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西山腳下座落著幾個相當奢華的別墅群。何藍就住在其中一棟千萬級別墅里。雖然距離市區較遠,但何藍喜歡這裡的空氣。
何藍確實不含糊,掛掉了楚楚的電話,三分鐘之後,一輛寶馬從別墅區大門口呼嘯而出,以時速一百五的速度直奔出事地點而去。好在這是深夜,雖然一路上有無數攝像頭,何藍才不管那個,一路橫衝直撞,寶馬在馬路上風馳電掣地飛奔。
進了市區,何藍心裡有點忐忑,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游所為,我是何藍,楚楚碰見流氓了,我正趕往現場,心裡有點怕……
何藍剛說到這裡,忽然一個蓬頭垢面,滿臉漆黑的人翻過馬路中間的欄杆,出現在前方五十米的地方。何藍猛地一腳踩在剎車上,寶馬吱——地凄厲的尖叫,滑行了四十多米,險險躲過了那個人。
何藍驚出了一身冷汗,搖開車窗,怒吼一聲:找死啊——!
那一臉漆黑的人戰戰兢兢地朝後躲了躲:不……不找,不找。
何藍心裡有事,不想跟他廢話,一踩油門,又開了出去。
那蓬頭垢面的人朝寶馬車屁股看了一眼,不滿地嘟囔了一聲:連女人都這麼大脾氣。
那人朝馬路邊走去。一天下來,他稍微看明白了點,那個用氣吹出來的車聽人的話,人讓他怎麼樣,它就怎麼樣。那車的尖叫聲雖然很難聽,但可能是讓自己躲開,說明那個女的是不想撞自己。
這麼想問題的人一定就是黃眉大王了。躲過了范總之後,他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一口吃的。
馬路邊的公共廁所外的電線杆子上貼著尋人啟示,上面有計算機合成出的黃眉大王的頭像,下面有幾行字:
姓名不祥,男,三十來歲,
有知道消息者請與范氏企
業聯繫,本公司願出一萬
元作為答謝。
黃眉走了過來,抬頭看見了尋人啟事,他沒來及看下面的字,就被那張頭像吸引住了,哎喲這人長得太難看了。黃眉像一腳踩在大便上一樣的感覺,這人長這模樣讓他胃裡一陣翻騰,作嘔。好在胃裡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黃眉一抬眼看到了公共廁所,上面寫著四個大字:所什麼共公?
他把那四個字從右往左念,而且還不認識那個廁字。這個字在他們那個年代應該是“
廁 ”這樣的。黃眉大王探頭探腦地走進了廁所,廁所里很乾凈。
黃眉:這兒不錯。
黃眉打量廁所的時候,看到廁所里也有一個人在探頭探腦地打量著什麼,黃眉大王只要去看他,他也看著黃眉大王。這人長得太難看了,而且一身烏漆麻黑的,臟死了,簡直令人作嘔。黃眉大王忽然想起了電線杆子上的那個頭像,和這個人怎麼那麼像呢?不會就是他吧?他為什麼把自己的頭像貼外面?
黃眉:這位兄台,借寶地歇息片刻。
黃眉大王對那人說,這時他發現那人也張嘴朝自己說了句話,說了什麼他沒聽見。
黃眉:……你說什麼?
那人又對他說了句什麼,黃眉大王明白了。
黃眉:……你為什麼學我?
那人還是學他。黃眉有點生氣,幾步走上前去,剛伸出手去,那人也朝他伸手,他觸到那人的手,冰涼,不像人手。黃眉大王這回真明白了,這不會是一面鏡子吧?
黃眉:……寶鏡!真是一塊寶鏡,這麼清楚!
他照過很多鏡子,但從沒照過這麼清楚的鏡子。接著黃眉大王又開始懷疑了,……如果這是鏡子,裡邊這人豈不是我自己?!……不會吧,我堂堂黃眉大王竟然……竟然……弄成這模樣?不可能!可是不容他不信,鏡里鏡外所有的東西都是一模一樣。
黃眉:如果我都成這模樣了,外面貼的那個頭像……
黃眉大王又跑出去看了看電線杆子那個頭像,接著跑回來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如此反覆跑了好幾趟,終於認定了,這個頭像就是自己。他看著那幾行字讀了起來:什麼什麼十三,男,詳不名姓,企氏什麼什麼什麼者息消
道知有……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哎喲餓死我了。
黃眉大王仔細一想,也對,不是自己長得難看,是那些煙弄的。他蜷縮在廁所盤算著,去哪兒的呢?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想著想著他睡著了。
何藍還沒到現場的時候,兩輛警車已經把人抓回來了,不過抓的不是三個,而是六個人。
在派出所里,警察先把三個小偷提過來讓楚楚辨認。楚楚目不轉睛地盯著王天霸、孫飛燕和小武。王天霸被抓之後,墨鏡就摘了下來,雪茄也掉了,所以他沒那麼有特點了,楚楚沒有一下認出他來,只是覺得面熟。
王天霸被她這麼看來看去得很不自在,但仍是假裝出一副深沉的樣子,說:請不要用你懷疑的眼神,侮辱我高尚的人格。
警察:少廢話!
警察訓斥了王天霸一聲,又對楚楚說,是他們嗎?
楚楚:面熟。
楚楚拿不穩。
小武緊張地看了楚楚一眼:您……您看清楚點啊。
孫飛燕:是面熟,我看著你也面熟。
孫飛燕確實看著楚楚面熟,忽然她想起來了。
孫飛燕:對了,在公共汽車上見過。
四個人同時恍然大悟,沒錯。在公共汽車上見過。
誤會就此解除。這個派出所不是小千上午進過的那個派出所,審問三個小偷的警察也不是周旺,否則的話,這三個小偷就此就落網了。三分鐘以後,警察把身份證還給了三個人,連聲道歉把他們送出了派出所。
王天霸:說你們弄錯了還不信,就我們三個長這模樣,能象壞人嗎?
小武:是啊。天哥天天在家背八榮八恥。
三個小偷剛出派出所大門,忽然兩輛車從兩個方向飛速而來,同時停在了派出所門口,一輛賓士、一輛寶馬。寶馬車裡下來一個二十八九歲的女子,一身休閑裝,卻都是世界級名牌,像她那輛寶馬車一樣有名,她當然就是何藍。賓士車裡下來的是一個文質彬彬三十來歲的帥哥,穿一身高檔西服。王天霸一向很中意自己這身衣服,穿上這身衣服,馬上就有了自信。但此刻,他一看到這位帥哥身上的西服,馬上沒了自信。他那一套的價格,至少是自己這套的幾十倍。
這位開大奔,穿著高檔西服的帥哥就是何藍打電話叫來的游所為。
何藍開車雖猛,畢竟是個女人,心裡還有點害怕,但一看到游所為,馬上就什麼都不怕了。
楚楚一見到何藍和游所為,象見到親人一樣,撲到了何藍的懷裡,淚水又流了出來。
楚楚:嚇死我了何姐。
何藍心疼地拍著楚楚後背:好了好了別怕別怕,何姐在呢。
游所為站在一邊,他雖然看上去不動聲色,但眼神中卻充滿關切:他們沒……傷害你吧?
楚楚搖了搖頭,拉著哭腔說:他們打我!還掐我脖子。
何藍看到了楚楚脖子上有一道淤痕,剛才的擔憂全部化成一腔怒火,氣得柳眉倒豎:他們在哪兒?
楚楚朝關押著三個流氓的屋子指了指。何藍甩開楚楚,大步走了過去。
兩名警察正在給那其中一個流氓做筆錄,何藍踹門進來,不由分說,掄起粉拳照著流氓劈頭蓋臉就是一通打:小樣兒就你欺負我妹妹啊!整不死你小樣兒!
兩名警察忙上來拉扯:別激動,別激動!
何藍:別激動?他欺負你妹妹看你激動不激動?你們給我閃開。
何藍推開兩個警察,又抄起桌子上的一個杯子朝流氓打了過來,大吵大嚷聲嘶力竭地非要打死那個臭流氓,兩個警察竟然拉不住她。其實也不是拉不住,是沒真心想拉,家屬來了,不讓她出出氣怕不好處理,再說這女的一身名牌,也怕給人家拉壞了賠不起。
游所為見楚楚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先鬆了口氣,聽到何藍在裡面大吵大嚷,怕鬧出事來,和楚楚也跑了過來,四個人一起來拉何藍。一幫人拉扯的過程中,楚楚的包被何藍從肩膀扒拉到了地上,玩具娃娃從包里掉了出來,又被不知道誰的一隻腳踢到了門後的一個手提袋後面的陰影里。
流氓甲的腦袋被何藍用杯子打破了,連聲求饒:大姐大姐對不起,我不知道她是你妹妹。
何藍: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流氓甲:也……也不知道。
何藍:去你媽的吧!
何藍罵了一聲,又朝前沖。
游所為:好了好了,這裡是派出所。讓法律懲罰他吧。
何藍:再讓我打一拳!
一個警察有點生氣,鬧得有點過分:這是什麼地方?你說打就打?
何藍:他非禮我妹妹,我打他一拳都不行啊?
警察:不行!
何藍:不行我也得打!
何藍不依不饒地抄起了一個凳子。游所為和兩個警察忙死死抓住了凳子腿兒。
游所為悄聲對警察說:你就讓他再打一拳吧,要不今晚上收不了場。
兩個警察思忖了一下,悄悄對何藍說了句:最後一拳。
何藍點了點頭。兩個警察假裝拉何藍拉不住,鬆了手。何藍運足力氣一拳朝流氓臉上打去。那臭流氓實在是很害怕,腦袋一歪,躲了過去。於是,何藍這一拳結結實實打在流氓身後的牆上,喀吧一聲,腕子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