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千的遭遇上了電視台的《午間新聞》。而且被游所為看見了。游所為剛開始很驚訝，很生氣，但接著，臉上浮現出笑意。這八十萬他賠不起的，現在傻妞不賣給他都不行了。

三天期限到了，小千如約來到了一品古道。小千來的時候，游所為正投入地品著鐵觀音。這泡鐵觀音是茶館老闆剛從福建帶過來的茶王，價格在三千元以上。感覺到惴惴不安的小千走進來，游所為頭都沒有抬，直至觀音王的餘韻在心脾間逐漸消退，他才緩緩睜開眼睛，但神情還沉浸在剛才那泡茶的餘韻中。

游所為：把你的卡號給我吧，明天一早，兩千九百萬就能到你的帳戶里。

小千：我沒有卡。

游所為：明天一早去辦一個，然後告訴我號碼。先把玩具娃娃給我吧。

小千不舍地拿出了傻妞，游所為伸手剛要去拿。小千的手又縮了回來。游所為望著小千，思忖了一下，從包里拿出了一支筆，一張紙，推倒小千面前。

游所為：對了，那天付定金的時候忘了讓你打收條了。補一個吧。

小千忐忑地拿起了筆，他猜到了游所為的用意，有了收條，游所為手上就有了證據。這個收條不能打，小千心想，可是怎麼辦呢？實在沒有借口啊。忽然他靈機一動，用另一隻手握住拿筆的手。做抽筋狀：哎喲哎喲，我手抽筋了。

小千話音剛落，小鎚子忽然從包里竄了出來，敲了一下小千的腦袋，小千立刻報告自己在說謊。

游所為微笑著望著他，並沒有嘲笑的意思。小千有點尷尬，只好寫下了收條。只好把傻妞遞給了游所為。但游所為伸手來接傻妞的時候，小千卻沒撒手，死死地攥住傻妞不放，兩個人掙了起來。小千忽然一卸力氣，恍了游所為一下。游所為手鬆開了，小千撒腿跑了出去。游所為忙追了出去：要賴帳啊！

小千鑽進衚衕里，游所為的大奔就發揮不了作用了。沒有追上小千，但游所為想到了一個人——化梅。

夜晚十點多了。小千一籌莫展地和傻妞坐復興門外中國人民銀行門口的廣場上。廣場上的人們顯得那樣的輕鬆，柔情蜜意的情侶，遛狗的少婦，天真的孩子，好像大家都活的得很開心，唯有他，各方面都不舒心不說，還莫名奇妙地背負上八十萬的巨債，被人追得家都不能回。這些日子經歷得磨難，比前二十年加起來都多。

化梅約他談談，他沒錢，不能去消費場所，只能來這些不用花錢的地方。

化梅：游總說，他要花三千萬買那個玩具娃娃。

小千失望極了，他沒想到化梅是來跟他談這事的，他本來有一肚子話要跟化梅說，現在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化梅：這個玩具娃娃拿在你手裡一點用都沒有。游總說可能還會給你帶來災難。

小千：這麼說，你願意把災難轉嫁到他頭上？

化梅沒有作聲。

小千：化梅，我跟游所為暗戀的那個女孩子是清白的，那天晚上楚楚強拉著我冒充她男朋友，目的是為了讓游所為不再追他。我可以把楚楚叫來跟你解釋。

化梅：我現在不想談這件事情。小千，你現在沒有選擇。他隨時可以告你。你再想想，你要有了三千萬，幹什麼不行？

小千：如果我……不想賣傻妞呢？

化梅：那你就是個傻瓜。我不會找一個傻瓜做男朋友。

小千痛苦地望著化梅，沉默了良久，問道：他為什麼總請你吃飯，總送你回家？

化梅：你愛怎麼想怎麼想吧。

小千：……好吧，你告訴游所為。錢我會還給他！

化梅：你還不起的。

小千：我慢慢還。收條上沒寫歸還日期！

化梅：……那我沒什麼好說的了。小千，你好自為之吧。

化梅起身走了出去。小千痛苦地望著她的背影，淚水流了出來。化梅的身影在夜色里消失了之後，小千終於忍不住了，朝著化梅消失的方向跳腳大罵起來，你有什麼了不起？！我說得一點沒錯，你就和那些傍大款的女人一模一樣！你這樣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女朋友！你不配！哼，大丈夫何患無妻？！

小千說著扭頭堅決地大步走了出去，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跳著腳大喊，化梅，就算你現在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再跟你好了！我看不起你！拜拜！

小千沒走出多遠忽然又轉身朝化梅走去的方向跑著追了出去。他再一次後悔了，畢竟暗戀了她四年，他太愛她了。愛情這東西，是沒法理智的，明知道愛上了一個不值得愛的人，可你就是放不下。

小千一直追到了化梅宿舍樓下，但化梅不肯再跟他見面，不肯再給他一次機會。

小千到家的時候，父母已經睡了很久了。小千睡不著。一下丟了八十萬，是誰也睡不著。他坐在桌子前，發愁地望著乖巧狀態的傻妞：傻妞我該怎麼辦呢？

傻妞：小千哥哥，你可以啟動記憶功能，掃描搶錢者的個人資料。

小千一下精神了：怎麼不早說？

傻妞：小千哥哥，因為你沒問過傻妞。

小千只能怪自己還沒有完全了解傻妞。傻妞到他手裡僅僅幾天時間而已，還有太多的功能沒有開發出來。

小千對傻妞下了指令。接著，那群搶錢人的資料被一一掃描了出來。

小千：那我……現在該怎麼辦呢？

傻妞：小千哥哥，你有兩種選擇，一，報警；二，自己上門把錢要回來。

小千：自己去……人家能給我嗎？

傻妞：小千哥哥，你還有兩種選擇，第一，啟動傻妞的維護社會治安功能，讓傻妞幫你把錢要回來；第二，把傻妞的功能轉移到自己身上。

小千詫異地望著傻妞，傻妞的功能還能轉移到人的身上，這太匪夷所思了。不過，也不值得大驚小怪，傻妞這樣的手機都能出現，還有什麼事情不可能？

傻妞：很簡單的。啟動功能轉移，輸入轉移對象就可以了。

小千：這是什麼原理？

傻妞：傻妞可以在短時間內改變人體基因。但這項功能特別耗費能量，當傻妞的能量用光以後，人體基因就會恢復到原來的狀態。

小千：哦。你的功能都轉移到了我身上，你自己呢？

傻妞：傻妞變成了和2006年的手機一樣了。

小千：哦。我試試，啟動轉移功能。

傻妞：小千哥哥，請輸入轉移對象。

小千：陸小千。

傻妞的雙眼中忽然射出兩道光芒，直射進小千的眼睛裡。小千渾身一震，立刻覺得全身的每一個細胞膨脹了起來，一股從未有過的力量在從心臟處向四外擴延，大腦里出現了一條信息：你的身體已經具備了傻妞的全部功能，傻妞能為您提供二十九分三十秒的能量。

傻妞變回了手機模式，她所有的功能都出現在了小千的身上。

計程車司機餘光亮正在空車行駛，前面出現了一個年輕人伸手攔車，餘光亮沒停車。今天有了一筆可觀的意外收入，他想早早地收了，找哥們兒打麻將去。

然而，餘光亮的車剛從小千身邊駛過，只見前方又出現了一個小千，還是那個動作，有點僵硬和呆板，像假的。餘光亮揉了揉眼睛，看仔細了，果然是剛過去的那個人。難道是見到鬼了？餘光亮更不敢停了。

誰知剛從第二個小千身邊駛過，前方又出現了一個小千。餘光亮嚇傻了，猛地一腳踩在了剎車上。他不是想停車，實在是掌握不住方向盤了。

小千拉開了車門，坐在了餘光亮的身邊。

餘光亮：您……您……怎麼那麼面熟啊？

餘光亮有點驚魂未定，但看到是個熟人，又稍稍有點安心。

小千：這麼快就忘了？早上我還提醒你油條明礬超標。

餘光亮想起來了：你……你……記得我？

小千：我還記得你搶了我八萬塊錢。

餘光亮：你……你……不是暈過去了嗎？

小千：不是暈過去了，而是被你們踩死了。

小千剛剛說完，忽然伸出手在自己腦袋上敲了一下，接著出現了卡通狀態。

小千：我在說謊我在說謊。

餘光亮嚇壞了。這太詭異了。

小千：把錢還我，就在你的後備箱里，整整八萬。

餘光亮推開了車門，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沒跑出幾步，跌倒在馬路中央。這時一輛大轎車飛馳而來。眼看就要撞到餘光亮，小千忽然箭一般地從車門裡飛了過去，將餘光亮拎了出去。餘光亮險險躲過了一劫。

小千：過馬路要走人行橫道。

小千鬆開了餘光亮，餘光亮立刻癱軟在地上。

北京西站仍然沒日沒夜地在那兒蹲著。

賣早點的那對夫妻搶了錢之後就不敢在北京待著了，買了三張卧鋪打算打道回府，那個非要動物園看猴子的兒子已經在爸爸的懷裡睡著了。就在這時候小千背著包大步走了過來，朝二人伸出手去。

小千：十五萬。

搶錢的那幫人里就他倆搶得最多，人家是兩隻手搶，他們可是四隻手。夫妻二人緊張望著小千，女的緊緊地抓住了包。

小千：別抓那麼緊，那是我的錢。

丈夫護住了妻子，另一隻手也放在了放錢的包上。

小千：不給是吧？那我走了。小千說著轉身走了出去。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別後悔呀。

夫妻二人看著小千走出候車室，對視了一眼，仍舊十分不安。

妻子戰戰兢兢地說：他……會不會是叫警察去了？

丈夫有些動搖了：要不……咱給他吧？

妻子理直氣壯地說：憑什麼給他？這錢咱是撿的，又不是搶的。

丈夫：咱這……算撿嗎？

妻子：當然是撿的。反正咱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妻子這句話還真管用，丈夫真有點問心無愧了，真的認為那錢是他們撿的，而不是搶的。二人剛剛定下神來，妻子覺得手象被人拉住一樣，離開了自己的包，她詫異，接著驚恐地望著自己的手。

妻子驚恐萬狀：鬼敲門了。

小千的聲音出現了：別擔心，我只拿我自己的錢。

包的拉鏈自動拉開了，十五萬暫新的現金從包里飄了出來，然後消失了。

丈夫和妻子驚恐地喊叫了起來，聲音撕心裂肺，候車室的人紛紛扭頭朝這邊張望，幾名站警也跑了過來，連熟睡的兒子也被驚醒了。

兒子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媽媽我要去動物園看猴子。

小千的聲音由近而遠：明礬超標對人體有害，以後別再超標了。

……

 

亞運村往北，直通昌平一路上大大小小几十個別墅區。游所為的這套別墅是距離市區很近的一個，出了五環十幾分鐘便到，比何藍距離市區要近很多。這座別墅是他父親剛買的，住了不到一年，父親便去世了。

深夜，游所為正在自己別墅的露台上喝普洱茶，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為傻妞。游所為知道，是小千來的電話。

小千：游總，我想和你談談。

游所為：好啊，什麼時間？

小千：就現在，我去你那裡你不介意吧？

游所為：不介意，你多久能到？

小千：別掛電話，我馬上到。人體信息傳輸。

游所為正在詫異，手機里忽然穿出一串數字，落在了他的面前，而後組成了一個人形，正是小千。這一切也就在短短的三秒中之內完成。游所為驚嘆不已。儘管他不會再被這樣的景象嚇到，但依然會十分驚嘆。

小千把包放在游所為面前，拉開拉鏈：一百萬，你數數。

小千離開游所為的別墅之後，又來到了丟錢的那個早點攤子的位置，錢還清了，但還有一份人情沒有還。他想掃描出那個老人的資料，可惜老人戴著眼鏡，無法掃描。小千隻知道，那個老人是劍破爛的，他想起了他曾經在那個遇到黃眉大王的公廁外兩次撞到過那個老人。

我一定要當面跟他說一聲謝謝。小千在心裡說。

深夜了，整個北京城進入了昏睡的狀態。只是，仍然睜著幾隻眼睛。小千和傻妞站在一座立交橋上，望著昏昏欲睡的路燈，他有點迷茫，有點害怕，有一種懸空的感覺。一下擁有了超人的能力，他有點無所適從。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以前只想著要找一份工作，要掙錢養家，至少幫爸爸分擔一些家庭的負擔，但現在，還能那樣庸庸碌碌地活著嗎？

傻妞知道小千的心事，小千心裡想到什麼他都知道。

傻妞：小千哥哥，你需要重新規劃一下你的人生。雖然你仍舊需要掙錢。

小千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傻妞，為什麼豬八戒說我是你的男朋友？

傻妞：小千哥哥，傻妞不知道原因。

小千：你有人的思想感情嗎？

傻妞：小千哥哥，傻妞只是一部手機。如果手機有人的思想感情，傻妞就有。

小千明白了，他放心地點了點頭，他們師徒四人還在等著我去救他們。如果我現在去，真的能救得了他們嗎？

傻妞：傻妞不知道。但傻妞知道，無論你什麼時候去，都可以到達傻妞離開小西天的那個時間。

小千：既然這樣，那我還是等等吧。

小千想，等將來自己實力增強到足以幫助孫悟空的時候再去。但……黃眉大王在現實社會裡始終是個禍害，要不先把他送回唐朝？……那樣也不行，那不等於幫他對付唐三藏師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