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巡晚上應酬回來,迅速溜進樓下客衛趕緊洗去煙酒味道,免得家中孕婦聞到反胃,卻在浴室里聽到手機聲響,他探出頭來看,見任遐邇已經接起,便繼續放心洗澡。等他出來,任遐邇道:「申總親自打來電話,讓你去他家,說是幾個老朋友說說話。我說你今天手機落家裡,等你回來我再跟你說,這麼晚了,什麼事?」
「胎教,胎教,我們孩子在你肚子里聽你撒謊呢。」楊巡笑著拿起手機翻看一下號碼,果然是申寶田家裡打出來,「申總家這個時間來客人,還幾個老朋友,誰?看上去挺要緊的樣子。」
「這麼晚,黃鼠狼進門准沒好事。」
「就是,我洗得香噴噴的,懶得出去。」楊巡說著也坐到飯桌邊,吃一碗白木耳,看飯桌上半桌的書,半桌的零食,她還在讀她的MBA。楊巡對此很是佩服,他也自學過,知道那得非常自律。比如楊速的妻子毛毛,結婚後以為靠上大山,早早安心做住家太太了。他回遐邇:「申總沒說到底是哪幾個?」
「沒說,可能平時秘書伺候慣了,自己說話反而沒套路。但我估計不是要緊事,他說話聲調不急,很平常。」
「這種時間誰來電話都有問題,沒要緊事他可以明天打給我,難道是三缺一?三缺一不會找我,我又不是他嫡系。」
「別抓耳撓腮了,換上衣服去一趟,大不了回來再洗個澡。肯定跟錢有關,那些都是無利不起早的人。」
楊巡看看自己身上柔軟舒適的睡衣睡褲,嘀咕了一聲,上樓換了衣服,到底還是去了。到申寶田家,在門口稍稍整理一下領帶才敲門進去。卻見除了幾個相熟大款之外,還有一個久違的蕭然,他一愣。更讓楊巡吃驚的是,蕭然臉色晦暗,神情焦躁。楊巡看著心裡痛快,無論因為什麼原因,只要蕭然不舒服,他就舒服。
蕭然還不好意思說,申寶田只得做主持人:「楊總,蕭總想把他在市一機的股份賣了,如果你有意,價錢可以商量,不會要你原價。」
楊巡在看清蕭然模樣的時候已經想到了,蕭然肯定又想賣市一機。這幾天他和任遐邇查看網上香港新聞就已經看到香港房地產市場動蕩,他當時就幸災樂禍地跟任遐邇念,蕭然那窩裡橫准在香港吃癟。現在被申寶田的話一印證,他心裡樂得飛飛的,但硬是克制著道:「市一機資產太大,把我扒光了也買不起啊。」
當即有人附和:「是啊,市一機拔根毫毛都比我們大腿粗。再說跟日本人合資,外國人的肚腸摸不透。」
楊巡立即將自己隱身,滿心歡喜地看著眼前大款們個個板著臉嘆窮經,心說這要換作兩年前蕭然的老爸還在位,不僅蕭然不可能找上這幫個體戶幫忙,個體戶們也不敢說話這麼不客氣。估計是蕭然硬闖申寶田的門,申寶田無奈拉眾人走過場。但借錢這事兒,免談。
想通這點,楊巡也沒客氣,等第一個人借故告辭,他託辭家中有大肚婆等,幾乎是與第一個告辭的前腳後跟地走了。走到外面,黑暗中他與第一個告辭的相視一笑,才各自鑽進自己車子。看起來做人做成蕭然那樣,也太失敗。
回到家裡,楊巡無比興奮,剎不住車似的亂笑,弄得任遐邇好生奇怪。楊巡便沒收任遐邇手中的書,抓著她硬是把過去在蕭然那兒吃過的虧原原本本告訴她。這個時候說出來,心裡真是無比痛快,就跟大夏天喝一碗冰鎮酸梅湯一般舒服。任遐邇聽了咬牙切齒,說死也不能借錢給那種瘟生,老天開眼懲罰那種瘟生的時候,凡人絕不能插手幫忙,只能落井下石。楊巡連聲說對,好生痛快。只覺得秋高那個氣爽,門外的草蟲兒叫得如仙樂一般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