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攸,你覺得如何?」
劉輝將剛剛寫好的書函遞給了絳攸。
絳攸掃了一遍後低垂下視線——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點了點頭。
「恩,我覺得不錯。這種程度的處置總是必要的吧?」
劉輝帶著微妙的昏暗表情,一頭扎在了書桌上。
「……怎麼說呢,孤總覺得自己老是在做讓秀麗討厭的事情……」
「沒關係。她不是因為這種程度的事就會討厭的女孩。」
絳攸微微躊躇了一下,然後輕輕地揉了揉劉輝的頭髮。
「她能平安回來真的太好了。虧你居然能忍耐住一直乖乖等著。」
「……恩……只要這樣就好了……」
劉輝輕聲嘀咕。是好象在忍耐著哭泣一樣的安心的聲音。
「……只要這樣,就好了……」
很清楚劉輝的那些漫長的漫長的,只能忍耐的每個曰子,所以絳攸再次摸了摸他的頭。
※※※※※
茶州虎林郡的疾病得到控制的報告,在朝廷的水面上激起了和茶家騷動時同樣的——不對,應該說是更勝一籌的漣漪。
上次的事件可以說最大的功臣是有能官吏·鄭悠舜和浪燕青才對。
可是,這次——沒有想到紅秀麗會活著回來的那一刻尤其感到焦急。
水面下進行了眾多的情報交換,然後這些也泄露在了朝議的時候。
「根據調查,紅·杜兩位州牧,全都放棄了州牧的許可權而趕往現地。特別是紅州牧。她連續兩次的許可權放棄,可以說是她完全不明白州牧這個地位責任重大的最好證明吧。無論是對於陛下旨意的違抗也好,在朝廷的那種旁若無人的態度也好——而且除此以外,她還對於其他部門強人所難。向全商聯進行了大金額的借款。這些眾多不符合州牧身份的不負責任而且輕率的舉動,臣以為絕對不能加以縱容。」
眾多贊同的聲音此起彼伏。
絳攸看了一眼周圍,確認著那些人是誰。
以吏部·戶部的兩位尚書的沉默為首,沒有人對此提出反對意見。
這些無言的人,只是不約而同地將視線轉向了陛下,等待著他的裁決。
在聽了半天官吏們好象早上的公雞一樣的鳴叫聲後,劉輝點了點頭。
「——孤明白了。」
君王冷靜的聲音,讓官吏們的目光都一起投注到了他的身上。
「那麼,傳孤的旨意,即刻解除杜影月以及紅秀麗的茶州州牧職位,由黑州州牧權瑜代替他們的位置。黑州州牧的後任人選在春季到來之前暫時保留,州牧的職務由現任黑州州尹兼任。權瑜立刻趕往茶州,儘快交接案件以及維護茶州的安定。杜影月官位下調,由權瑜擔任他的監護人以及老師。讓他作為輔佐來好好進行鑽研。」
有什麼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的聲音在朝堂上響起。
——由名臣·權瑜擔任監護人。
奔波於中央和地方之間,為了百姓而盡心竭力的權瑜的繼承人終於被選擇了出來。
雖然看起來是降職,但是卻和鄭悠舜一樣,等於是要在遙遠的地方培育未來的支柱。
「……那,那麼,對於紅官吏的處置呢?」
「孤命她在完成交接後就儘快返回貴陽。剝奪全部官位,暫時禁止她上殿議事。作為處分,在下一個官位決定之前她就暫且賦閑在家。」
全場一片寂靜。
……所謂的賦閑就是指某些人雖然掛了官吏之名,卻沒有任何職務。通常都是那些花錢買了官位,卻什麼也不做的傢伙才會這樣。甚至有人說,只要一度賦閑的話,就再也沒有出人頭地的指望。所以再怎麼說也不是通過了嚴格的國試的進士及第者應該獲得的待遇。
就算是那些因為女官吏的出現而憤慨到極點的官員們,也因為超出想像的嚴厲處決而失去了話語。正因為一心認為陛下和眾多的重臣都維護那個女官吏,所以聽到這個完全沒有插口餘地的冷酷處置後,不管是誰都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耳朵。
「孤對於這兩個人的處分就是如此。此外,到了春季,現任茶州州尹鄭悠舜也將被調回朝廷,擔任目前尚是空位的尚書省尚書令。」
隔了一拍之後,室內的空氣因為嘈雜聲而劇烈搖蕩。
紅黎深和黃奇人也微微抬高了視線。
工部尚書管飛翔也壞壞地一笑。
「……哼。那位少爺陛下也開始行動了啊。」
「這不是很好嗎?畢竟茶州的事件不是那麼簡單就能一筆勾銷。而且還可以暫時休息一陣了。真讓人羨慕啊。當然了,要是就此一蹶不振的話也就到此為止。唔……我的香料全被你的酒味給遮過去了啊。你這個酒鬼尚書!」
歐陽侍郎聞著自己的衣袖抱怨不已。
※※※※※
香鈴走在略為豐滿了幾分的彎月下面。
手拉著手。
「你不冷嗎?」
那個回頭看向她的微笑,是屬於影月的。
在睡眠葯的藥效快要過去的時候,有什麼人溫柔地搖晃著她。哭泣著睜開眼睛的香鈴,看到那個俯視著自己的人後,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發生了什麼事?」
影月和香鈴這一陣子都一直忙著照顧病人以及復興石榮村,所以沒有觸及這個話題。
可是,到了現在,香鈴覺得可以詢問了。
影月低垂下睫毛,輕輕地苦笑了出來。
「……陽月他不厭其煩再次救了我。」
在醒來的時候,影月就理解了到底發生過什麼。
所有的一切,他都在陽月的內部看到了。
生命最後的水滴,已經落下。
可是在它即將消融之前,陽月一把抓住了它。已經比淚水還要更加更加細小的影月的碎片。
好象用棉花包裹住了這個已經什麼都做不來的碎片一樣,陽月保護了它。
就算被保護的影月也明白,這只是單純的垂死掙扎。
就算是保護了下來,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影月」不會再次浮出水面。在浮出的瞬間就會破碎消逝。
影月的碎片,只是在陽月的保護下,好象沉睡了一般輕飄飄地搖蕩著。
就算是陽月,也沒有辦法了。
……他原本是,如此以為。
「……香鈴,我已經可以喝酒了。」
「咦?」
影月用某種好象哭泣一樣的表情笑著說道。
「因為陽月已經睡得很熟,所以……就算是最喜歡的酒也無法讓他醒來了。」
早已死去的身體之所以還能活著行動,就是因為陽月的存在。
可是和陽月在一起的話,虛弱的影月的生命會不斷流逝。……所以陽月陷入了沉睡。進入了深深的,深深的,沉睡。
「……這就是所謂的有二就有三吧?就算是我第三次心血來潮好了。」
影月還記得那個在棉花的另一方想起的怫然的聲音。
他感覺到被輕輕地放到了什麼人的手掌上。就好象捏起一隻雛鳥一樣,小小的影月的碎片,在陽月的保護下被輕輕拿到了「上方」。
相反的,他能感覺到陽月沉沒了下去。沉入了影月的手所無法到達的,深淵的水底。
封印了一切,陷入了長眠。只是為了讓影月的「碎片」不會消失……然後,影月睜開了眼睛,在他的視野中出現了彎月。
他知道已經無法再度見到陽月。
他仰頭看著天空,泄露出了嗚咽。
「……原來,是這樣。」
香鈴什麼也沒有說。
她低垂著頭,走在寂靜的夜色中。
「……你要成為,醫生嗎?」
「不,因為還是作為官吏能夠做到更多的事情。而且就算是維持著官吏的身份,也可以進行醫生的學習。再說優秀的醫生其他也還有很多。如同燕青是很有武官味的文官一樣,我也會以成為很有醫生味的文官為目標。」
從王都趕來的精挑細選的醫生們,有半數左右會留在茶州,為了在這片落後的地區普及醫術而努力。他們也表示,在學舍設立的時候絕對會趕來。
「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能和權州牧一樣,在各個地方之間奔走,在和百姓最近距離的地方,擔任為百姓盡心儘力的地方官。」
「是……這樣嗎?」
香鈴低垂下了頭。
不管什麼時候,影月的視野中都沒有香鈴。
(明、明明他說了喜歡我)
那是香鈴自己也一直想說,卻還是說不出口的話語——面對就好象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冷靜的影月,她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如果問他是更喜歡堂主還是更喜歡自己的話,這個木頭人絕對會選擇堂主。
(那,那個,雖然我是比、比不上堂主大人了……)
我這個人的男人運果然還是差到了極點吧,香鈴想到。
「所以香鈴,那個……不管我在什麼地方,你都能一直和我在一起嗎?
「……啊,是……恩?」
香鈴黑黑的眼睛瞪到了大得不能再大。
「……你剛才,說了什麼?」
聽到反問後,影月有些羞澀。但還是斬釘截鐵地重複了。
「那個,那個,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我的身邊……」
香鈴頭腦一片混亂,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我、我對年紀比自己小的人沒有興趣!」
她叫出口之後有狠不能立刻去一頭撞死——不,不是的……我都胡說了什麼啊——!
(我、我必須說些什麼。在無可挽回之前——振作啊!)
影月好象陷入思考一樣用手扶著下顎,他一定是想要撤回告白。
必、必須趕緊說才行——「那麼,從今天開始就把我算成16歲好了。如果只差兩歲的話,也就——」
「我、我喜歡你!」
香鈴好象要蓋過他的話似的叫了出來。
在注意到影月好象很吃驚的臉孔的同時,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香鈴轉眼之間就連耳根都一片通紅。她無法正視影月的面孔,低垂著腦袋抬不起來。
不久之後,她聽到了影月似乎頗為高興的聲音。
「……啊,我也喜歡你。」
他在相握的手上更加重了幾分力量。
「那麼,我們在一起吧。——今後也永遠在一起。」
影月沒有說到什麼時候為止。
陽月這次沒有告訴他期限。
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十天後,也許是十年後。
可是,影月決定不再去思考。
因為,那其實對誰來說都是一樣的。
正因為如此,他真心誠意地做出了明天的約定。
※※※※※
然後,在冬天即將結束的時候。
和火速趕來的權官吏完成了所有的交接後,秀麗決定出發離開琥璉城。
原本在身邊轉來轉去的龍蓮,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消失到了什麼地方去了。
回想起在茶州度過的讓人眼花繚亂的曰子,秀麗都一陣眩暈。
「啊……怎麼說呢,簡直是好象怒濤般的一年啊。」
「好過分!」
香鈴一面哭泣一面火冒三丈地抱怨著。
「居然是賦閑、賦閑……這算什麼意思!我真是看錯陛下了!」
「好了好了,謝謝你,香鈴。我沒事,所以不要再哭了。」
秀麗好象要安慰香鈴似的抱住了她。
實際上,在聽到陛下的旨意時她沒有吃驚也沒有生氣。
「我在香鈴不知道的地方,相當地亂來了一番哦。所以我覺得這個處置還算妥當拉。」
秀麗看著影月的身影,微微地笑了一下。
「……秀麗,如果有什麼事的話,隨時叫我好了。我會立刻趕回去的。」
沒錯,從國試起就一直在自己身邊的影月,今後也會不在了。
能夠無條件地接受名為秀麗這個存在的影月,原本是秀麗在朝廷中的心靈綠洲。
今後她又要一個人重新開始了。
「真的非常感謝你。影月。」
「秀麗,就算你不叫我們,我和香鈴也會一起立刻趕去的。」
那當然!香鈴大叫。秀麗看起來也真的很高興。
「我超級歡迎哦。我會做好很多的飯菜等著你們的。」
這個時候,燕青和靜蘭也走了過來。
「哎呀,真讓人頭疼呢。這樣可不行呢。茗才窩在家裡不肯出門,這下可沒法工作了。」
「茗才嗎?為什麼?」
「因為小姐要回去啊。他說什麼好象做了個很長的噩夢一樣……」
秀麗直到最後也不明白大家為什麼那麼害怕茗才。
「又要跟你說再見了,燕青。」
「你要保重哦。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你這個人還真是和感觸良深沒有緣分啊。燕青……」
身為茶州州官的燕青,弄不好也許就再沒有和秀麗見面的機會了。可是他的口氣卻好象明天就能和秀麗在州府見面一樣。
可是,說起來這倒也是燕青的風格。
「吶,小姐。我會在學習上努力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不過總會有一天的。」
「恩?」
燕青改變了已經到了嘴邊的話。
實際上他也真不知道會到什麼時候。而且絕對會被柴彰搶先吧?
不過就算是十年後,二十年後也好。
「我們總有一天會再見面的。」
如果還能見面就好了。面對沒有說出這句話的燕青,秀麗的胸口一陣酸澀。
總是幫著自己的那張笑臉,今後也無法再見到了吧。
「燕青,謝謝你幫了我很多很多忙。」
燕青揉了揉秀麗的頭髮,笑了出來。
「努力吧。」
「……恩……!」
「我也會努力的,在各種方面。」
靜蘭用只有燕青聽得到的聲音做出了威脅。
「你可不要給我花上什麼十年二十年哦。」
「……這一點我實在也無法馬上做出回答。」
「就算是作弊也要考過去!記得給詩文的判分官送點金色的饅頭!」
「哇,你居然還這麼說!?你不知道我光是因為師傅的欠款都已經一屁股債了嗎?」
「……抱歉,是我錯了。」
好象微妙地弄錯了勸導的關鍵。
秀麗看著沒有裝載太多東西的馬車,不到一年的州牧生活。
仰望天空的話,就覺得冬末的天色似乎也溫柔了幾分。
秀麗進行了一次深呼吸。雖然現在還不到被稱為早晨的時候。
「……好了,那我們走吧。靜蘭。」
在黎明時分,周圍還一片寂靜的時候,馬車離開了琥璉城。
咔啦啦的車輪聲,微微緩慢了下來。
「……小姐,有客人。」
「客人?這麼早的時間會是誰啊?」
就在她從車窗探出臉的時候——「秀麗姐姐!」
秀麗因為這個聲音吃了一驚。這個聲音是——。
沒等馬車完全停下,秀麗已經跳了出去,前方是黑壓壓的人群。
那其中有一個少女正朝著秀麗奔來。
「朱鸞!?」
「……大家都是說什麼都要過來,不肯聽我說呀。」
丙太守從朱鸞的後面催馬趕了過來。
「我聽浪州尹說你要一早就出發,所以就趕過來了。」
呼呼喘著粗氣用大大的眼睛仰望著秀麗。
「謝謝你來到石榮村,來到虎林,來到茶州……謝謝你來到這裡救了大家。我很高興。真的真的很高興。」
秀麗能看得到猶猶豫豫地站在後頭那些男人們被女人們踹的光景。而且也聽到了「笨蛋,不是都說好了嗎?快點去道歉!」之類的輕聲催促。
朱鸞拉著秀麗的袖子。
「吶,你聽我說。我啊,已經決定了。我已經決定將來要做什麼了。」
「啊,我知道。就是醫生吧。對不對?」
「不是的,我要成為官吏。」
秀麗……緩緩地睜大眼睛。
「……咦?」
「我要成為官吏。就好象秀麗姐姐來這裡幫助大家一樣,下次要換成我成為官吏去幫助其他人。我會好好好好地學習。我已經決定了。遲早有一天,遲早有一天,我絕對要成為象姐姐那樣的官吏。」
秀麗的睫毛緩緩地顫動。
「那個,丙爺爺和媽媽也都贊成我哦。村子裡的人也都說會一點點給我攢錢。還有,丙爺爺說會教導我學習。我今後會非常非常努力。你要等著我哦!在那之前絕對要等著我!」
……無法抑制。
淚水奪眶而出。
溢出的淚水變得無窮無盡。
在這個茶州,自己究竟能給大家留下什麼呢?
自己只不過是個不斷受到幫助,忘我地到處奔走。
這個少女既然能說得出這樣的話,那麼應該是能夠做得到吧?
「你、你為什麼要哭泣呢?秀麗姐姐。」
「……沒什麼……謝謝,朱鸞。」
「朱鸞也好,我也好,都是發自心底的認真哦。紅州牧……」
即使知道秀麗已經不再是州牧,丙太守也沒有停止這個稱呼。
丙太守撫摩著朱鸞的腦袋。(這裡翻譯的特別不舒服感覺朱鸞是一隻什麼動物——圓圈)
「我會成為這個孩子的監護人。她是個聰明的孩子。我一定要讓她狀元及第。在準備齊全的時候,我們會寫信給你。到那時侯,還要擺脫你打好女性國試的基礎呢。在那之前,就請你以自己的方式,在朝廷好好加油吧。」
只要秀麗這個例外還存在於朝廷之中,那麼就殘留下了女性國試的可能性。
這並非不可能。
秀麗擦了擦淚水。
「那麼,在朱鸞來之前,我也不能不努力了。」
「是啊,秀麗姐姐!你絕對要等我哦!」
「是啊,加油!」
那些來自虎林郡的大嬸們,好象是對磨磨蹭蹭不肯行動的丈夫們忍無可忍了,乾脆自己大叫了出來。
「把那些羅里羅嗦的臭男人們都一腳踢開!」
「謝謝你救了我的孩子。」
「對不起,那,那個時候,不該對你說那種話!」
聲音就好象山中的回聲一樣從四面八方傳來。
靜蘭注意到了某件事後,沖秀麗招呼了一聲。
「小姐,你看那邊。」
秀麗看向琥璉城的方向,以燕青和影月為首的全體州官都已經到齊,他們分別穿上了最標準的官服,不顧會弄上泥土,對著秀麗行起了面對州牧時才會採用的正式的跪拜之禮。
仔細看看的話,克洵、春姬以及柴彰等人也在其中。權州牧和悠舜也在最前列露出微笑。
燕青抬起面孔,壞壞地一笑「吶,你很有人緣吧?是不是更有自信了?再見,小姐。」
秀麗笑了出來。
「——謝謝大家。再見。」
然後,她告別了茶州的土地。
※※※※※
不久以後,以權州牧的指揮和全商聯的資金援助為基礎,茶州設立起了兼任研究機構的學舍。在後來贏得了菊花君子的美譽、將茶州引導向長期安定的茶克洵的精心庇護之下,茶州在那之後,就作為學術研究之都而完成了巨大的發展。然後,全國各地的知名學者與技術人員紛紛聚集到這裡,在各個領域都隨時進行著最高水平的鑽研,結果就是在劉輝治世的期間,彩雲國的文化與技術領域全都完成了爆炸性的發展。(彩雲國的科技革命?暈……——圓圈)
而作為先驅的就是就是醫術的發展。以這個時代為分界限,各地因為瘟疫與怪病而死亡的患者數字劇減。而這些成果的最大支柱就是《華真之書》和切開術,以及柴凜所發現的蘊藏於石榮村的豐富的鉻礦石,還有以特殊小刀的製造技術為首的各種各樣的醫術工具。
「我們不會讓拯救了自己生命的礦石,成為奪取生命的武器。」
曾經因為奇病而煩惱的石榮村的採掘者們,不管武器商人堆積起多少金錢,也從不承諾和他們進行交易。而是將採掘的重點放在對於醫術工具的礦石上面。而這也成為了促進發展的一大要素。
上治4年——史無前例的茶州的雙州牧執政持續了不到1年。
可是,對於後世的史學家而言,這卻是絕對不能錯過的一年。
浪燕青、茈靜蘭、杜影月、鄭悠舜、茶克洵、柴氏姐弟……如同繁星般閃爍在史書上的這些名字,就是在這一年相遇、相識的。而大部分史學家們也認為,這不到一年的時間正是他們發展的原點。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裡也是傳說中的女官吏·紅秀麗最初踏足的地方。
※※※※※
邵可連蠟燭火光的消逝也沒有注意到,在庫府的黑暗中皺起了眉頭。
他的腦海中掠過了那個和二十年前沒有任何差別的,擁有漆黑雙眸和月光般頭髮的男人的身影。
火光又亮了起來。邵可從思考的深淵中抬起頭,看著為他點上燈火的弟弟。
「……哥,請你不要露出這種表情。」
面對很快就從「黑狼」恢復成平時表情的哥,黎深哼地別過了腦袋。
「與其讓哥露出這種表情,還不如讓我去把那個什麼縹家一點不剩地給抹——」
「不行。縹璃櫻是我的對手。而且想到那個混蛋的性格的話,我擔心的反而是—」
璃櫻的姐姐。在邵可作為「黑狼」和縹家對立的時候,在幕後時隱時現的女人。從以前就對弟弟璃櫻抱有異常的執著熱情時。現在既然璃櫻發現了秀麗,那麼那個女人也一定會知道這一點。
「……我還以為他早就應該因為時光的流逝而翹辮子了呢……看來他的生命還是一如既往地和蟑螂一樣啊。」
黎深差點把扇子掉到了地下。看來就算是邵可,在面對情敵的時候也絕對無法秉持溫和的一面了。
畢竟和那個讓人來氣的男人之間發生了太多太多,太多太多的事了。
「……不管怎麼說,朝廷到了春天都會再次有所行動吧。」
(終章完)
後記
真正溫柔的人其實比任何人都要堅強而且帥氣。我偶爾會很強烈地冒出這樣的念頭——
好了影月篇就到此結束。這次完全是由影月和秀麗擔任雙主角,而燕青算是背後的主角吧(完全符合封面)。特別是影月,我自己也在各個方面都吃驚不小呢。原本影月至今為止一直都很節制,從來不會說太多,不過這次……哎呀呀。鴛洵也是那樣,說起來香鈴還真有眼力,總是能發現彩雲國第一的好男人。影月篇已經落幕,至於今後的發展就請大家拭目以待吧。
關於怪病和潛伏期的設定之類的東西我曾經改了半天,不過其他也是有跡可循的,在曰本也存在哦。所以各位讀者,就算再怎麼美味,也不能隨便吃野生的東西哦……。
現在想起來,去年還真是從天上掉了無數餡餅的一年。漫畫化、廣播劇CD化,最後的奇蹟就是動畫化。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可怕……汗)在從心底感謝NHK電視台的同時,在影象方面完全是門外漢的我,也作為觀眾之一衷心期待著春天的來臨。
最後,在我因為感冒而意識朦朧的時候對我加以鼓勵的責編大人,用完全符合我心意的出色封面讓我打起精神的由羅イリ大人,在我瞅准了休假曰而打電話過去後,依舊爽快地教導了我這個麻煩的侄女醫學知識的伯父伯母,還有家人和朋友,以及各位讀者,我從心底表示對你們的感謝。
雪乃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