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瑠花感覺到了某些變化。
她慢慢抬起了眼皮。
看到那個通過「門」悠然走過來的男子,(瑠花)嘴角露出了一絲諷刺的笑。
像是早就預料到他會來一樣。
「哼……在哪見過的臉呢。不是已經走了么「
「還忘了一件的東西呢。「
男子如若唱歌一般的說著,隨即「嗖「地拔出劍來。
「還差一顆你那溝壑遍布的頭顱「
隨即便形同削木一般,「嘩」劍光一閃,劍直逼著瑠花的脖子而去。
眼看瑠花即將命喪劍下。
在這迫在眉睫之際,那快要砍入的劍卻被勉力地擋了下來——從其他方向來的「幹將」和「莫邪」。
在劍被擋住的同時,有一個人將劍給反彈了回去,又有另一人朝那名男子一腳飛踢上去。
這種情況下,兇手應該是完全躲不過的,但他卻在眼前一下不見了。
楸瑛看了一下迅。當時一聽到有人可能伺機去刺殺瑠花,就立即和珠翠火速的趕了過來——這是預料之外的事。迅居然救了瑠花。
迅愕然的看著和他一起闖進來的楸瑛。萬萬想不到他(兇手)竟然到這裡來了。
「……是小姐的授意吧?真是的呢,她變得越來越聰明了。」
「秀麗大人說了,大概有一半的可能性會是你這傢伙呢。」
「那倒正好是猜對了。——一半的可能性的話,也有可能會是我(來殺瑠花)。但是另一半的話,是瑠花會被放過,讓她活下來,(你們)是這麼被告知的吧。雖然都快要得手了,但到底還是來了吶……「
無論被迅怎樣踢打,但那個兇手就像絲毫都感覺不到疼痛的樣子,立刻就挺身起來。楸瑛怒瞪著他,這個人就是那個在「大迷宮」中想要取珠翠的首級的那個兇手。
「莫邪」就像能感知到兇手是誰一樣,配合著迅去砍殺他。
「就留給瑠花自己去做這事吧。現在不可以被你這傢伙給殺了喲。」
兇手像失去了興緻一樣,(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那一頭波浪似的長髮也隨之輕輕搖擺了起來。隨後就乾脆地走掉了。
因為迅並沒有追上去,所以楸瑛也留了下來。如果不顧一切追過去,就把瑠花、珠翠和迅他們三個留在一起,那情況就會變得十分危險了。
瑠花皺了皺眉。
「紅秀麗真的是忠實的在遵守著約定,讓藍楸瑛代替自己過來么。那麼……那邊那位,到這裡來這樣的事情,迅。這樣好么?連我都救了。」
「我很清楚我在幹什麼。但是現在還有一件除了你任何人都辦不到的事,所以才讓你活到現在。好了,這樣的話,到此我的任務就完成了。剩下的就交給這些傢伙了。」
迅看了一眼楸瑛,同樣,楸瑛也看了看迅。在這個縹家裡,曾經有一瞬,他們有一種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的感覺。【感傷ing……】
雖然是某個不會再回來的時間,但就算如此,那也已經到了結束的時候了。
在一陣眼神交流之後,迅將「莫邪」扔擲給了楸瑛。便轉身走了。時間已經到了。
「還給你嘍。要是帶著這個回去的話,會有麻煩的呢。……再見了啊,楸瑛。」
他們心裡都十分清楚,他們兩個人是不可能背叛他們各自所選擇的要效忠的那個人。
******
(此處應有空段,但弄不出來,以雪花符代替)
***
「母親大人……」
就像是接替迅的位置一樣,珠翠慢慢地朝著瑠花的大寶座走了過去。
瑠花冷冷地注視著她。
——這個大巫女的大寶座,不但直接連接著(外面的)「通路」,還有著可以將藍楸瑛直接送回(宮中)的神力。
只不過有一個人,即便逃了出去,卻又從「外面」回來的那個女兒。
在這些將瑠花留在縹家而出去的眾人當中,只有這個女兒,回來了。
有點像很久之前,那個儘管逃到了大槐樹那兒,卻又回來的瑠花當時的神情。
(珠翠)在那個「時之牢」中清醒的忍耐了上千個時辰,終於具備了成為接納瑠花所有神力的完美容器而回來了。
「……哼,真懸呢,你來的似乎挺及時的么,珠翠。當代的大巫女只能有一人,不會是兩個人。要殺了我然後成為大巫女么?「
就像從前的自己一樣。
珠翠慢慢的向大寶座走上了三階,與瑠花正面相對。這對既曾是「暗殺傀儡「,又曾是「風之狼」的珠翠來說,是一個輕而易舉就能奪取瑠花性命的距離。楸瑛在稍微遠點的地方,靜靜的看著。在縹家的問題上,對於楸瑛來說是既不能插嘴也不能插手的。
「——不,母親大人。我應該已經說過了。我是為了改變這一切才回來的。」
忽地,瑠花的眼睛動了一下。……十數年前,有個嫁入縹家的女孩曾說過同樣的話。
「若說是不被承認這樣的事,那是無論如何都要和母親大人抗爭到底的。但我並不是為了要殺您才回來的。為了改變這一切,……為了幫助您,所以我回來了。為了接下母親大人您一個人承擔的,為了一點一點將現在的狀況改變,為了將那些變得沉重的東西回歸到原本的狀況。」
這個女兒抬起頭坦率地看著瑠花。
被封印異能,被洗腦,被投進時之牢中並被困在那兒,即便如此也解脫了出來。一度逃出之後又再次回來。儘管回來在某種意義上應該是一樣為了所謂的改變那樣的目的。但最後的最後,相比用肅清一切來結束的瑠花來說,珠翠選擇了一條不同的道路。
早就對可能會發生同樣的事做了準備。……僅僅在最後,和預料中的有所不同。
「母親大人……璃櫻(小)大人和監察御史紅秀麗大人都在恭候著您。我在此正式請求您,希望您能在災害發生的關口,開放縹家一門所有的知識,發動救濟。母親大人……請您將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一直對」外「關閉的門打開吧。做出縹家應該有姿態。」
「……小姑娘,很好的夜晚啊「
不可思議的是,儘管珠翠已經被瑠花這樣冷言冷語的說著,但她還能笑出來。
珠翠開啟了「耳「。從」時之牢「中出來之後,珠翠變得似乎能使用更多的異能了。
通過「耳」,她聽到了秀麗和神社在「通路「之間的對話。
「這裡,就由我掌控。母親大人,縹家系的全部神社……雖然察覺到這數十年都沒發生過的蝗災之時動身已晚,但加以確認後,各個神社都已經將這次的蝗害確認為縹家的第一級的災害,大家反映似乎全部的救濟準備都已經完成了。「
「……全部的準備都已經完成了?中等以上的(巫女、術士)已經全出去了吧,應該沒有那樣的空閑來準備才對吧。「
「準備是由家中代代都到『外面』的神社服務,沒有異能的一族族人做好的。儘管和縹本家及仙洞省被切斷了聯絡,卻因此在察覺到蝗害發生時都分別根據各自的判斷行動起來並進行準備工作。說是像以前的瑠花大人您所做的那樣,將救濟和知識一起送出去。「
「……。我不記得了。「
瑠花小聲的說著。對,是真的不記得了。在這個地方,想要記憶東西的確是很困難的。所有的一切都在腦海中轉瞬即逝。雖說如此,但大概不是那樣的原因吧。記不起來。那就是自己所有的感覺。但這和以前的自己是不一樣的。在蝗害發生之前就應該先做點什麼的自己,現在卻毫無作為。……要是以前的自己,會指示去做一些別的事吧。以前的自己任何時候都毫不懈怠的下著指示——對,那時候的自己就像現在的紅秀麗一樣。
「然而如果沒有大巫女縹瑠花親自下的命令就不得行動,因此對於全部的神社,無論是璃櫻(小)大人的勸說也好,紅御史的勸說也好,都嚴厲的拒絕掉。說在知道母親大人您的平安之前是堅決不會行動的。「
瑠花僅僅對璃櫻(小)的名字有了些許反映。那個雖然是無能但卻為了蝗害而四處奔走,為此忙碌的侄子。即便是無能,但也有能做的事,如果瑠花和璃櫻(大)不去做的話,自己就去做——他曾說過。
那些話瑠花沒有聽並且無視他。……儘管如此,縹家系的全部神社的準備工作都做好了。
也許是瑠花看錯他了,可能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就有了弱小的人就什麼都幹不了這樣的想法。
「縹家系的全部神社已做好了一切準備。現在只差母親大人您下達命令了,請下命令吧。我會來輔佐您。現在已經不一樣了,不會有為了不離開這裡,因而不能有所行動那樣的事。我——來掌控給您看。「
那些不應該下的雪。但是,現在大概全部都停了吧。
那不是瑠花存在的理由。
那是眼下,雖然具有作為大巫女的一切神力及資格,但是在瑠花僅剩的生命結束前都會一直輔佐她的,年輕的候補大巫女的神力。
「母親大人,縹家的所有神社被您掌控著並服侍著您長達七十年。對於他們來說,無論(我)是『大巫女』亦或是大巫女候補都是不行的……到現在為止。對他們而言,母親大人您的話還是很重要的。「
迅曾說過的只有瑠花才能辦到的最後的一件事。讓她活下來的理由。瑠花手托著腮。
「那麼,就工作吧。我來和他們聯繫。要忍耐一下喲。「
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瑠花手一揮。
——咚,珠翠的全身便承受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一下難以喘上氣來。
(珠翠)覺得體內奔流的力量正在流出。
她搖搖晃晃的用雙手扶著膝,勉勉強強的跪坐了下來,開始調整氣息。只覺眼前金星亂竄。
(……(為了)這、這樣的……東西,八十年——一直)
自己一個人,在忍受著。
「你自己去調節並計算分配好那些要送出去的流動的救濟。應當將『羿之神弓』被毀掉的碧州放在第一位。將通路全部打開並送去糧食救濟。準備都做好了吧。「
這種有著別的意義的暈眩似乎依然在繼續。雖然一直認為瑠花同時使用多個法術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沒想到是這個樣子。然而不知從哪來的某個蠢貨毀掉了神器——這樣的攪亂一切,瑠花當然怒氣大發。珠翠也十分氣憤。開玩笑,這種事豈是兒戲么。
「……如果要讓我看到了那個毀掉神器的蠢貨……絕對要好好地教訓教訓他……「
「打算來殺我。太天真了。「
瑠花冷冷地放出這句話後,以少女的姿態在「通路「中消失了。
也許是錯覺吧,感覺似乎聽到了一些低低地笑聲。
「正因如此!所以,一刻也不能耽擱趕緊早點開門吧!?不明事理的那個臭老頭!」
「(小)璃櫻君……你這樣相當的有失身份喲」等等之類的話,此時的秀麗是一次都沒有說過。
而且也很有同感的樣子。真是個頑固不化的臭老頭。而且連臉都不給人看的肯定是個臭老頭。
「就是這樣!這是仙洞令君和御史正式的請求。是刻不容緩的,你們明白嗎。你們再這麼磨磨蹭蹭的話,我家那個冷血的御史——長官可是會直接殺到你們那邊的神社裡去,把你們那裡變成凄慘的不毛之地連個毛都不剩的喲!?到那時你們就後悔莫及了!?」
任憑秀麗和小璃櫻百般勸說,到最後就連與身份及不相稱的自暴自棄的理論都搬了出來,對方仍然是非常的,堅決的沒有讓步。而且在秀麗和(小)璃櫻兩人過來拜託之前,對方就早已對他們把與蝗災有關的全部對策大致上準備完成的這件事弄的一清二楚了。在蝗災之後如果只是馬上就去向對方提出請求的話,那麼不論是誰都不會聽的。正因消息被切斷的緣故,所以對方覺得在瑠花身上——在縹本家好像是發生了什麼事。
(嗯嗯,那,那個還是老樣子能有什麼事呢!)
在一連串的勸說以失敗告終之後,秀麗垂下了肩膀。
「……(大)璃櫻大人之前所說的,還真是一點沒錯啊。真的是,這樣,或許就跟(小)璃櫻君請令尊讓出當主之位,並沒有什麼不同。非但如此,或許是(小)璃櫻君你曾經對瑠花做過什麼惡劣的事情導致你不能成為縹家當主,被人猜疑成了更加奇怪的事情也說不定。」
雖然對於秀麗無意中所說出來的話,(小)璃櫻驚詫的目瞪口呆。不過也確實是那樣的。因為那位本來就已經是連續遭受惡評的二代男當主了,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讓(小)璃櫻君請自己的父親讓出當主之位的話,或許就會由於別的事情從而將爭鬥的火星引向縹家,說不定到時就連驅除蝗災的對策也顧不上想了。此時所說的那位不認步的父親,莫非他是知道那件事的也說不定吧。
「請珠翠去往瑠花所在的地方,不知道會不會有問題呢……」
(小)璃櫻再次沉默了一會,然後一個人靠近了那個正在打開著的「通路」。
幾何圖樣的「通路」方陣,映射出淡淡的光芒。比(小)璃櫻的喊聲先一步,他聽到了對方說話的聲音。
「(小)璃櫻大人,您還在那裡嗎?」
那耳熟且嘶啞的聲音,正是最初同(小)璃櫻他們說過話的那位長者。不僅是在「外面」的縹家一系的神社及寺廟,就連首屈一指的大神社及寺廟也歸他管轄,雖是縹氏一族的人,不過,由於沒有異能,所以順著算下來應該已經過了七十高齡了吧。
「嗯嗯……在」
「讓您覺得我們是一群頑固的臭老頭,真是對不起吶。因為我們,最了解曾經的瑠花大人。」
(小)璃櫻突然間,抬起了頭。秀麗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不過,卻沒去湊近細瞧。
「(小)璃櫻大人,對於您之前那番口沒遮攔的話,老朽委實感到非常吃驚。雖然很失禮,但是,說起來對於稍早之前太過文靜的您而言,現在的您簡直就如同換了個人似的。」
(小)璃櫻明白這並不是褒獎的話。不管在或不在該存在總是存在著,就是這個理。
「……只是因為伯母大人,一直在積累著的那些東西,是我無論如何也做不來嗎?」
「正是如此。即使那個是幾十年前的功績也罷,然而一直守護著我們的都是瑠花,而不是您。令尊也是如此。在縹家也屬於柔弱之人,由於無能,沒辦法之下好不容易才找到這最後的避難所,儘管只是瑠花大人一個人,但是,一直以來只有瑠花大人一人默默地守護著這裡。(小)璃櫻大人,您想說的事老朽都明白。您是想說『您與從前的伯母大人是不同的』——是這樣吧」
「…………」
「或許是有所不同。雖然不清楚在祭神儀式中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在這一級災害的蝗災中也將縹家的大門關上,她下達了這種前所未有的指示,也就是說……或許她已經不再是從前的瑠花大人了。這數十年來,縹家的空氣正一點一點的變得沉重、污濁了。或許我們也是想直接確定瑠花大人最終還是完全變了也說不定。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就只能向前進了。儘管現在的瑠花大人已經變了,但是,年輕時的瑠花大人給予了我們很多,因此這件事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
「老人家……」
「(小)璃櫻大人……令尊,還真是個什麼都不在乎的一個人。我們是不會追隨他的。儘管,此時對於方才的您……我們還不了解。不過,卻讓我們想起了那位曾說著即使違抗那位可怕的大巫女,也要出去尋求幫助的瑠花大人哪……。因此,(小)璃櫻大人,老朽決定——追隨您吧。不過,僅限此回喲」
(小)璃櫻大人慢慢瞪大了眼睛。……欸?
「蝗災是第一級災害。這個我們非常明白。雖然這數十年來都沒有發生過,不過,那上回的最後一次蝗災我是親身經歷過的。真是不願再回想的那十年。無論何時從不曾磨磨蹭蹭的等待著瑠花大人。用我的判斷使大神社及大寺廟的門全部敞開吧。當然,那個蝗災的驅除之法也……就如同從前的瑠花大人所做的那樣,也一起給予你們。」
就在這時。
「——正是如此」
莊嚴冷靜如冰質般清澈的聲音迴響了起來。雖然不是大聲喝斥,然後,卻有一種使人為之顫慄的威嚴。
(小)璃櫻如果朝上望去,就會看到瑠花如同天女般慢慢飄落下來。秀麗突然站起身來。
「瑠花公主!」
一晃間,瑠花看到了秀麗。
「……汝不過是個小小御史而已,竟敢斗膽調動吾的屬下。紅御史」
「是」
秀麗只是微微傾身,兩手低低的在胸前交握,向瑠花行了一個平等的禮儀。
一介小小御史,竟然視自己與縹家的大巫女為同等地位?真是太自大了。
但是,最終將瑠花從幕後拖了出來。在「外面」改變了珠翠,改變了(小)璃櫻,並且將這兩人送回縹家的罪魁禍首這麼說來正好就是這個女孩。儘管她之前很亂來,但是,最終還是找到了縹家秘藏的蝗災驅除法,並從大神社中將之挖了出來。
「竟敢傳喚吾,汝真是好大膽。本該來參見吾的不正是汝嗎?」
「嗯,對,對不起!我是想在做完蝗災的事之後再去的」
比起十惡之首的謀反,她優先選擇了會讓數萬人很快死去的蝗災。
……想起來了,同老翁的話還真是如出一轍啊。或許做那件事的時候……也是有的吧。
這個女孩,甚至就連瑠花,大概也多少有點為之而改變了。不,是被迫使之回想起來的那些回憶。
如果是在以前,這些根本就不值一提。至少不是現在這樣,由於運用某些策略之後,肯定是能夠處理的。譬如說,就如同在九彩江的那件無法被忘記,並且懸著多處疑點般的那件交易。最初時也當然是那樣打算的。
這個縹家的最終決定權,是瑠花一手掌握著。秀麗和(小)璃櫻不管如何奔走,最後總是在被稱為「縹瑠花」的牆上碰壁。如果自己不親自動手的話,就什麼都做不了。最後的關鍵總是瑠花掌握著。無論那是怎樣的交易,也只有吞下去了。那時就是那樣想的。但是——。
看見了這個連接各大神社及大寺廟的長者的「通路」。
「因此,(小)璃櫻大人,老朽決定——追隨您吧。不過,僅限此回喲」
……如此一來的話,即使那個交易之類可以先置之不理,但是,這個女孩與——(小)璃櫻,或許是要實現所有的願望也說不定。而且最諷刺的事是感動那位老翁的竟然是「昔日的瑠花」。
突然,腦中一片茫然。在記憶消逝的瞬間。瑠花用力皺了下眉頭,便甩開了那片茫然。
此時,提出那個交易的話多少也是可行的。當初的預定也是那樣的。但是,滿不在乎的將據說在蝗災中成千上萬的死者,與和朝廷之間的交易,放在天秤上衡量這種事也是有的。
「吾已從珠翠那聽說了。——紅御史,將汝的要求,看作是來自朝廷的正式要求」
在瑠花的身後,描繪著各種各樣幾何圖案的「通路」全部打開了。
瑠花是為了自身的驕傲因此而這樣做的,正是這個女孩使之回想起來。
正是因此,紅秀麗使瑠花的思想產生了動搖。無條件的,讓瑠花說了答應了自己的要求那樣。
「——請接受吧,紅御史。縹家雖是司神一族,然則此並非其本質。根據古槐樹的誓約,正是弱者的擁護者,這最後的堡壘正是縹家生存的意義。不管是誰,在別人需要幫助時卻甩開手的這種事是絕對不允許的。這正是縹家最引以為傲的,絕對的不正文的規定。」
在「通路」對面的縹家一系的全部神社及寺廟都清楚的聽到了瑠花方才的那番話。
「汝等覺得吾之所言是為了使汝等感動的嗎?與其在此想些無聊的感傷之類的,還是趕快想辦去滅掉蝗蟲比較好吧。——這是命令。以縹瑠花之名,此刻馬上,將縹一族及縹家轄下所有神社及寺廟的大門全部敞開」
在「通路」的那邊,如同被這份威嚴震懾住了一般,像是明白了似的沉默了。
「所有的神社及寺廟,即刻起大開門戶,全員出動與朝廷一起參與百姓的救援工作。朝廷在這十年間一點也不像有所準備的樣子,眼前的情況只有暫且先這樣處理了。在各神社及寺廟分別有儲備著南栴檀、糧食、醫藥、知識、預防及驅除之法,命令汝等即刻全部投放出去。特別准許將儲存了一百年份的糧食即刻開倉賑災。」
(小知識:南栴檀,釋名旃檀zhāntán,為雙子葉植物葯檀香科植物檀香的心材。理氣,和胃。治心腹疼痛,噎膈嘔吐,胸膈不舒。本草匯言:「如陰虛火盛,有動血致嗽者,勿用之。」既是檀香的一種也是藥物)
秀麗聞言驚得眼珠都快掉出來了。最後,說的什麼!?
「一百年!?」
「……是啊。是有的。因為根據伯母大人的指示,醫藥和糧食平時都要儲存一百年份的。在技術上也如此。全縹家轄下的神社及寺廟其總數約有數千座,而且都有田地和山林。大部分都因治外法權的關係,也很少納稅。因此才能積攢下這些東西。……各州都想搶奪,經常大張旗鼓的去討要,不過,此刻來不來要都無所謂了。」
瑠花此時忽然看向(小)璃櫻。然而,此時的(小)璃櫻卻並未移開視線。但是,伯母大人這麼直接的看著自己,或許這種事是第一次也說不定。不是看著父親大人的兒子,而是直視自己本身。
「……那麼。一切都是為了此時。對付蝗災所用的鳥兒也已全部放出。如果是每天一邊辨風向、觀天象、研究氣候及土地,一邊悠閑的生活著的縹家的話。那麼,各地的風向、濕度、氣溫、水土全部都在計算之內,命令你們與朝廷共同應對災害。——明白了嗎,你們在據點上修建了各種神社及寺廟,現在正是被問到其真正的價值的時候。去村莊里,幫助人吧。——請不要忘記,縹家的驕傲」
因這最後的一句話,秀麗他們聽到了在「通路」的那邊齊聲跪拜的聲音。
「——尊命。瑠花大人……有幸在祈禱中再次聽到您那番話時,小人甚感高興」
如同喃喃低語般有人在那邊低聲訴說著。聽起來像是那位老翁的聲音。
——在漫長的歲月里,堅固的守在「外面」且已被關閉了很久的縹家大門,終於再次全部敞開了。
……在「通路」關閉之後,秀麗抬頭看向瑠花,這回是非常恭敬的向瑠花行了跪拜之禮。
「……謹在此代表當今陛下,衷心向您表示感謝。縹家的大巫女,縹瑠花公主」
聽到『陛下』這個詞,瑠花回過頭來。
「……汝,可真是善解人意啊」
「……是的喲。第一點,有人想趁機在這場蝗災和天災所引發的混亂中想要殺掉作為縹家重心人物的您,也就是說,那種伺機削弱縹家的整體力量的人還是存在的,是這樣的吧」
瑠花面無表情的促使秀麗繼續說下去。
「我已經聽說有人要去砍下珠翠的頭。或許那時要殺掉珠翠的目的就是『要搶先一步除掉將會成為大巫女的女孩』,又或者是『減少縹瑠花將想要奪取的身體』,我想應該是這樣的。如果考慮成我接下來被殺掉的話也就是說殺掉『將要成為瑠花公主下一個身體』的我,那麼就與兇手的目的進一步有所關聯了。……總之,有人不希望有您以外的大巫女存在。直接瓦解作為縹家核心人物的您。我聽說如果身體的頭被砍掉的話,那個身體就不能再被使用了。」
「正是如此。如果身體死了,那麼魂也會死掉。無論有多麼想要你的身體,如果頭被砍掉的話,也是不可能再用的。從朝廷來的要封吾口之人,吾早已料到了。只要殺掉借用的身體,那麼我就只能回到自己的本體『避難』,但終究還是沒有了可以使用的身體,我即使返回自己的本體也只有死路一條。也就是說即使減少可以借用的身體數量也是很有效果的。那第二點是什麼?」
「來襲擊我的,正是『暗殺傀儡』。那應該是你最忠實的部下吧」
「……」
「(小)璃櫻君,也說在縹家內部起了某種變化。聽起來是一夥,要徹底攪亂縹家的宵小之輩在作梗。總而言之,在縹家內部,有和朝廷的『某人』相互勾結的內奸存在。在縹家內部有火種,而且還四處散播著。因為你一直在為縹家的事務而東奔西走。所以,根本沒空理我。現在我們必須要邊工作邊找出內奸。」
瑠花凝視著秀麗。
「此次雖然汝召喚吾來此處,不過,汝本應當前往吾之所來拜見吾。——那麼,今晚,請在大巫女寶座前侯著。珠翠能夠打開那裡的門。要繼續的話,請到那時。」
那個夜晚——。
瑠花比之前頗為在意的注視著自己那已經可以活動自如的手臂,輕聲的呼喚著那個正走進來的年輕的巫女。雖然瑠花對於自己能夠卸下作為大巫女的大部分職責而感到格外欣慰,但是,自從知曉是珠翠接替自己擔任大巫女一職,心中還真是五味陳雜啊。真是的,這也太簡單了吧。
「……立香。過來這邊」
「是」
對於瑠花的呼喚,立香看起來似乎非常高興的走了過去,在瑠花的腳下跪了下來。
瑠花飛快的伸出手指,抬起了立香那纖瘦的下巴。立香的臉上因此而泛起了紅暈。
「……那些都是汝乾的吧」
「欸?」
「是汝與那傢伙私通,還隨意的把『暗殺傀儡』借給他,並且成為他在這裡的眼線,將這裡所有的情報都通報給那傢伙了吧?」
在這中位以上的巫女和術者為了守護各地的神器已經全員出動了的時候,只有「無能」的立香留在了瑠花的身邊,成為了一手掌握極密情報的重要人物。對於為了盡量要減少使用過多的術的瑠花而言,只好讓立香代替了自己的「眼睛」從而經手了所有情報。從這邊開始切斷了所有的聯絡方法,對於從對方那邊發來的情報也只接不回。
立香的表情有些困惑。
「私通……」
「既然如此,那麼就從藍州說起。汝難道沒有對那傢伙說過關於的神器的話?」
腦中閃過的一些情景,使得立香的表情瞬間變得非常僵硬。
「如果是聽了被打破的鏡子是假的這話而引起了那傢伙的興趣,恐怕就是在那之後,那傢伙可能就試著派人去將真正的寶鏡打破了吧。縹家和碧家也因此而被弄的天翻地覆,這件事汝難道沒有對他說過?在真正的寶鏡被打破後沒多久,藍州也接連不斷的下起了怪雨,這些他也是早就得知了吧。並且,碧家的『羿之神弓』在那之後也慘遭折斷這件事。這難道不是妝跟他邊聊天邊說出去的」
「……茶州的事情……也什麼都……」
「茶州的事情他更是了如指掌」
瑠花頓時變得很頹然。由於看到瑠花的怒氣已經散去的緣故,立香便鼓起勇氣說了出來。
「那個……奴婢或許是有說過那個話,不過,那也只是無心之言。就算是對他說了那些話,對於他一個普通人而言,也沒那麼容易就想到那一步的。那個人也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喲」
「……但是,這下可怎麼辦呢。雖然他外表大致看起來是個普通人,但是,內在就很難說了。」
連瑠花自己都覺得此話還真是一針見血啊。當真是過了好久啊,那個東西終於露出頭了。那傢伙就算在那之後被什麼東西附體也已經無所謂了,在這世上本來身附妖星的人類就很稀少。而他偏偏就是那種連天象也可以打亂,使一切判斷全部失常的傢伙。更甚至他還有著如同魔物般聰明絕頂的頭腦。
「在入侵者把在『時間之牢』中把珠翠作為目標而趕來之時才確定了就是妝就是內奸。因為那樣一來就可以直接使珠翠人頭落地了吧。」
那是在瑠花對立香說過無論是誰為了救珠翠而闖入『時間之牢』都全部放任不管,並且是這件事在立香確認了這個話之後而進行的。
「……以那傢伙的能力,應該早已知曉了。在吾說過的那個『放任不管』的地方,有他想要的目標,而汝卻將吾說過的『珠翠是生是死都行』這個話當成了『殺掉也可以』,然後就將通往時間之牢的捷徑告訴了他」
立香咬著唇。是的,就是那樣的。自己覺得珠翠如果從時之牢中活著出來的話,又會成為瑠花的煩惱,只有殺了她方才沒有後顧之憂。說起來即使珠翠死掉也只是成了一具空殼而已,瑠花還是會進入珠翠的身體,這一點都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但是,如果……是把珠翠的頭砍掉的話,那麼……。
瑠花的手指從立香的下巴滑向臉頰,長吁了一口氣。
「……立香,雖然汝完全被那傢伙玩弄於股掌之間,但是吾卻並未覺得汝是在向縹家與吾復仇而做出此等行為。假傳吾之命令派遣『暗殺傀儡』去襲擊紅秀麗,也只是因為聽說了紅秀麗打算抓捕吾之類的話吧。比起吾使用誰的身體這件事,汝選擇的是為了確保吾的安全而要將之全部抹殺掉,哪怕是違抗吾之命令也在所不惜。……是也不是?」
立香點了點頭。她到這時總算,注意到瑠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對自己發了火。
「立香,難道汝還不明白嗎?那個人怎麼會在不親自動手的情況下,就把全部的事情交給汝——或者說是身為『縹家人』的汝來做?汝應該注意到他是確定了那是會將吾與縹家的全員的腦袋都送上斷頭台才使用了這招借刀殺人之計」
「瑠、瑠花大人」
「在一族中被那個人巧妙的操縱於股掌之間的,不僅僅只是汝一人。與此次的神域和神器事件有關的,那些術者的力量也有必要進行適度的調查。在那些年輕人之間,吾認為對於藍州的神器被毀壞而非常歡欣雀躍的那種人也是大有人在的吧。就是因為現在的縹家對於政事,非常厭惡,一直都謹慎的避開它,所以,現在縹家的地位也才能保持一直高高在上……之類的。但是也正因此,碧州的『羿之神弓』才會和在茶州的英姬在同一時間就輕易的被毀掉了。是的,那時傳來的就是這樣的報告。這樣一來,在這些荒唐至極的事中,那個到處破壞神器的,除此之外不正是隸屬吾之一族的人,在那報告上正是表明了這件事。」
連陰雨也好,地震也好。也就是說如果被別人知道是縹家之人從中作梗的話,那麼一切就會徹底倒轉過來,這是立香做夢也想不到的事吧。而且話說她現在就連自己是被誰操縱著這件事,直到如今也還是一點都沒察覺到。
立香因過於驚愕而不安的扭動著身體,瑠花一邊思索著一邊打量著那樣的立香。
「……不滿的情緒是極易滋長的。族中的年輕人也同樣可能同汝那般不自覺的就被那個人給洗腦了。而後他又趁機煽動你們,情報也就如他所願輕而易舉的到手了。」
不過,直到此時立香也終於嘟噥著為自己辯解。
「可是,奴婢既非縹一族,也沒有力量,就連唯一的身體也不能使用,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為瑠花大人所用,簡直就是一無是處。就只能在瑠花大人離魂去『外面』的時候,背著您做了那些事。因為奴婢一直都想——」
真的不僅僅只是那樣。然而只有在這到處都陷入混亂時,立香才總算有機會爬到瑠花的身邊服侍在其左右。照料她的飲食起居,被她呼喚著名字,這樣的日子如果能就這麼一直繼續下去就好了,在立香心中的某個地方真的僅僅只是這樣的想法而已。
為了縹家,為了瑠花,那個人就是這麼對自己說的——。
「於是——那個人——」
「立香」
瑠花嚴厲且冰冷的喝斥使立香噤聲不語了。
「——到此,就行了。這樣就可以,從今以後,再也不許提起那個人的名字」
瑠花俯視著立香。立香也雙唇緊閉,抬頭緊盯著瑠花。
……瑠花明白這一切自己難辭其咎。在立香那個眼神中,瑠花接受了這一切。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瑠花對立香和縹一族都視若無睹。也正是因此,所有的事情才會以這種形式一舉返至自己身上。
瑠花並未生氣,只是平靜的鬆開手指,然後輕輕的放下手臂。
「……把她帶下去,不要殺她,先找個地方把她關起來」
「暗殺傀儡」出現了,從兩側挾起立香的肩膀將之拖了下去。此時,初次看到有一絲恐懼之色覆上立香的臉頰。
這個地方——一直以來,也僅僅只有這裡給了自己安身之所,然而現在,卻要讓她失去它,失去瑠花,這種從未有過的恐懼頓時襲上立香的心頭。
「瑠花大人!!求求您,請讓我留下來吧!
瑠花沒有回答。也沒有如往常那樣閉上眼睛,而是直到最後也一直看著立香的眼睛。
這時,從黑暗的角落裡,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瑠花用手托著腮,看著那隨著腳步聲的臨近而出現在此的紅秀麗。
「想知道那個人的名字嗎?」
「那是,當然的」
「一旦汝知曉話,那麼,不管是立香也好,還是汝也好,可都是會沒命的喲。……他就是那樣的對手。汝要做好覺悟喲」
「當然了,即便如此,在此番談話結束時,那也是汝必須要知道的名字呢」
瑠花用那種年長的貴婦般的眼神凝視著秀麗。
「……那麼,汝要談些什麼呢?」
要談些什麼呢?被如此反問的秀麗,稍微思慮了一下之後,便決定了談話內容。
「與藍將軍一起的,司馬迅——迅是受了『誰』的命令,來到縹家的?」
「那麼不如請汝試著猜猜看吧」
「在九彩江的時候,迅是和你在一起的。那時的迅又是因為受了『誰』的命令而暫時出借給你的。珠翠那時似乎也是如此,直到那個夏天,因利益相符,而出借人手也是常有的事。迅的『主人』,在以前我就覺得,應該是朝廷中的『大官』吧?」
瑠花並未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不露聲色的以詢問的方式給出了答案。
「汝,不是經常受司馬迅所選擇的主君關照嗎?」
秀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在(小)璃櫻的母親所留下的話中,不論如何考慮,最終能想到的名字也只有那個了。
「……門下省長官旺季大人,是吧」
瑠花雖然笑了,不過,仍然直接說是或否。她還真是個格外謹慎的人哪。
「司馬迅是以『何種身份』,帶著怎樣的目的來這裡的呢?」
「這個嘛吾也正在考慮中。不過,在碰上他本人之前吾也不是很清楚啊」
秀麗雖說瞪著眼睛,等來的卻是持續的沉默。不過,秀麗自己也正在考慮著那另一半的可能性。
「吾為了集中力量,從這邊切斷了全部的『通路』。至於旺季是怎麼想的那種事吾就不知道了。他吩咐迅來這裡大概是為了刺探封鎖的理由,以及在此次的蝗災中,縹家——與吾會採取怎樣的行動吧,然後順便再搜尋一下關於蝗蟲的驅除之法吧。」
瑠花很有興緻的注視著,因此番話而突然皺起眉頭的秀麗。
「我倒不這麼認為喲。迅應該是這樣被吩咐的。『查清瑠花和縹家是否有所行動。如果縹家的人知曉蝗災並且有人行動的話,那麼幫一下忙也沒關係。』」
秀麗想起了迅對(小)璃櫻的態度。迅一邊說著『我不是敵人。至少目前不是』這樣話,一邊幫忙做著事。並且也在很多事情上給了秀麗多方面的協助。
「旺季在那方面可是很不簡單的。『如果誰也不行動的話,就由你來調動。如果要對瑠花提出某種交易作為交換的話,那麼交涉權也委託給你。但是,如果一旦到緊急時刻,就去她的本體所在地,抓住她的本體作為人質脅迫她。如果還是不行,就殺了她。然後,將縹家全權移交給羽羽大人暫為管理。如果什麼都不做,那麼她的存在也是個麻煩。』旺季大概就是這麼吩咐的也說不定。但是——」
「……但是,『到了查清一切的時候,就殺了瑠花公主』……?」
這還真是沒好意思說出口,不過,那也確實挺可疑的。迅不管是對縹家的過往也好,還是從前的瑠花在應對災害方面非常擅長的事也好,都做了很好的調查。那麼他應該是想與其讓瑠花死在無用的混亂中,倒不如在此靜待瑠花拿出應對災害的好對策來。這麼一來應該是——。
「……我認為來殺你的那個所謂的兇手,並非迅」
瑠花緘默不語。
「如此一來,這也就不是迅的主人旺季大人的命令。那麼,而是另有其人。簡單的說,就是認為殺了你比較好的人,並且恐怕在立香背後的那位『大官』是另有其人吧」
「紅秀麗」
瑠花如同喝止立香那樣,用低沉的聲音輕責著秀麗。
「你還真有膽量在那之前踏入這裡。說起來當初你會進入後宮,也正是出於那個原因吧。應該還不至於傻到做出這種打草驚蛇的事來吧」
「查證事實是我的工作喲」
「如果太深入了可是會被吃干抹凈的喔」
這句話勾起了秀麗那記憶深處似曾相識的一幕。被吃干抹凈。彷彿在以前,被誰也像這樣輕責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