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暉隨意地瞥了默笙一眼,然後大笑:「是有點像,不過我太太在瑞士度假,林董你眼力不行了啊。」
「啊?啊?」林董懷疑地瞥了瞥默笙,嘴裡卻連忙說,「是啊是啊,我現在看看的確不大像。」
說著連連向默笙鞠躬。「不好意思認錯人了,小姐,不好意思。」
默笙垂眸,微微地搖頭。
「相請不如偶遇,林董不介意的話,不妨和我們一起用個便餐。」
「當然當然。」
話語中應暉偕林董漸漸走遠。
默笙抬頭,以琛正面無表情望著應暉離開的方向,深幽的眸子中情緒難解。察覺到她不安的目光,以琛收回視線,低頭和她說話,語調竟比剛剛在馬路邊訓她還要溫和許多。
當然,還是有點嚴肅。
「好好想想回家怎麼寫檢討。」
「……」默笙獃獃地看著他,腦袋打了結。
以琛接過老袁的煙,「怎麼過馬路,剛剛跟你說的,這麼快就忘了?」
「……」
應暉等人在服務生的帶領下走進貴賓電梯,電梯門合上的前一瞬間,應暉似乎不經意地向他們的角落看來,不偏不倚地撞上以琛深邃的目光。
幾乎發生在頃刻間的一段插曲讓大家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但看以琛神色自然,不以為意,便很快又聊天說笑了起來。他們倒一點沒懷疑,畢竟應暉身份擺在那兒,趙默笙,怎麼看都覺得和應暉的距離不是一點點,他們如果真是夫妻,那才是不可思議。
大堂經理很快通知他們有了空位,而且表示因為他們的工作失誤耽誤了客人的時間,為表達歉意,這次除酒水外一律八折。
算算能省下幾百塊,老袁立刻喜滋滋。
席間氣氛熱鬧,大家不約而同地說起許多法學院的趣事。默笙縱是心事重重,有時候聽到好笑的地方,也會忍俊不禁。有人甚至想起默笙在刑法課上鬧的笑話,拿出來笑話她。
默笙窘然,悄悄問以琛他怎麼知道,明明不是一屆的。
以琛莞爾:「你不知道你很出名嗎?」
周教授在給下幾屆上課時還會提到默笙,說以前有個小姑娘跟男朋友來上課,結果被點到回答問題,結果怎麼怎麼云云,他說得繪聲繪色,總惹得學生們大笑。
後來甚至有個跟以琛不太熟的師弟一臉友善地問他:「你就是周教授說的那個要關人的女生的男朋友啊?呵呵,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女朋友?」
那時候默笙已經不在。
被老袁連灌了幾杯酒,以琛起身去洗手間。
在服務生的指點下找到洗手間,推開門。
洗手間里已經有人。
本來在盥洗台前洗手的男子在以琛推門而入的剎那站直了身軀。
以琛下意識地停下腳步,與鏡子里的人目光相接——應暉。
一時間,沉默佔領了這小小的洗手間。
「何以琛。」片刻後應暉先開口,「久仰大名。」
「不敢。」以琛直視應暉,神情淡定,「應先生才是名揚四海。」
「你怎麼不好奇我為什麼知道你的名字?」應暉關掉水龍頭,回身,如鷹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和他硬朗形象絕不相符的溫柔。他一字一頓地說:「我以前的妻子,曾經在我研發出的搜索器里搜索過這個名字。」
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默笙在酒席上被老袁、蘇敏輪流灌了不少酒,走出酒店的時候就暈乎乎的要以琛扶著,一坐到車上頭一歪就睡著了。
以琛把她抱回卧室,一放到床上,她就自動自發地鑽到被窩裡蜷縮著睡好。大概因為喝醉酒的緣故,默笙臉頰紅通通的,長長的眼睫毛靜靜地垂著。
以琛長時間地凝視著她,最後低下頭,親親她的額頭。
「他也這麼親過你嗎?」
低啞的聲音,泄漏了他一直苦苦隱藏的情緒。
眼底是她醒著的時候絕對不願意讓她看到的痛楚。
以琛低下頭,和默笙呼吸相聞。
他也曾經離你這麼近?
他也曾得到你的笑靨和一切熱情?
他也曾……
以琛命令自己不準再想下去。
只是,他一直以為他們是一樣的,他在這個世界孤單著,而她在另外一個世界。有一天她會回來,或者有一天他等不了去尋找……
事實上,從年初開始,他就開始籌劃著近年內出國,雖然知道人海茫茫。
不久後她卻已經回來。
用很陌生的目光看著他。
然後告訴他,她已經結過婚。
如果曾經有人讓她不再孤單,他其實應該為之高興不是嗎?
可是以琛很悲哀地發現自己並沒有那份胸襟。