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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無形道人 第三章

所屬書籍: 不可名狀的城鎮

林千山堅決認為那些物種會讓人類邁向更高的境界,會使得我們所存在的世界升華。

我不知道他是被灌了什麼迷魂湯,他固執地認為那才是人類最終的歸宿。

更令我感到迷惑的是,他在闡述這些觀點的時候,顯得極為冷靜,出奇地冷靜,和他最初的狀態判若兩人。

我猶記得他在剛有了那些驚人的發現時,整個人都顯得非常瘋狂而興奮,偶爾會因為無法有新的突破而陷入焦慮的狀態,在很多人看來,那樣的林千山都像是一個沉迷學術研究的瘋子。

而現在的他,完全從那種狀態之中走了出來,他變得極為冷靜,在我們見到他以來,我很難得見到他以那樣冷靜地態度表述自己的觀點。

但是他的這種反常,反倒讓我無比的毛骨悚然。

他這樣的轉變只發生在短短的一個月之內,毫無徵兆,就像是突然變成了另一個人。

他不停地吹噓那個文明到底是如何如何的先進,且有著極為強烈地想要說服我的意圖。

在此之前,面對他瘋狂而興奮的模樣,看著他充滿血絲的眼睛時,我能很清晰地感覺到,瘋狂的他是保持著人類的理智的,林千山在我看來不過是一個比較偏執的科學狂人,我們時常在觀點上產生分歧,但我一直都堅信他的心智是完全正常的。

可是,等我看到已經徹底冷靜下來的林千山時,我又產生了一個古怪的錯覺,這樣冷靜的他真的比瘋狂的他正常嗎?

一個心智健全的人,是如何在短短的一個月之內產生如此大的轉變。

要知道,在此之前,我們都一致認為,那些東西不應該進入大眾視野,否則會對世界造成顛覆性的改變。

他完全變了,變得像另一個人,更準確地說,我感覺,有另一種意識,從他的身體里生長而出,代替了原本的他。

很多時候,我甚至覺得,他的說話聲音,措辭用句都產生了一些非常微妙的變化,我說不清楚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變化,而且我抓不準這些變化具體的象徵,但或許那很可能只是我的錯覺

但是這個發現依舊讓我無比的恐慌,我不知道他的這種變化是從什麼時候產生的,或許是從他開始著手調查這一切的時候,又或許是從他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我開始擔憂,因為我也是見證過那些的人,我不知道我是否在最後也會變得跟林千山一樣。

而我此時的狀態,正和我最初遇到林千山時,他的狀態非常相似,我陷入了一種恐慌。我在照鏡子的時候,看見了自己眼底的血絲,看到了瘋狂的眼神,包括在健民面對我時,我能感覺到,他對我產生了一種恐懼。

我明白,我身上也一定產生了某些非常微妙的變化,偶爾,我會有一些很矛盾的混亂想法,我經常會寫下一些混亂的語句,等回過神時,卻一點印象都沒有,我甚至理解不了那些話語的意思。

這些變化讓我非常絕望,我知道我也逃不掉了,我最後也會變得和林千山一樣,這是宿命,也是詛咒,是那些外來之物的陰謀,沒有人逃得掉這種宿命,所以也不會有人能夠抵抗,這個世界最終的結局我已經可以預見了,我能做的,只是延緩一切的到來。

我們的文明從最開始就被外來之物入侵、滲透,這是從根源開始就已經無法改變的事實,這種局面是絕對無法逆轉的,終有一天,世界會走入癲狂。

很慶幸在我們找到那個地方時,健民突然發燒了,因此在最關鍵的時刻,他並不在我們的隊伍里,他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作為最後一個還有理智,且無限靠近真相的人,我讓建民帶著「臍帶」離開了。

他不停地詢問我一切的真相,我知道我不能說,所以我只告訴他,這是他不能夠知道的事情,只寄希望於健民不要對一切太過好奇,可以按照我的話去做。

這樣的話,我們還能拖延一些時間,至於可以拖延到哪一天,我也說不準,時間太緊急了,能做的準備也非常少,所有接觸到真相嘗試著手準備的人,都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落入和林千山,和我一樣的悲慘下場。

我知道健民在最後一定會明白一切,彼時他也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

但是,眼睛……眼睛、我不明白「眼睛」到底是什麼陣營,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顯然很樂意看到健民帶走「臍帶」,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明明是那些東西的走狗,這點我非常清楚。

我想不明白,我也不敢信任他,我讓建民帶著「臍帶」躲藏到了絕對不會被人找到的地方,從此開始隱姓埋名。

我從四川回來之後就把自己關在了這個地方,我不知道我還能保持清醒多久,知道那些東西的人沒有一個是能逃脫得掉的。

我嘗試在本子上繪製一些圖案,我想通過這種方式尋找出某些東西的規律,但很顯然,我失敗了,我什麼都沒發現。

我曾經親眼見證林千山一步步走向瘋狂的過程,我知道,下一個一定就是我了。

絕對不能讓「臍帶」被找到!否則這個世界都將被徹底顛覆,但願建民千萬能記住我的叮囑。

到現在,「眼睛」不知跑去了哪裡,他明顯有著自己的目的,他與我、與林千山都是不同的,我們身陷無法逃脫的宿命,而他,從一開始就誕生於宿命之中……我看見了可怕的縱目!……來自太陽系之外……透明的翅膀穿越以太……古河流的首領……流淌的河流,吃掉,被全部吃掉,融化黏連在一起……偉大!偉大之物!爾等均將匍匐於地,吟唱無上讚歌……不不不!都是該死的……

……

看到這裡,裴泠泠已經懵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怎麼寫著寫著突然開始胡言亂語了?

裴泠泠又往後翻了好幾頁,都是這種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完全看不明白都是些什麼意思。

所以說,筆記寫到這裡的時候,劉婆婆陷入了某種混亂的思緒之中?

上面所提到的內容中,有很多讓裴泠泠非常在意的東西。

比如說「臍帶」,同樣是用引號引起來的一個詞語,而且同樣也是某種器官,難不成這個「臍帶」也代指了一個人?

而且從劉婆婆的描述來看,劉建民帶走了「臍帶」,起到了拯救世界的作用?xǐυmь.℃òm

拯救世界……怎麼聽起來那麼中二?

劉婆婆到底看到了什麼?為什麼她會覺得世界會被顛覆?

外來之物,太陽系以外……難不成是外星人入侵?星球大戰?

這也太誇張了吧。

「臍帶」需要保護,但「眼睛」不可以被信任。如果這兩個詞都是人的代號,這兩個人在這一系列事件中又起著什麼樣的作用呢?

劉婆婆在筆記中反覆提到,她看到了那些東西,見證了那個過程……她後面所展現出的瘋狂,似乎正是因為這些東西。

裴泠泠想起了沈瞳,在她失去意識之前,沈瞳也是這樣告訴她的,他說那不是她該看的。

可是沈瞳也看了,難道當時的他已經和劉婆婆一樣了嗎?

裴泠泠突然很擔心他,擔心他也被古怪的力量影響,成為精神錯亂的瘋子。

裴泠泠往後翻著翻著,突然發現筆記的內容又變得連貫了起來。

她趕緊聚精會神地繼續看。

……

(以下內容中的「我」是劉婆婆)

經過了這些日子的探索和研究,我終於找到了突破口,我找到了《蛾蟒天書》,其上記載了許多來自那些外來之物的科技技術。

我這才發現以前的自己是多麼的愚蠢,差點錯過了探索這個神秘宇宙的機會。

那些東西對人類根本就沒有敵意,祂們是為了幫助我們,祂們有著比我們更加先進的科技,有著令人驚嘆的醫學技術,這都是人類需要學習的。

人類如果想要通過自己的能力去探索,不知要花費多少年,經過多少代的努力,但是如果有了祂們的幫助,人類文明可以一舉跳躍到一個先進無法想像的高度。

這不正是我們樂意見到的嗎?我們應該勇於承認自己的不足,接受更高族群的幫助,一個謙虛的文明,才能發展得更遠。

通過《蛾蟒天書》上記載的內容,我也越發覺得,人類身體的構造並不適合生活在這個充滿危機的宇宙,任何微小的變化都會輕易威脅到人類的生命。

所謂的「自然規律」不過是人類為了自我安慰想出的拙劣理由,我們明明可以通過更高的技術去改變人體,消除人類這個物種本身存在的劣根性。

這種思想上的轉變讓我學到了很多道理,也越發覺得之前心驚膽戰的自己是那般的愚蠢。

好了,我的研究要繼續開始了,可惜「臍帶」被建民帶走了,之前的我因為愚蠢甚至沒有給自己留下建民的去處,我還需要花費些功夫找到他。

……

到這裡為止,整個筆記就結束了。

裴泠泠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筆記的最後一段,非常古怪。措辭和用語都顯得比之前的內容條理清晰得多,劉婆婆似乎已經從那種瘋狂的狀態脫離而出,變得極為冷靜,而且她所說的話語中,隱隱透露著一種對人類文明的不屑。

這種轉變,讓裴泠泠感覺到非常的毛骨悚然。

就像劉婆婆在最開始的筆記中所說到的。

瘋狂的狀態下,心智是健全的,冷靜的狀態反倒透露著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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