……
天空中烏雲匯聚,毛毛雨便落了下來。
點點雨滴灑落在刑岩的身上,讓刑岩猛地睜大了雙眼,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唰!
一道祝福瞬間落下,刑岩急忙閃開,險而又險!
刑岩忍不住背脊發涼,千萬不能給對方任何一個機會,否則等自己再次清醒過來之後,戰鬥應該就已經結束了。
刑岩與江曉的身子無限拉近,他感受到了體內的生命力與星力不斷流失,更感覺到了自己的情緒在不斷的低落、消沉……
毛毛細雨,也變成了淅瀝瀝的小雨。
呯!
斧刃擦著江曉的身體,重重的劈砍在濕漉漉的草地上,草皮與泥土四濺開來,炸裂的氣浪翻騰而出。
江曉直接被轟飛了出去!
那斧刃根本沒有劈砍到江曉,但是江曉依舊被那磅礴的星力氣浪掀翻了出去。
刑岩的星力四溢,是因為江曉並沒有給腳下扔沉默,既然決定了走傷淚流派,他就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毛毛細雨變成傾盆大雨,一發沉默,會給他的計劃造成巨大的干擾。
江曉是一個用腦子戰鬥的人,刑岩與朱風雨完全不同,自己甚至可能無法接住刑岩的普通一擊,他的力量太強橫了。
所以,江曉只能通過對方相對弱勢的一面,去尋找自己的勝利鑰匙。
放風箏戰術,可能是最好的選擇。
「咚」的一聲!
江曉的身子飛了出去,背部狠狠撞在那堅固的鐵籠上,卻是將鐵籠嵌出了一個人形輪廓。
視線中,刑岩那巨大的身影無限放大,沉重的斧鉞也已經近在眼前。
唰!
鐵籠直接被巨斧撕碎,爆炸開來的星力將周邊的鐵籠統統炸碎開來。
但是刑岩卻是面色凝重,猛地向側方劈砍而去。
巨斧揮空,竟然無人?
「卧槽…瞬移!」
「這他馬的,瞬移啊!」
「終於還是出現了,他不走就得交代在這裡了。」
在眾人的視線里,江曉從左側半場的底角,瞬間消失,出現在了右側半場的底角。
體內的星力十去其九,細密的雨滴稍稍有些減緩,但卻並沒有出現斷層的情況。
更重要的是,江曉腳下的眷戀光環卻依舊存在。
開啟眷戀光環,和維持眷戀光環所需要消耗的星力是不同的。
體內的星力不斷增長,生命力與體力飛速恢復,江曉只感覺自己被炸的氣血翻湧的身體,漸漸恢復了平靜。
天空好像在這一刻都黑了下來,
狂風席捲,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這淅瀝瀝的小雨,終於變成了瓢潑大雨。
兩人站在兩側半場的底角,遙遙相望。
綠茵場上,百餘米的距離很短,但在這場大雨之中,刑岩恐怕永遠都走不完。
刑岩知道,哪怕是他真正穿過了這滂沱大雨,他始終與江曉差著一個瞬移的距離。
刑岩的身體在劇烈的顫抖,睚眥盡裂。
江曉拄著巨刃,手中捏著沉默,淚如雨下。
抱歉,勾起你的傷心往事,
這場比賽,我要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