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廊之上,那侍女聽到蕭珏的聲音,不僅沒有回頭,腳步反而更快,頭也埋的更低。
「站住!」
蕭珏再次喝了一聲,那侍女身體一顫,終於停下步子,顫聲道:「蕭,蕭將軍,您有什麼事情……」
蕭珏走到她的身前,兩道銳利的目光直視她的臉龐。
那侍女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額頭上開始冒出細汗。
其餘的侍女也都神色奇怪,暗道蕭將軍是不是看上了珠兒,若真是這樣,他怕是要失望了,因為珠兒雖然剛來王府不久,但卻深得殿下和王妃的喜歡,是不可能將她贈人的。
「沒事了……」蕭珏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許久,忽然笑了出來,揮了揮手,說道:「是我認錯人了,你去吧。」
那侍女慌亂的對他行了一禮,疾步向前走去。
堂內,懷王妃心疼的為懷王擦拭著嘴角的血跡,埋怨道:「殿下怎麼能和蕭將軍打起來……」
「沒事。」懷王從她的手裡接過手帕,笑道:「你不知道,我們小時候打的更狠,要不是有娘娘攔著,怕是每天都要打幾架……」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懷王妃有些生氣地說道:「你們兩個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和孩子一樣……」
她瞪了懷王一眼,說道:「我去給你拿葯!」
懷王妃走出房間之後,那名侍女走進來,看著懷王,面色蒼白道:「殿下,蕭將軍,蕭將軍好像認出我來了……」
懷王對她笑了笑,說道:「沒事的,你先回房吧,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
那侍女點了點頭,緩緩退了出去。
「你還是太心軟了,紫珠不死,就會是你永遠的把柄,她若暴露,你隨時都有前功盡棄的可能,這樣一來,你這十幾年的布置,就要全部付諸東流。」
屏風後面,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懷王看了屏風之後那人影一眼,說道:「本王做事,輪不到你來教。」
「你別忘了,你若前功盡棄,我這些年在你身上付出的,也要白費。」那聲音中帶著一絲殺意,說道:「姓蕭的既然已經識破了她的身份,不如讓他永遠閉嘴,以絕後患!」
懷王看著屏風的方向,聲音無比森寒:「你若動他一根毫毛,我會讓你全族陪葬!」
那身影沉默許久,語氣最終軟了下來,「你知道輕重,這件事情,你自己處理妥當。」
懷王妃從外面走進來,屏風後就再也沒有聲音傳來了。
懷王臉上上了葯,才重新走到湖邊的亭中。
福王看著他,問道:「為什麼不告訴他?」
懷王道:「蕭家人丁單薄,若是皇后娘娘在世,也不願意讓他冒這麼大的險。」
福王嘆了口氣,說道:「只是這樣,就苦了你了……」
「習慣了就好。」懷王無所謂的笑笑,重新捏起棋子,目光望向棋盤時,面色微變,問道:「你動我棋子了?」
「你當你王叔是什麼人了?」福王冷哼一聲,說道:「我若動了你的棋子,就讓安陽一輩子都嫁不出去……」
……
半個時辰之後,唐寧再次見到蕭珏時,驚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看著鼻青臉腫,走路一瘸一拐的蕭珏,大驚道:「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蕭珏擺了擺手,說道:「不小心跌了一跤。」
想要一跤跌成這樣,怕是要從西山上滾下去才行,唐寧看著他,狐疑道:「在外面養女人被陸雅發現了?」
陸雅雖然平日里對蕭珏下手從不客氣,但絕對不會將他打成這樣,除了蕭珏在外面養女人被她發現之外,唐寧想不出第二個原因。
要說是別人動的手,敢和西門衛大將軍動手的人,滿京師也找不出幾個。
「是懷王。」蕭珏知道瞞不過唐寧,說道:「不過他也沒有比我好多少。」
唐寧震驚蕭珏居然和懷王動手,更震驚的是他的後半句。
蕭珏有幾斤幾兩,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懷王讓他兩隻手仍然可以將他打成這樣,怎麼可能比蕭珏還要狼狽?
不過懷王藏私也有可能,相比於這個,唐寧更好奇他和懷王動手的原因,看著他,問道:「你怎麼會和懷王動起手來的?」
蕭珏道:「我說他生不出來兒子,然後他就和我動手了。」
自從有了兒子之後,蕭珏說話就越來越肆無忌憚了,尤其是在面對唐寧和懷王時,就算他不開口說話,那種迷之自信也顯露無遺。
如果是這樣,他被打成這個樣子,沒什麼可憐的。
蕭珏擺了擺手,說道:「不說這個了,我有件事情要問你。」
唐寧道:「什麼事?」
蕭珏看著他,問道:「唐家和唐惠妃是怎麼給陛下下毒的?」
唐寧瞥了他一眼,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蕭珏道:「他們是害死我姐姐的兇手,我想知道他們是怎麼作死的,不行嗎?」
這個理由倒是充分,唐寧點了點頭,說道:「唐家得到了一種奇毒,悄悄送進宮裡,唐惠妃安排給陛下點香的宮女將之下在陛下每日都用的檀香中,時日一久,陛下就中毒了。」
蕭珏臉上露出驚異之色,問道:「哪個宮女這麼大膽,居然敢給陛下下毒?」
唐寧想了想,說道:「好像是叫紫珠吧。」
蕭珏喃喃道:「果然是她……」
唐寧看了他一眼,問道:「你認識她?」
蕭珏點了點頭,說道:「她以前是我姐姐身邊的宮女,我對她有點印象。」
「可惜了……」唐寧道:「陛下本來下旨將她凌遲處死,但她在大理寺就自盡了……」
「自盡了也好。」蕭珏搖頭道:「免得受那凌遲之苦。」
唐寧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看著他臉上的青腫,說道:「我家裡有些傷葯,是孫老配置的,對這種淤傷有奇效,要不要給你拿點?」
蕭珏感嘆道:「還是你好,同樣都是生不出來兒子的人,你比懷王那個混賬東西好多了。」
他說完看向唐寧,問道:「傷葯呢?」
唐寧沉下臉,陰聲道:「滾!」
……
唐寧從京內搬到這裡,來客不僅沒有比之前少,反而更多了。
蕭珏前腳剛走,安陽郡主便從外面走進來,驚奇的回頭望了望,看著唐寧,問道:「他的臉怎麼了?」
唐寧道:「被人打的。」
安陽郡主震驚道:「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懷王。」
「怎麼可能?」安陽郡主一臉的不信,說道:「懷王和他情同手足,怎麼可能和他動手?」
唐寧看向安陽郡主,詫異道:「懷王和他……情同手足?」
安陽郡主道:「楊妃娘娘去世以後,懷王一直是皇后娘娘撫養,那時候蕭老將軍在外征戰,蕭珏也留在宮中由皇后娘娘照看,他們兩個小時候可是睡一張床的……」
唐寧還是第一次聽說此事,驚異道:「還有這種事?」
安陽郡主點了點頭,說道:「不過,這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皇后娘娘去世以後,蕭老將軍回京,將蕭珏也接出了宮,後來他們應該就不常見到了。」
她說完又疑惑的看向唐寧,問道:「他怎麼會和懷王打起來的?」
唐寧道:「他嘲笑懷王生不出來孩子,男人嘛,誰能忍的了這個?」
說到此事,安陽郡主臉上也露出疑惑之色,問道:「懷王妃看起來比陸雅好生養多了,你說為什麼蕭珏有孩子,懷王反而沒有?」
因為缺乏科學的認識,這個世界的人們普遍認為生不出來孩子是女子的原因。
男人在娶妻的時候,也會偏向於娶好生養的。
至於他們如何判斷好不好生養,千百年來都有著一套標準,唐寧見過懷王妃和陸雅,依照這個標準,比較之下,的確是懷王妃更符合一些。
但其實不管是陸雅還是懷王妃,在這一點上,都不如安陽郡主。
唐寧下意識的看了安陽郡主一眼,豈料女子對於身上的某些部位十分敏感,安陽郡主竟是捕捉到了他的目光,急退兩步,羞惱的看著唐寧,怒道:「狗眼往哪裡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