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治療……?」
聽到陶大夫的召喚而飛奔來的秀麗,因為這句話而一片茫然。
這個時候除了悠舜以外,收到通知的柴凜和茶克洵也緊急進入了宮城。
在聽說發生在故鄉的不得了的事態後,兩個人全都因為衝擊而表情僵硬。而陶大夫的話更讓他們的臉孔進一步蒼白了幾分。
在寂靜的室內,秀麗拚命的努力平靜下來。
「……可以請你,告訴我理由嗎?」
陶大夫取出那個書卷,為了讓大家看到而在桌子上展開。
「……這個疾病的原因是『蟲子'.」
「蟲子?蟲子在體內築巢嗎?」
「沒錯。根據這個所說,在千里山脈高地生活的動物……主要是雪狐,似乎是這種蟲子的宿主。蟲卵會隨著雪狐的糞便排出,所以在雪狐的地盤內,就算只是採摘野菜和山果,也有可能發現不了那上面蟲卵,不小心吃下去。蟲卵進入人體內,就在體內孵化、成長——」
克洵因為噁心而面色蒼白得捂住了嘴巴。
「但是這上面還記載了最大的可能性,也是最容易集團性發生的,就是雪狐把帶著蟲卵的糞便落在了水井或者河流中,村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喝下了那些水。」
陶大夫將感嘆的視線投向了影月寄來的書信上。
「所以,杜州牧採取的迅速的措施非常正確而且一針見血。按照調查來看的話,雪狐數量很少,而且各自有各自的地盤。此外,在雪狐沒有下來的場所的預防已經充分湊效,我想被害應該會被控制在最小範圍內。」
秀麗為了理解事態,也為了抑制焦躁,沒有催促他立刻說出答案。
「發病的人,是因為那個『蟲'嗎?」
「沒錯。因為孵化、成長的蟲子的關係,體內受到了侵蝕。」
「……我記得,還有其他蟲子進入體內的病例吧?如果用打蟲葯什麼的——」
「在這個場合,打蟲葯之類的服用藥物幾乎沒有什麼意義。」
陶大夫拿起筆,在紙張上畫下了什麼圖案。
那是有著很多坑坑窪窪的袋子,好像蜂巢一樣的東西。
「那種蟲子,就是製造出這種袋狀的『家',然後在那裡面繁殖、成長。也就是說,就算投入藥物,也會被這種』家'所阻礙,不會起到效果。按照書卷的記載,只能通過取出這個袋子來治療。」
秀麗不是很明白意思得捂住了額頭。
「……咦?你說取出這個袋子來……身體裡面的東西要怎麼……」
在記憶中搜索著的悠舜猛地抬頭看像陶大夫。
「難道是——華娜大夫的……」
「……對,就是切開人體。」
——房間中一片寂靜。
克洵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耳朵。
「……切、切開人體。難、難道說是要切開肚子……不會吧,啊哈。」
「就是那個不是吧。然後蟲子就可以和袋子一起弄出來了。」
陶大夫雖然竭盡全力打算緩和患者家屬(?)受到的衝擊,不過卻以失敗告終。
克洵連下巴似乎都掉掉了下來。
「可、可是,切開肚子的話要怎麼辦!就算取出了那個蟲子,肚子都切開的話也不可能活下去啊!如果是破掉的衣袖的話,春姬還能幫我縫好——」
陶大夫開始無言的按摩太陽穴。
其他的年輕醫生們也紛紛掉轉開了視線。
僅僅是這樣,在場的所有人就都理解了。
「——咦!?什麼!?不會是真的要縫合吧!?可、可是就算是魚的話,切開不也就完蛋了嗎!就算縫合了也不會活過來!?咦,秀麗,難道它們會活過來嗎?」
「呃,那個,因為我從來都是以食慾為優先,沒考慮過縫補的問題……而且都是一開始就砍掉腦袋讓它們升天,所以在開膛之前應該就死掉了……嗯,如果活生生的開膛,然後再縫上的話,不知道活不活得過來呢……」
秀麗的語言讓柴凜也想起了某件事。
「嗯,這麼說起來我也聽說過。據說如果是超厲害的廚師的話,可以乾脆的劃開魚肚取出魚卵,因為動作實在太快,所以連魚都沒有注意到被劃開了肚子,還會繼續的遊動。啊,還有如果是厲害的劍士專心致志的切開蘿蔔的話,蘿蔔據說會在一刀兩斷之後又粘在一起。」
陶大夫一副正中下懷的樣子。
「沒錯沒錯。就是那種感覺,在死之前可以縫起來的。」
但是克洵卻沒有被騙,他拚命搖著腦袋。
「不可能的!又不是蘿蔔,切開的話會出血吧!而且還要縫起來!縫肚子!光是想像就覺得超級的痛啊!」
「哪裡。手指切開的話如果放著不管不也會自然癒合嗎?總之先縫上,然後等著自然癒合就可以……從理論上來說……」
「陶,陶大夫,好不容易才感覺不錯。你最後那句話不能說的啊!」
雖然弟子們慌忙提醒不小心泄漏出真心話的師傅,但是已經遲了。
「理論上」這句話,在寂靜的室內空虛的迴響著。
悠舜咳嗽了一聲。
「……我記得有聽說過在戰場上把殘廢了的手臂切掉的事情。」
「對,那是因為大家知道那樣下去的話,身體會從手臂開始腐爛下去,最後導致死亡。」
聽到從手臂腐爛下去這種詞,克洵已經想要破門而出。這些聽起來毛骨悚然的話題,不是他那種小到可以和跳蚤媲美的心臟可以忍耐得了的。
「有的人就算被切掉整個手臂,也還會活下來啊。」
「對……但是也有人會因此而送掉性命。雖然士兵們之間都認為是命運,而且確實應該和個人的體力以及生命力有關係,但是我認為最關鍵的問題多半還是切斷的方法,以及那之後的對應。」
「——那麼請恕我單刀直入地詢問,既然已經熟悉到了這個程度,為什麼剛才還要說無法治療呢?」
以陶大夫為首的醫官們都很不甘心的垂下了腦袋。
陶大夫將滿是皺紋的手掌握到了發白。
「……因為太難了……」
好像硬擠出來一樣,陶大夫無力地說出了這句話。
「對於現在的我們而言,這個是太過高難的技術。切開人體的手術,在過去也曾經有過幾個例子。可是幾乎全都以失敗告終。如果是切掉手臂也就罷了,要切開稱得上生命之源的腹部,就伴隨著相當的危險。如果用剛才的例子來說的話,就是不是相當程度的廚師,就不可能讓肚子被劃開的魚再次活過來。」
陶大夫記得自己在很久之前曾經看到過華真的切開人體。
非常精彩的技術。他當時所想的,就是在人生的終點之前,自己的醫術是否能到達這個程度。
「據說切開人體的始祖就是華娜大夫,所以華家也代代相傳了若干和切開人體有關的秘術。能夠成功完成切開人體的醫生幾乎都是華姓。可是那些大部分都是父親對兒子,用口口相傳的方式繼承下來的……」
而繼承了這些的華真已經不在了。
「……如果我能再年輕一些的話——」
陶大夫扭曲著臉孔瞪著自己滿是皺紋的手掌。
在醫官之中,看過那個技術的只有自己。就算只是模仿也好——可是,年老的自己已經有了眼花的傾向,手也不再那麼穩定。
「如果再年輕一些的話——」
不甘心。不甘心。那個年輕人的志向,心意,技術——自己居然什麼都沒能維繫下來。
一次都沒有看過這個醫術的醫官,當然更不可能進行人體的切開。這不是藥物的調和,這是讓眾多的優秀醫生,也遭遇了失敗的超高等醫術。這就相當於讓什麼都不懂的外行人,一面看著書一面戰戰兢兢得為魚開膛剖肚。就算書卷中詳細的記述了切開法也一樣——力道的掌握、切除的方法、切開的速度,都有可能讓生命簡單的喪失。
人類的身體看起來很堅強,同時又非常脆弱。
如果至少,能有一個可以進行切開知道的醫生的話——「……沒有什麼人嗎?」
秀麗的話讓陶大夫抬起了臉孔。
「就沒有什麼其他人成功過嗎?就算是傳言還是別的什麼也好。」
聽到秀麗不肯放棄的聲音,不久之後,一個年輕的醫官有些躊躇的開了口。
「……那個,我也許知道一個人。」
雖然因為一下子扎到身上的眾多視線有些慌張,醫官還是回憶起了過去的事情。
「據說那位醫生一直在全國巡迴,所以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裡。不過……那個,是我在回家鄉的時候聽到的事情,並不是我親眼看到的……在很久之前,我故鄉的村長肚子裡面好像有了什麼東西,非常疼痛,所以那位正好都留在村中的醫生就為他進行了治療。據說村長在那時候被切開了肚子,從裡面取出了石頭後就治好了。我看他的肚子上倒是真的有很淺的類似於縫合的痕迹。可是從職業性質來說,我總覺得這麼厲害的名醫不可能到處亂跑——」
「……吶,可不要最後發現那個人就是華真吧。」
聽到同僚的插嘴,年輕醫官慌忙搖頭。
「不是的。你聽到名字的話也絕對會吃驚的。我也實在進入宮城後才聽說了那個名字,結果大吃一驚。那可是被稱為當代第一醫仙的人哦。」
以陶大夫為首的醫官們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會吧?真的有這個人嗎!?」
「我還一直以為是傳說。」
「話說回來,他還能活到現在嗎?」
面對不由自主議論紛紛的年輕醫官們,秀麗啪地拍了一下雙手。
「好,到此為止。陶大夫,那個人是?」
「……他和華真不一樣,除了姓名以外,其他的一切都是謎團。可是只要成為醫生的話,絕對會在什麼地方聽到這個名字。雖然他是在什麼地方修習到了這樣的醫術,至今都還沒有人知道……」
「那是名醫了?」
「不錯,因為就連華真都表示希望能遲早有一天能和他見面。華真之所以踏上旅程,也是因為受到了那個人的很大影響。從來不會停留在一個地方的流量的醫仙……」
「那、那、那個人的名字是!?」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秀麗不由自主瞪圓了雙眼。
踢開房門,秀麗撩起衣襟在走廊上狂奔了起來。
那種就好像飢腸轆轆的馬匹沖著胡蘿蔔一心一意的全力疾馳的驚人氣勢,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讓開了道路,只能訝然的目送女州牧的背影。
「我……第一次看到了比馬跑得還快的女人。」
在宮城就職的年幼侍童,後來曾經眼淚汪汪的吐露出過如此的詞語。
秀麗一面近乎鬼上身一樣的在走廊上狂奔,一面在腦中計算著前往外門的路徑。因為在前面的走廊拐彎進入庭院的話,就是通向門外的最短距離。所以她毫不遲疑的開始轉過了走廊。
「——哦哦哦?秀麗,你好像很著急啊。」
「啊,好久不見了,霄太師!不好意思,和你行禮的事情回頭再——」
她從和另一人同行的霄太師身邊跑過——然後一下子停下了腳步。
她猛地回過頭來,霄太師旁邊的老人沖她揮了揮手。
「嗨,好久不見了,秀麗。你沒有感冒什麼的吧?」
秀麗因為平時沒少照顧自己的住在自家附近的醫生而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這麼說起來,這位醫生和霄太師也是認識的。
而且還隨隨便便就給了自己治療中暑的特效藥,怎麼想都不可能是普通人物。
「葉、葉、葉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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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名聲還在華真之上的醫仙·葉棕庚的輕鬆出現,以陶大夫為首的醫官全體都變成了化石。
「我正奇怪霄那個笨蛋為什麼突然把我叫出來呢……」
葉醫師無視那些石化的醫官們,開始接連地翻閱華真所書寫的書卷。
平時總是浮現著老好人笑容的臉孔上,逐漸失去了表情。
「……人類這種存在,還真是……」
永遠永遠都不會放棄生存。
就算只有一個人,也能像這樣隨時地跨越不可能——通過那份無窮無盡的感情的力量。
「咦?」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沒想到他可以做到這個程度……」
「你能做到嗎?」
「既然是你的拜託,我當然不能不接受了。反正在貴陽也已經待了很久,也是去茶州那一帶看看的時候了。」
聽到這句話,陶大夫終於恢復了清醒。
「那、那麼,切開人體的技術……」
「啊,還好吧,沒什麼問題。」
總不能說當初把這個技術傳授給華娜的就是自己,所以葉醫師只好隨便含糊了過去。
「不過……器具可是不能少的……這可頭疼了,光是自己用的那幾把絕對不夠的。雖然為了以防萬一,為了能隨時使用,我一直有好好保養,不過……如果患者如此之多的話怎麼想都不夠了。而且還要讓新手使用——」
葉醫師輕輕地掃了一眼年輕的醫官們後,醫官們吃驚得跳了起來。
「咦!?難道說我們也要動手嗎?」
「我一個人不可能切開幾十個人的肚子吧。沒看我老人家已經這把年紀了嗎?怎麼了,你們不是也要一起去茶州嗎?」
「咦咦?不是,那個,可可可可是——」
看到弟子們惶惑不安的樣子,陶大夫渾身都氣得哆嗦了起來——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用手裡的笏不容分說地啪啪啪的敲打起了弟子們的腦袋。
「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陶、陶師傅……?」
「這有什麼可猶豫的!!如果我還年輕的話,絕對不說二話就飛奔過去了!你們這些小鬼,打算浪費見識當代第一的醫術的機會嗎?給我聽好了,這是連那個華真都想要衷心請教的存在!哦哦哦,可惡啊,乾脆把你們的年輕分給我!那樣我就可以去了!」
「哇,請您冷靜一下。師傅!」
「這麼生氣的話會一不小心倒下去的。」
「你們知道自己作為醫生……將要繼承多麼貴重的寶物嗎?而且是只有現在才有的機會……唔!」
弟子們拚命安慰著怒髮衝冠,好像無比悔恨一樣地用力拍著桌子的陶大夫。
「我們明白。我們去,一定去。」
「沒錯,我們可沒有說不去啊。」
「我們可是陶大夫的直系弟子哦。」
陶大夫一下子停下了拍打桌子的動作。
弟子們面面相覷,一起向著葉醫師行了跪拜之禮。
維繫生命的秘術、華真書寫的醫書、已經成為傳說的醫仙就在自己的眼前。
他們不可能不激動,想要繼承這一切的不光只是陶大夫而已。
他們也有在陶大夫的親自教導和磨練下形成的作為醫師的自負和自豪。
「——請您多多指導。」
葉醫師撫摸著鬍子苦笑出來……指導弟子已經是好久沒有品嘗過的滋味了啊。
「好,那麼,首先準備一下去廚房吧,盡量換上比較破舊的衣服。」
「……啊?廚房?」
「首先用豬之類的東西練習一下切割,然後在墳場或者是葬儀場用屍體進行練習。」
在旁邊聽著的克遜已經快要暈倒,實際要動手的人自然也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墳、墳場?」
「屍屍屍屍體!?」
「那不是理所當然嗎?你們打算一上來就用活人練手嗎?」
「真的假的?」
「如果被詛咒的話怎麼辦?」
「啊,沒事沒事。只要在切開之前好好的道歉和行禮,進行祭拜就可以了。仔細地對待他們的身體,事後好好地進行掩埋。像我的話有時候還能看到那些透明的身影來對我道謝呢,這不是很讓人高興嗎?」
這可不好說吧?醫官們在如此想著的同時,也不免抱上了一抹疑問。這個人看起來這麼輕浮,真的是那個傳說的醫仙嗎?
「從聽到的狀況來看,不可能不慌不忙地練習了。第一天用動物,第二天就用屍體吧。你們做好連睡覺時間都沒有的心理準備!那麼,問題還是在——」
「——所謂的關鍵的器具,應該就是這個薄薄的小刀吧?」
一直看著書卷繪圖的柴凜,指了指畫在那上面的切開用的小刀。
「……讓不習慣持刀的醫生們也能漂亮的切開人體的鋒利……為了減少對體力下降的患者的影響,刀刃越薄越好嗎……能夠進行細微處理的超小型號,就算長時間使用也不會對手腕造成負擔的重量,必須具備某種程度的強度,還不能讓刀刃容易生鏽——」
面對錶情認真的喃喃自語的妻子,悠舜靜靜地詢問。
「——能夠開發得出來嗎?凜。」
「我可以賭上身位發明家的驕傲。我現在馬上進行計算和設計,請你去拜託工部尚書再次提供協助,把工部秘藏的技術人員借給我們。還有,讓有名的刀匠準備。我會在一天半內確定小刀的設計,剩下的幾天就打造出幾把來,用屍體進行一下練習吧。如果一旦判斷可以使用,就進行細微的調整,然後在最後一天製造出一百把左右。這樣夠了嗎?葉醫師。」
「如果加上練慣用的話,我希望能提供兩百給我。還有,其他幾種器具也可以拜託你解決嗎?光是鋒利的小刀的話,有時候會因為切到了多餘的地方而把事情弄糟。像這樣,減少一點鋒利程度,讓前端有些捲曲的傢伙——還有像這樣可以輕鬆夾起東西的傢伙——」
柴凜一面把葉醫師刷刷畫出的器具記進腦子裡面,一面點頭。
「明白了,那麼相公、紅州牧,請你們在兩天之內儘可能聚集知名的刀匠,在全商連中有很多手藝出眾的刀匠哦。那麼我先去府庫了。」
柴凜維持著沉浸在思考中的嚴肅表情,颯爽的轉身離開。
「秀麗,能夠把運氣拉到自己的身邊,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哦。」
面對葉醫師的笑容,秀麗顫抖著吸了一口氣。
——在漆黑的前方,終於出現了一道光亮。
救人,得救——
因為時運,和至今為止結識的人脈。
所謂的運氣好,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可是,還不夠。無論是要道謝還是因為安心而哭泣都還太早了一些。為了最大限度的利用這個運氣,還有需要她去做的事情。
「……是藥物吧?葉醫師。」
「沒錯,現在還完全不夠。還有如果可能的話,儘可能準備針灸師和醫師。」
「是——陶大夫,這些書卷中的記述的價值大概是多少?」
「至少也要勝過萬金。這不是可以用金錢來交換的東西。」
「也就是說如果是明白這個價值的人,會恨不得從喉嚨里伸出手來索要嗎?」
「你說得沒錯。」
「……明白了。」
秀麗和悠舜交換了一個視線,點點頭。
「那麼,這一冊借我用一下。還有,請容許我借用葉醫師的名字。」
「人家我臉皮很薄的。不過沒辦法啦,那麼我去好好努力了。」
「——秀麗。」
聽到聲音而抬起頭來後,就看到克洵滿臉慘白但是十分堅定地凝視著秀麗。
「雖然不知道會起到什麼作用,但是我想作為茶家宗主參與進來。我在這裡和悠舜一起去進行交涉,因為如果茶家宗主在場的話,也許能比較有利。」
秀麗作為州牧深深的低頭道謝。
「拜託你了——悠舜。」
「啊,朝廷的方面就包在我身上。不用擔心各省廳的承諾以及金錢方面的擔心。我向你保證必要的東西都會準備好。我會效仿燕青,讓他們算成將來出人頭地後的賒賬的。所以請你不用客氣,儘管擺出高姿態吧。就算是動用最終手段也沒有關係。」
悠舜輕輕嘆了口氣,凝視著秀麗。
「原本以為這次可以不用和全商聯直接交涉就回去,不過看來還是不行了啊。」
「是。」
「我會儘可能牽制住上層的。全商聯方面,就要拜託你了。」
被悠舜緊緊握住手後,秀麗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抬起頭來。
「——是。」
然後,秀麗為了再次前往全商聯,調轉身體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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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上次不一樣,坐著宮城的馬車,作為州牧而到達全商聯的秀麗立刻就被迎入了裡面的房間。
排列在眼前的那些人,讓秀麗想起了在金華和全商聯進行交涉的光景。
他們是否是幹部連「彩」,秀麗並不明白。而且現在這個時候,這一點也並不重要。
「——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面對坐在正面,自稱姓公孫的壯年男子,秀麗開口就是這句話。
貴陽全商聯的眾人,因為秀麗沒有帶悠舜也沒有帶柴凜而來到這裡的事情有幾分吃驚,但並沒有問多餘的事情。
「你說的交易是?」
「茶州俯想要和全商連所屬的醫師、針灸師、藥師締結一定時期的僱傭契約,人數越多越好。條件是四天之後要前往茶州虎林郡,包含行程至少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就算不是貴陽全商聯的人也無所謂,如果茶州附近的郡的醫生能立刻趕去的話就最好不過。」
室內的空氣一陣搖蕩。
坐在正面的自稱公孫的男子用手輕輕扶住了額頭。他雖然乍看起來是在微笑,但是換個角度看起來的話又是面無表情,總之就是個很難讓人掌握他表情的男人。雖然聲音也是與其說冰冷,更像是柔和,但是無法判斷感情的這一點也和表情一樣。修理得漂亮整齊的短短鬍鬚非常適合他,垂在額頭的頭髮同時掩蓋了眼睛的色彩和心意。
「……難道說在虎林郡出現了什麼疾病?」
「不錯。所以人手不足。當然了,費用會由這邊全額支付。」
「是流行病嗎?」
「對。可是關於疾病的情報已經掌握,不是人對人的傳染,而且傳染的時期也已經過了,預防法也已經見效。現在所缺少的只有進行治療的醫師而已。」
「……不好意思,這涉及到相當數額的金錢,請問現在的茶州府支付得了嗎?」
秀麗決定把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留到後面。
「其實關於這件事我還有一個請求。我從柴凜那裡聽說全商聯屬下有不少名刀匠。我希望能請他們在後天之前為我們打造一批鋒利的刀子。」
面對她奇妙的要求,不管是誰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醫生和打造刀子有什麼關係嗎?
「……打造刀子嗎?」
「因為治療方法是切開人體。現在,柴凜正在和工部屈指可數的工匠們一起設計用於切開人體的特殊小刀。三天後,我們需要兩百把這種特殊的小刀。為此我想要借用全商聯的名刀匠們的力量。」
「人——」
「切開人體!?」
和剛才無法相提並論的嘈雜聲冒了出來。
秀麗筆直的凝視著正面的壯年男子。
「如果不是切開人體的話,這個病就不可能完全治好。可是茶州府很幸運地請到了被稱為傳說中的醫仙的葉棕庚醫師。而且朝廷也已經決定派遣最高醫師團,他們現在正在宮城由葉醫師傳授切開人體的醫術。」
「——那,那個是真的嗎!?」
一個瘦弱的老人近乎踢開椅子得跳了起來。
「你說是那個——那個葉棕庚醫師親自傳授人體切開術!?」
「對。也就是說所有前往虎林郡的醫師都可以在近距離見識以及領會葉醫師的秘術和切開人體術。因為如果他們無法領會的話反而頭疼了。」
老人好像被燙到一樣的迅速看向了正面的幹部。
「公孫大人!我、我、我立刻就帶著弟子們前往宮城!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今生還能碰到這樣的機會!作為醫藥管轄部門的長老,我認為應當立刻接受這個請求。知識和技術絕對是金錢都不一定能換來的東西!」
原來如此,被稱為公孫的男子微笑著看向秀麗。
還真是相當有趣的交涉方式。
「……你是說知識和技術就是你所支付的報酬嗎?」
「都到了這種時候,我就再披露一樣珍藏吧。」
秀麗拿出了剛才帶走的一冊醫書。
「——請問你們知道繼承了華娜大夫的血統,名叫華真的醫生嗎?」
公孫還沒來得及對那位醫藥管轄部門的長老送一個眼色,聽到了那個名字的長老已經眼睛變色的衝到了醫書前面。
他用讓人擔心會不會就這麼激動到一下子踏上黃泉的充血的眼睛渾身發抖的凝視著醫書。
「難、難道說那個是——華、華、華家的!」
在長老伸手之前,秀麗已經不動聲色地拿起了書。
「因為某些緣分,目前這批書由我個人來保管。我請朝廷首席御醫陶大夫看過之後,他已經作出了這套書勝過萬金的評價。被稱為奇難雜症的各種疾病的原因、預防、治療方法,以及龐大的新葯調合法都記載在這些書卷裡面。」
一瞬,空氣的色彩都有了改變。
彷彿能夠看到商人們之間飛散出了噼啪的青色火花。
秀麗的目光沒有離開失去表情,變成了標準的商人面孔的公孫。
「——順便說一句,這個只是數十卷書籍中的一卷而已。」
醫藥管轄部門的長老就好像隨時都要口吐白沫昏倒一樣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我就直截了當地問了,你們不想要這個嗎?」
因為單刀直入的要求對方回答是否,所以秀麗也就等於堵住了對方逃避和含糊其辭的道路。
公孫慎重的交替打量著秀麗和書卷。
如果說想要的話就給了她討價的本錢,如果說不想要的話——就有可能錯過遠比七彩夜光塗料等更有價值的新技術以及新葯製造法。
「……你說交換條件就是將全商連屬下的醫師們派遣去虎林郡嗎?」
「不,虎林郡的怪病還需要動用到若干這個書卷的部分。所以前往的醫生以及藥師的話,也就自然有機會看到其中的一些部分吧。」
「……你是什麼意思?」
「在這次事件中,我並不打算用這個書卷提出什麼條件。醫師、藥師、針灸師、刀匠、草藥、調合完畢的內服藥——所有必要的經費應該全都可以由朝廷的公費解決吧?關於葉醫師以及朝廷最高醫官們的技術、知識的見習以及傳授費,我是希望回頭能在團體僱用費上面給我某種程度的折扣。」
秀麗想起了悠瞬表示讓她盡量表現出高姿態時的笑容。
「——我的副官是鄭悠舜,這種程度的費用他完全可以從戶部以及朝廷弄回來。就算是打了折扣後,應該也有相當的賺頭吧?而且還可以得到茶州府發出的感謝狀。」
——確實,這是近年難得一見的大顧客。
「……那麼你把這個書卷給我看得意圖是?」
秀麗——為了讓自己平心靜氣而深深吸了口氣後,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書卷。
「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們想知道這裡面的內容是否有價值的話,就請前往虎林郡!這部分的費用我會好好支付的,所以你們並沒有什麼損失吧?如果在治療過程中看到了幾冊書卷的內容,想要知道其他書卷的內容,想要知道新葯調合法和新醫術的話——如果你們這麼想的話……」
秀麗因為一時想不出合適的詞而陷入了沉默,不過這卻很偶然的起到了很好的交涉作用。
醫藥管轄部門的長老死死盯著公孫,用目光威脅著他讓他趕緊問下去。
首先說想要的人就輸了。但是——
「……我好像有些小看你了啊——請恕我單刀直入地詢問,如果承認這些書卷對於我們很有價值的話,那些內容的交換條件,是否就是和學舍舍利相關的資金調動呢?」
因為對方主動點燃了導火線,所以秀麗在內心鬆了口氣。
雖然公孫對此了如指掌,但是她所訴說的卻毫無疑問是事實。就算在這種極限的狀態下,她也保持著近乎恐怖的冷靜。沒有人提示她交易應該怎麼進行,她只是為了最大限度的活用手上的王牌而反覆斟酌、思考。
沒有隻顧眼前的事情,而是拚命的試圖作為「州牧」而存在。
她很清楚,如果示弱的話,不光是她,茶州府也會失去討價還價的資本。
所以,她絕對不說什麼「請幫助我」。
秀麗拚命想著每天和影月討論的事情,快速的運轉著腦子。
「……比如。」
公孫注意到秀麗雖然裝出冷靜,卻在微微的顫抖。
因為過於拚命,也許她本人也沒有注意到。
「在學舍中,我們會創立學習醫學的科目,請工部派遣秘藏的醫官來擔任講師。因為是年期制,所以講師會以數年為單位在朝廷和學舍之間來往。也就是說,如果去那個學舍的話,隨時都可以學習貴陽最高水準的醫術——」
這也不奇怪。在身邊什麼人都沒有的現在,她纖細的肩膀必須背負起所有的責任。
在身經百戰的公孫看來,可以趁虛而入的破綻幾乎是要多少有多少。
「這其中,華真醫師託付給我們的數十卷醫書也將作為教授的科目之一。以此為契機而聚集到學舍的醫師以及學生們也會考慮、開發新的治療方法以及新葯的調合法吧?但是,和新葯相關的大量生產以及流通,將由全商聯優先獲得權利或者是獨佔權——」
醫藥管轄部門的長老,感覺到眼前打開了一扇嶄新的大門,因為興奮而眼睛閃閃發光。
「啊,這個也只是單純的一個例子而已。當然了,資金無法循環的話這種事情也就無法長久繼續下去。所以開發權利之類的東西我們會儘力確保到達一定程度,這樣不僅你們和我們都能有收穫,而且至今為止的那些絕望的患者們的得救幾率也會大大增高。話雖如此,如果你們表示不感興趣的話,我也只有去和全商聯以外的商家來討論這個問題了。」
看到長老因為最後的那句話而抓起了頭髮,公孫只能嘆了口氣……因為他與其說是商人,還是更接近醫生的氣質,所以才會被人這樣擺佈於股掌之間。
「你不認為資金的回收和利益循環完全是做得到嗎?我現在只是單純拿出了醫學方面來舉例子,實際上學舍如果可以設立的話,土木、水利、農業等多方面都可以變成這樣。」
雖然可以討價還價的破綻多得是,但是這番話卻明確地抓住了核心。
公孫不由自主放鬆了面頰。
因為看到這個表情而增添了精神的秀麗,輕輕地揮了揮手上的書卷。
「啊,你剛才是有一點心動吧?」
公孫嘿嘿的笑了出來。
「如果你有一點動心的話,我可以向你展示一下另一個王牌哦。」
「哎呀。」
「如何?」
——很厲害。公孫感到了佩服。要讓商人明確地說出答案明明是很困難的事情,可是現在的他卻忍不住想要說出肯定的答案。
因為每做出一個判斷時都想要得到更多情報的商人氣質,所以能夠見識到王牌的討價還價確實很有吸引力。
(……就算在這裡肯定也沒有什麼不利……)
電光火石間考慮了一番所有可能性後,他在一瞬間得出了結論。
「那麼,我只能承認我感興趣了。」
「好——那麼我的另一張牌是這個。」
秀麗從懷中取出一份書函。
「下任的茶州州牧,將由現在擔任黑州州牧的權瑜大人來擔任。這是他親筆簽署的保證承接所有案子的證明。」
——隔了一拍之後,公孫猛地睜大了眼睛。
室內因為驚愕而一陣搖蕩。
「權瑜……那位權大人?」
「不錯。請你過目。要去詢問他本人也沒有關係。」
在接過證明的同時,公孫也明白這個女孩不可能使用這樣的欺詐方式。
——實際上,官員的任命是吏部的職責。如果不是有相當特殊的原因,不可能遵循官員本人的意願,但是權瑜的話就要另當別論。實質上他也和朝廷三師位於同一位置,其他的高官也無法和他相提並論。雖然先王持續拒絕他擔任茶州州牧的要求已經是很有名的故事,但是作為拒絕原因的茶州問題也已經露出了解決的曙光,怎麼想現在的年輕君王也不可能拒絕得了權州牧的要求,而且也沒有理由。而且應該說,為了茶州真正的安定和復興著想,他才是最適合的人選。
說老實話,全商聯對於兩位新州牧提出的案子很感興趣。但是,他們身上存在著太多的不安要素。他們的州牧就任並非是因為能力和經驗被肯定,而是為了讓浪宴請和鄭悠舜能充分發揮出能力,不會成為眾矢之的,所以他們只是被當成了擋箭牌來利用。事實上,茶家就是因為捨棄了更加麻煩的浪燕青和鄭悠舜,一心把注意力集中在掛著州牧名號的兩個人身上,才中了兩位副官的圈套而遭到一網打盡。
剛剛國試及第的州牧們,怎麼想都不是有資格和全商聯進行對等商談的對象。這個案子也是因為有茶州能員們的絞盡腦汁,以及浪燕青和鄭悠舜的輔佐,才勉強形成了現在這個框架。話雖如此,最大的支柱鄭悠舜遲早都會返回中央,兩位新人州牧也完成了使命,隨時都有可能被解職。
要正式開展這個案子,怎麼想都是下任州牧的事情了。
不管進行了多少準備,不管收集了多少王牌,也都有可能因為下任州牧的關係而變成一張白紙。
正因為如此,公孫就算位於了可以表示出興趣的階段,也還是沒有進行清楚的回答,而且判斷出就算和現在的州牧們見面也沒有益處。
他聽取了那個案子,因為沒有做出乾脆的拒絕,也就留下了將來的可能性,是否要有所行動就要看接下來的吏部人選。所以他當初認為,在現階段,彼此應該做的工作已經結束——
「確實是權瑜大人的筆跡……」
如果是那位權州牧接下了擔子的話,其他任何人也無法讓這個計劃夭折了吧。
——她已經準備好了最後的王牌。
曾經是海市蜃樓的道路,現在就在眼前鮮明的展現出了具體的形態。
既然道路已經形成,就只能前進。就算現在前方還什麼都沒有,他也有信心打造出金子的都市——
只有商人才會了解的困難,和程度相等的回報,給人讓人渾身冒出雞皮疙瘩的興奮感——「我現在很心動哦。該說你沒有白白打出王牌吧。」
面對笑出來的公孫,秀麗也微笑了出來。
「既然是權瑜大人的話,應該和兩個新人州牧不一樣,足夠讓人放心了吧?」
「嗯。」
「哎呀,你回答得也未免太清楚了吧,雖然是事實……順便說一句,茶家宗主也已經做出了保證。請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少女之所以做到這種程度,是因為她知道在州牧的位置上已經不會停留太久。
「——你是打算為了虎林郡而放棄官位嗎?」
面對直截了當的詢問,秀麗在吃驚的同時咋了一下舌頭……真是的,明明什麼也沒有說,卻接連被對方從語言和態度上看破。真的不是他的對手啊。
「……算了,反正你遲早也會知道。既然反正都是要解職,那麼不在那之前擠出所有的汁未免太浪費了吧。而且——」
這個時候,一個感覺上是溫室中長大的少年帶著戰戰兢兢的表情進來說到。
「那個,抱歉打擾了。有分別送給公孫大人和茶州州牧大人書信……因為是十萬火急,所以——」
公孫挑起了眉毛,取過了信,封蠟的鷹之紋章讓他輕輕睜大了眼睛。
與此同時秀麗也接過信看了起來。
不久之後,公孫露出了苦笑。
「……柴彰態度非常強硬地要求十萬火急的給他那邊送去能找到的所有藥物。居然不惜使用鷹匠來送信……可見情況相當危險了。」
「我這邊也是。」
秀麗搖了搖手上的書信。不知為什麼是兩封。
「是來自鄭州尹的,他為這次事情申請到了金額很不得了的特別經費。還有——」
秀麗浮現出滿意的笑容。
「附帶蓋上了陛下的玉璽的詔書。如果全商聯磨磨蹭蹭的話,就讓他們立刻無償勞動。」
——一陣沉默後,所有人都將視線轉向了秀麗。
明明是緊急事態,為什麼秀麗還特意提起學舍的事情的原因,大家都察覺到了。
「……你是在等這個嗎……」
秀麗岔開話題所等待著的,就是這個悠舜從王上那裡弄來的「最終手段」。
「我可以算成是你們在詔書到達之前就作出了判斷哦,那樣的話我就可以按照正規方式支付費用。不過相對的,希望你們能給於各種的折扣哦。或者說,你們更願意發揮人道精神和奉獻心,無償地進行勞動?」
——被她擺了一道。所有人都凍結在了原地。
然後當某人笑了出來後,彷彿是被點燃了導火線一樣,所有人都不知為什麼大爆笑了出來。
(為,為什麼我會被笑呢……)
明明覺得感覺很不錯,難道是哪裡出現了大失敗嗎?秀麗頭上嘩嘩冒出了冷汗。
「嘿嘿,被小姐擺了一道啊。」
「喂,公孫,趁著還能收錢的時候把該收的都收了。快點行動吧。」
「與其義務勞動,還是打點折扣比較划算吧,否則沒有幹勁的。」
「我已經一刻都不想再把時間耗在這種地方了!我要去宮城進行人體切開。」
醫藥管轄部門的長老的亢奮終於徹底爆發,以不輸給年輕人的速度飛奔了出去。
「——好吧。」
公孫斬釘截鐵的對秀麗表示。
「你所委託的醫師、藥師、針灸師、刀匠、藥物以及其他的東西,我們全都接受。我們立刻安排全商聯認可的,不輸給朝廷最高醫官的駐紮於貴陽的名醫們前往宮城。既然你可以當作沒有看到這份詔書,那麼作為回報之一,我們保證可以在不到半個月之內把大家送到虎林郡。」
秀麗因為超出預料的「回報」瞪大了眼睛。
她原本已經做好了從貴陽到茶州虎林郡至少也要花上一個月時間的心理準備。對方卻說——半個月?
「只要有朝廷的協助,這完全是可能的。和官員不一樣,商人的信條就是時間就是一,所以我們有各種各樣的方法。」
在疾病還在進行的現在,這無疑是最高的「回報」。
「細節的討論和交涉就在宮城進行吧,我馬上把人送去。你也有很多需要在宮城進行的事情吧?所以你可以回去了——不用擔心。」
公孫壞壞的一笑。
「就算只是在口頭締結了契約的對象,全商聯也會為了滿足顧客的要求和維護自身的信用而竭盡全力。而且柴家姐弟好不容易才為我們打好了茶州的基礎。我們保證一定會回應你的期待。」
「拜託了。」
秀麗深深的低下頭。
然後她再次開動步伐向宮城奔去。
「王上召集了緊急朝議。一旦說服全商聯,請立刻回來。」
一面感謝著悠舜在關鍵時刻到來的書信,秀麗一面走向了自己最後的大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