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5 故人

    三更，12，17，20。求月票支援。

    …

    夏妍覺得江曉瘋了，最關鍵的問題是，她也喜歡發瘋。

    在飛機降落在太平機場之後，他帶著兩人，急急忙忙的坐上了計程車，先告訴司機先往市裡開，然後用手機搜索起了大型書店的位置。

    看得出來，江曉不打算回家了，不打算沐浴更衣、歇息一陣，他打算直接逛街。

    不過江曉的目的地，卻是將夏妍和韓江雪的逛街水準拉高了一個層次。

    書店？

    這地方倒是新奇。

    韓江雪也看出了端倪，江曉甚至已經等不到在網上訂購了，哪怕是送貨到家僅用一天的時間，他都不願意等。

    韓江雪也拿出了手機，打開了搜索引擎。

    夏妍好奇的詢問道：「我們去書店幹什麼呀？」

    江曉想了想，回應道：「買一些少兒讀物，我有一個小朋友。」

    「誒？小朋友？」夏妍懷揣著疑惑，還想再問什麼，那邊的韓江雪已經開口，看著手機屏幕，輕聲道，「《唐詩三百首》、《弟子規》、《華夏古代寓言故事》、《成語故事》。」

    江曉聽著一陣牙酸肉疼，他本來心情很焦急，但是一聽到《弟子規》，他就想起了在帝都星武小黑屋裡的歲月，想起了那個蘑菇獄頭-謝阿拉。

    夏妍也鼓搗起了手機，加入了姐弟倆的搜書行列，道：「《安徒生童話選》、《格林童話》、《一千零一夜》、《小王子》。」

    江曉暗暗點頭，接話道：「都買，都買！你倆說的全都買！」

    司機師傅卻是搭茬了，道：「我家孩子6歲了，現在看《水滸傳》呢，天天拿把塑料大砍刀，活蹦亂跳的，賊開心！」

    江曉：「……」

    夏妍「噗嗤」一聲樂了出來，道：「6歲能看懂水滸啊？」

    司機師傅透過後視鏡，輕蔑的看了夏妍一眼，道：「圖畫版的啊，沒幾個字，全是畫。」

    江曉插過話題，看向了「專家」，道：「你家孩子都喜歡玩什麼啊？」

    司機師傅：「我不是告訴你了么，天天拎著塑料大砍刀上躥下跳呢。」

    江曉一臉的黑線，道：「還…還喜歡玩什麼？」

    司機：「還喜歡玩啥？原來喜歡玩手機，鼓搗什麼農藥，咱也不懂，反正我和他媽不給他手機玩了，他現在天天拿著塑料大砍刀……」

    江曉：「停停停！我知道了，知道了……」

    車輛緩緩停在東城區一個新華書店門前，三人組交錢下車，計程車緩緩離去。

    江曉轉頭看向了韓江雪，不太確定的說道：「要不…我們去買個塑料大砍刀吧？」

    韓江雪：「……」

    半個小時之後。

    三人組抱著一堆書，走出了書店，在樓梯拐角處，將書籍統統扔進了韓江雪的碎空之中，這才走上了大街。

    韓江雪開口道：「再給他買點零食吧。」

    江曉猶豫了一下，道：「我不敢，書能留下，一遍一遍的讀，玩具也可以買，但是零食的話，吃了就沒了，他永遠會記得那個味道，然後想得而不可得，我覺得那是一種煎熬……」

    韓江雪幽幽的開口道：「你以為他看到這些書之後，讀了一個又一個故事，看過一個又一個五彩斑斕的世界，他會是什麼反應？一樣是想得而不可得。」

    江曉抿了抿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夏妍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道：「你們到底給哪個孩子買這些東西呀？孤兒院的么？」

    江曉一邊查看著手機，一邊說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在上層維度搜尋么？」

    夏妍點了點頭。

    江曉的話語簡單明了：「我找到了幾個失蹤的士兵，找到了一個孩子，也找到了去往他們住所的道路。」

    夏妍的嘴巴張成了「O」型，錯愕半晌，道：「從聖墟去往上層維度的話，降落地點不是隨機的么？」

    江曉道：「我找到路了。」

    夏妍：！！！

    與此同時，在上層維度中。

    四個大人、一個孩子坐在石室中。

    蒼藍懷抱著圓圓，依舊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江曉，對於一個沒有時間概念的人來說，五個月和十個月是一樣的。

    唯一不一樣的是，江曉回來了！！！

    誘餌江曉將一大張白鬼皮撐開，鋪在地面上，道：「你們的猜測是對的，這裡的雪原，就是由相同的場景拼湊而成的。」

    胡威和蒼藍的反應一樣，根本沒時間去看地圖，而是一直盯著江曉那圈圈面具，似乎還處于震驚之中。

    張松弗急忙上前，看向了地上的地圖。

    江曉的繪圖水平很低，一道一道線，上方用漢字標記著地形。

    而且地圖前後的比例也不一樣，顯然，江曉在剛剛作圖的時候，畫的線條更加精細，但是隨後，那線條卻是越來越平滑。

    江曉在白鬼皮的中間部位站住，指向了右側區域，道：「那片區域是完整的，中間開始，左側有兩塊相同的區域，我畫的小，但是那兩塊區域和右側這個精細一點的區域一樣大、地形也是一模一樣。」

    張松弗微微皺眉，道：「所以，三塊一模一樣的區域，構成了這個上層維度的雪原？」

    江曉點了點頭，道：「是這樣的！這裡應該就是邊界。

    我認為，當我在左側這片區域飛行時，到達了一定的位置時，應該是穿越了邊界，進而重新返回了右邊那片區域。」

    江曉默默的思索著，道：「等我一下，我畫的太粗糙了，等我找找重合的地點。」

    張松弗直接將地圖卷了起來，地圖露在外面，首尾相連，道：「這麼找。」

    這地形圖真的只有江曉能看明白了，否則的話，張松弗也能出出力。

    江曉拿著白鬼皮的一側，跪在地上，慢慢向前移動著。

    蒼藍終於開口說話了：「你……從未改變過方向，又飛回來了？」

    江曉笑了笑，詭異的圈圈面具上，線條弧度微微扭曲：「五個月，很漫長呵？」

    「鬆開，圓圓。」蒼藍扒開了圓圓抓緊她長發的小手，深深的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誘餌江曉的動作微微一停，道：「我只是能飛，速度快、視野好、且沒有任何星獸打擾，換成是你們，也能找到…找到了，這裡！」

    正面露在外，捲起來的白鬼皮重合在一起，一側是地形勾勒精美、蜿蜒扭曲的山崖界限，另一側就是一道豎線……

    張松弗接過了地圖，直接撕掉了後邊的小半截重合地形，只留下了重合的邊界線。

    張松弗一手摸著下巴，道：「我們不能確定真正將你傳送回來的地點在哪，傳送的時候，你有感覺么？」

    江曉心中無奈，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沒有感覺。」

    開玩笑，足足五個月，眼中儘是一片白茫茫的林海雪原，如果不是地形會有改變，江曉需要停下來作圖的話，他可能真的已經迷失了。

    胡威顫聲道：「你找到出口了么？」

    頓時，房間中陷入了一片沉寂。

    江曉沉默半晌，道：「我很抱歉。」

    胡威輕輕的嘆了口氣，理智讓他不要嘆息，但是情感上，讓他做出了這樣的反應。

    哪怕是希望渺茫，但是當它被撲滅的時候，依舊很傷。

    所以，地形重合又有什麼用呢？

    找到了那傳送的邊界，又有什麼用呢？

    還不是要一輩子被囚禁在這茫茫雪原中……

    胡威蒼藍夫婦的內心真的是足夠強大，他們沒有說出這些話。

    他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埋怨任何人，只是作為一個有情感的人，他們無法抑制自己失望的情緒。

    江曉卻是開口道：「這裡不是無限大的，地形重合，就代表我能找到你們。」

    蒼藍抱著孩子，手裡拿著一個石碗，來到江曉面前，遞給江曉，柔聲道：「你已經找到我們了，你已經很努力了，喝點水，歇歇吧。」

    這一次，江曉張開了嘴。

    確切的說，是張開了那張面具，將那由雪融化的水一仰而盡。

    霎時間，幾人都愣住了。

    江曉將石碗還給蒼藍，道：「我的意思是，再進入這裡，我也能找到你們。」

    蒼藍接過了石碗，瞪大了眼睛，看著江曉，那乾澀的嘴唇微微顫抖：「你……」

    江曉隨意的揮了揮手，道：「你們都有自己的推測，也有自己的理論，無需再多言，我只問你們一個問題。」

    胡威急忙站起來，道：「什麼問題？」

    江曉：「你們想要什麼。」

    咚…咚……

    蒼藍的手中一松，石碗落在土地上，滾落了一圈，發出了幾聲悶響。

    「不著急，我會在這裡待一天。」江曉攬著張松弗的肩膀，向外走去。

    聰慧如張松弗，已經意識到了要發生什麼了。

    張松弗從來沒有意識到，從石室走到洞穴門口，那蜿蜒的小路，竟然是如此的漫長，一道道腳步聲，似乎都踏進了張松弗的心裡。

    該來的，總會來。

    在這裡駐留了數年之久的張松弗，本以為已經看淡了世事。

    從未想過，他竟然會有接受「審判」的那一天。

    張松弗站在洞穴門口，那一雙虎目中夾雜著渴望與不安，灼灼的看著那圈圈面具。

    然而，自從江曉說第一句話之後，滾燙的淚水已經從張松弗眼中涌了出來，哭得像個孩子，泣不成聲。

    「阿姨很好，已經退休了，喜歡跳廣場舞，喜歡參加菜鳥團，去農家樂遊玩……」

    「叔叔身體也很健康，很硬朗，跟我喝了三缸白酒，我耍賴，少喝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